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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夜阑听风(1)
夜晚,路离已然极度疲惫了,她仰面蜷缩在床上,却两眼睁睁,无论如何都合不上酸涩的双眼,重新接上了的下巴还在隐隐作痛着。
直至天光微亮,路离好不容易得来的睡眠也是在不断重复着同一个梦境。
……
路离不是很在状态,就在刚刚,代班主持人抛过来的梗,她都没接好。
舞台下,站在路离身边的司徒长青突然问她:“小离,你看台上那位嘉宾,一招一式之间,有没有点咱们成容的成将军的意思?”
音响里的音乐放得很大声,司徒长青用的也是交头接耳的音量问的,路离稍微向他那边倾斜了身体,才捕捉到这句话的话尾。
路离这才仔细看了看台上手持长剑,随歌起舞的身影,身手灵动敏捷,剑法潇洒飘逸,绝对不逊色于武指老师替成容设计的那套动作。
“完全可以媲美咱们台里重金聘请的顶级武指老师了。”路离点点头,中肯地给出自己的评价。
“那可不?嘉宾以前在国内和国际上举办的武术锦标赛接连斩获多个奖项,同时,他还是迄今为止唯一蝉联某项目金奖的选手。”说到最后,司徒长青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明显是对路离的不满。
“小离,年轻人不要思图安逸,轻易满足于面前的小成小就,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你上台就连功课都不做了?”司徒长青语气里是对晚辈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无论人前人后,司徒长青对身边的成容和路离寄予同等的厚望,他不止一次地表明态度:未来是年轻人的未来,要把机会多留给年轻人。
司徒长青如此的为人处世使得他在沪海台有着极高的威望,因此,不仅是与司徒长青搭档的路离和成容,大家都对司徒长青很是敬重。
听出司徒长青话里的意思,路离马上为自己的不专业诚恳道歉,还作出承诺,以后绝不会再出现今天这种纰漏。
“立刻调整你的状态,到咱们上台了。”
“我明白了,长青老师。”
荡气回肠的音乐声终止,台下如期响起了阵阵掌声,主持人们在鼓掌声中再次返回舞台上。
成容连续缺席了好几期的节目录制,节目组特意在节目末尾播放了工作人员进山探班成容带回来的一小段视频。
大屏幕上一开始是节目组的面包车,在一段崎岖的山路中行驶着。
“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们的好朋友——成容,因为工作安排而抱憾暂时离开了我们这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大家庭。不过没有关系,节目组专程派出工作人员探班成容,将成容的一段VCR带了回来了。事不宜迟,现在就让我们通过这段VCR来了解一下成容的剧组生活吧!”
画外音响起,台上的大伙纷纷转身面向大屏幕的时候,路离再次走神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莫问程对她提到监控的时候,会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是因为他早有预谋,预判了她的想法,早早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吗?所以,他才敢放自己回来?
从开始思考这一连串的问题,路离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一丝不安又在路离心头油然而生。
旁白结束,屏幕上开始映出容成的身影,他身后的背景里可以看到摆放着各式机器,一看就是节目组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趁着拍戏的空隙在拍摄场地旁边录的。
路离耳边是断断续续的旁白声,不知想到哪里了,一抬起眼,她就看见了容成。他还带着角色的妆发,服装也是流行于上个世纪的风格,给人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一种复杂难言的情愫开始像长出了藤蔓一般,一点一点攀上了心头。
当容成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屏幕正中央,眼睛看向她时,小怜的一句台词忽而在心底以她的声音响起,那是编剧给她看过的,还未正式面世的剧本:
【……“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一贯作风!”小怜音色清冷,嘴角倔强地抿着,她对底下的众人低声喝道,眼睛里是写满了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心……】
路离一直沉底的思绪,仿佛在这一瞬间又活了过来,挣扎着摆脱池底水草千丝万缕的纠缠,争抢着要突围出宽广的水面。
即使心知肚明有些事情极大可能已经找不出蛛丝马迹的证据,但是她还是不死心地向要去亲身验证一遍。
节目录制结束后,路离匆匆赶到安保科,以丢失了贵重物品为由,请安保人员调取昨天下班时间段,她走出电视台大楼的监控录像。
安保科的人认识路离,上下班进进出出大楼她都会和值班的同事热络地打招呼,他们科室的人对她的印象都还不错,现在一听说丢东西了,在场的队长十分爽快地答应帮忙,还拍着胸脯说一定要帮她追回失物,队长的热心肠让项庄舞剑的路离不禁汗颜。
安保队长握着鼠标的手指“嗒嗒嗒”地点着,然后“咦”了一声,路离就看见他开始频繁地来回切换着视频画面,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路离不由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们最后会不会转过头来对她说,监控因为“意外”而导致部分数据丢失?又或者,她会看到一个容貌身材酷似自己的人,做着她毫不知情的事情?
路离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队长的背后,有无数种可能性在她的头脑中预演着。
正是头脑风暴中,“噢,刚刚看走眼了,在这儿呢?”很快,队长如是对她说。
路离稍稍松了口气,心里放下了一个大包袱,于是她顺着队长手指的方向,凑头上前去。
路离认出了自己,被她遗忘的那段记忆也开始同时在脑海里复盘,她全部想起来了:
下班了,路离正准备走出公司大楼,阿忠就在外面等着她。
八九月份的沪海市,虽然还没正式下过雨,空气里已经也有了些许的秋意,路离应时地加了一件防风的薄外套,浑身上下长衣长裤包裹得严严实实暖暖和和的,脚下踏着一双雪白雪白的运动鞋。
这一身的装扮,很运动,很活力,很符合她的人设。
走到半道,路离圆滚滚的鞋带散了,恰好这时有人从外面走进来,于是路离在过道靠边蹲下,重新系紧鞋带。
站起来时大概是起得急了,路离有点犯低血糖,眼前登时黑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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