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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英
黄梓秾不知道自家大父已经把她当成振兴家族的救命稻草,一门心思为她谋划未来。
她正兴致勃勃地教青姬做面条,煮面条,又做了黄豆酱拌豆腐,黄豆酱凉拌豆芽。
条件有限,她家有盐味的只有酱,而且是小小的一坛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现在只剩下1/3了,显然这一坛子已经吃了很久了。
看来还是要搞到盐才行,没有盐,干活都没有力气了。
又是一顿丰盛的晡食,众人再次震撼于豆腐的滑嫩和豆芽的爽脆,再加上柔软劲道的小麦面条,再一次极致的舌尖享受,让陈家小舅都不想回家了。
饭后,众人挽留陈家小舅过夜,但陈家小舅坚持要趁夜色未浓之时回家。他得赶紧趁记得的时候回到家,告诉妻子这些做菜的方法,若是记不得,只好让妻子来一趟,学习一番了。
丘媪见挽留不住,便拿了剩下未煮的面条以及窝窝头,让其带回家中让其他人也尝尝。
陈家小舅一番推辞不下,只好接下了,只待日后再给姐姐家带些好吃的过来。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粮食都是紧着吃,可不能自己拿了害姐姐家挨饿才行。
想罢,他便急匆匆地走了。
小舅走后,众人一起收拾好剩下的手尾,便睡了!连续忙碌两天,大家都有点熬不住,尤其是两位老人。
天微微亮,丘老头便于仲陵夫妻一起出发去乡都,准备从那里坐马车到县廷。
此次三人还是准备去找秦宿献图,昨日,仲陵便到里典处开具证明,以便到乡都换符(一种出行证明)。结果当然是受到了刁难,还是丘老头出马才顺利拿到了。
看到儿子如此不中用,原本让他们一家三口出门见见世面的,到底还是不放心,便改成了他带着这夫妻俩去。
幸好,还没跟丫头说过要带她去,要不然得闹腾。
丘老头觉得心累,这家缺了他,还是不行!
当三人到达乡都处时,黄梓秾才幽幽醒来,睁眼一看,天色已经大亮。
当她吃完朝食后,才发现家里静幽幽的,除了大母,一个人都不在。
原以为是出门干活了,可等她割了猪草回来,喂了猪后,还不见几人回来,便有点奇怪了。
询问大母才得知,这三人居然去了县廷!
县廷?
她到现在连村子都没出过,还以为这次能带上她去呢!
她委屈巴巴的嘟着嘴,心里埋怨他们也不说一声,好歹这次看能不能兑换点盐回来啊!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到以物换物的法子,他们给那位秦大人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若是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就过分了。
可现在她也没法提醒,人都走远了,说不定都到了,只能祈祷那位大人能有点良心,能换些现在急需的东西回来了。
这时,丘媪拿着一筐窝窝头和几个鸡蛋,对她说:“春丫头,跟我一起去隔壁粟婶家一趟。”
“哦,大母,为何去她家?”黄梓秾奇怪地问。
“她病了,我们过去看看她,前段时间你掉河里,还是她一把给你捞上来的。你阿父和她死去的丈夫是好兄弟,孤儿寡母的,能帮着就帮点吧!唉,这世道,年年死人,村里的寡妇都多了许多......”丘媪边走边叹气,感叹世道艰难。
黄梓秾记得这位婶婶,以前是一个泼辣爱笑的人,两年前丈夫战死后,便变得沉默寡言,整个人暮气沉沉的,若不是因为儿子还小,可能都活不了了。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粟婶婶的家。
其实两家离得并不远,沿着门口的小路往右走,大概走了10分钟左右。其实,村子里的人离得并不远,走得久绝对是因为房子大。
她看着这土墙坎的围墙,虽然没有她家的高,但也有1米左右。
这时代家家户户虽然穷,但房子还是建得挺好的嘛!
丘媪敲了敲门,便站在一旁等待着。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脚步声,稳健均匀,像是男子的步伐。
正疑惑间,大门突然打开,露出了一张年轻且眉目清秀的脸,只是眉头紧蹙,面带愁容。
见来人是丘媪,忙扯出一丝笑容,疑惑地问:“丘媪,怎么过来了?请进!”说完,忙立于门侧,让丘媪方便进门。
“我来看看你阿母,她可好些了?”丘媪跨进门内,问身侧的少年。
“今日仍是如此,不见好转。”少年有点发愁地说。
待等丘媪进门后,他才发现跟在她身后的黄梓秾。
“春妹妹,你也来了?”他惊奇地问,丘媪这位孙女不是一向不爱串门吗?
“我来看看粟婶婶。”黄梓秾有点拘束,毕竟跟这位少年一点都不熟悉,在现代她都是专心做研究,很少跟人打交道,有一点点社恐。
而且,他是谁啊?关键是她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进去后,黄梓秾不敢多看,紧跟着大母进了右边的里屋。
刚进去便听到一阵声嘶裂肺的咳嗽声,以及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哎呀,怎么就咳成这样?”丘媪赶紧放下手中的篮子,扶起床上的妇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部。
“前两日去清沟渠时,着了风寒,这两日便有点不好,咳咳......”床上的妇人声音虚弱,脸色暗沉,原本就秀气娇小的身体,现在更是风一吹就飞走的瘦弱。
“可吃药了?”丘媪关心问道。
“子英采了些草药熬了,已经好些了。丘婶先坐下吧!”粟说完已经气喘不已,忙背靠着床头半躺着。
黄梓秾忙一个箭步上前帮她躺下。
粟躺下后便眯着眼调匀气息,睁眼才发现是她。
“春丫头,是你呀!”
“嗯,是我,粟婶婶,你先休息一下,别急着说话。”黄梓秾有些不忍道。
“没事,前几年我就该去了,若不是为了子英......”粟看到她们眼中的同情,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苍凉地笑着。
“呸,呸!你给我好好的,若是你都倒下了,子英还能好好活?”丘媪连连阻止她意志消沉的话语。
“咳咳...咳咳...我是怕我这身子拖累了他。”粟苦笑地说。
“胡说,你们好日子在后面呢,子英的媳妇你找了?子英的孩子你见了?什么都没做完,你怎么好意思下去找九子?”丘媪厉声诘问。
“咳咳咳咳咳咳......”一连串的反问让粟的情绪激动起来,是啊,她还不能走,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虽然咳得厉害,但她的眼睛开始有了亮光。
大母果真是棵老姜,知道一个女人的痛处在哪里,就拼了命的戳,戳到粟的求生意志坚定极了。
黄梓秾深感佩服!
“丘媪,春妹妹,请喝水!”少年,哦不,是子英,端着两碗温热的水过来,先是端给了丘媪,再递给了黄梓秾,眼眶有点红,充满了感激。
黄梓秾知道他应当是在外面听了许久,不由得同情这位少年,他看起来才16岁,在现代还没成年呢,便要挑起这个家。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印象里面没有这个少年的记忆,他原来是在县廷上官学的,很少回家,再加上她很少出门,出门都是低头走路,一般不理人,所以两人一直没见过。
所以,他这还是中途辍学,大好前途中道崩阻?
不能想,太可怜了!
另一边,丘老头三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县廷,经过一番波折才找到了秦宿。
不得不说,若是丘老头没来,那么今天单靠仲陵夫妻二人,肯定是不得其门而入,连秦宿的脸都见不着。
幸好丘老头提了一把曲辕犁的事情,才引起了县廷门吏的重视。
见到秦宿后,三人发现他已经升为了县尉,不由得更加恭敬了。
秦宿倒是一如既往,开心地把他们迎进了县廷,直言过几日他也要到他们家一趟,宣布喜讯。
原来咸阳那边传来消息,说始皇帝大悦,赏赐会随圣旨一起到达戈阳县。
他也要官升一级了,虽圣旨未到,但已跟在老县尉身边学习处理政务。
县主按照秦律,给予一级公士爵,享良田1顷,宅邸1处,仆人1个,岁奉50石粮食,等朝廷赏赐到后一起宣布。
丘老头三人听了,连忙起身作辑谢礼。
秦宿忙扶起丘老头,道:“丘翁不必如此,说来宿此次升职,全靠这曲辕犁,该是宿谢尔等才是。”
“大人言重了,此乃大秦福德深厚,大人慧眼识珠,老农一家只是顺势而为,不敢请功!”丘老头连连摆手谦虚道。
“丘翁过谦了,尔等献犁之举,县主很是欣赏,只是今日县主不在廷内,不然肯定接见尔等一面。”
丘老头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得县主赏识便是老农的荣幸,不敢奢望见县主大人。”
“使得的,丘翁莫要自谦,县主说了,虽然按律例只能封赏一级爵位,但县廷会有额外赏银给予尔等。”
“丘谢过县主大人,谢过秦大人!”丘老头感动道。想不到这秦国的官吏如此良心,这倒是让他刮目相看。原想着炊具图交给他们乃无奈之举,现在倒觉得交给他们也不觉得亏了。
想到这里,他从怀中拿出一摞图板,放到秦宿手上。
“大人,此乃吾家儿媳想出来的改良炊具,献予朝廷,愿吾皇能享用天下美食。”
“哦~~”秦宿惊讶地接过图板,看了一眼青姬,只见这妇人瘦瘦小小的,怯弱地站在丈夫旁边,低头不语。
果真人不可貌相,看着不起眼的人,都是能工巧匠啊!
他看向图板,越看越惊喜,即便他不懂庖厨,但也见过炊具,都是笨重且不好操作,经此改良后,显然是比原来的好用许多,且若是用铁炼制,更是轻便许多。
“丘翁家中果真人才济济!”他赞叹道。
“不知此等炊具如何使用?”
青姬听到后便上前一步,详细地给这位秦大人讲解了各种炊具的功能和烹饪方法。
“大人,炼制出来后,吾等可进行示范。”丘老头见秦宿一脸懵懂的样子,便知此人不懂庖厨之术,故提出此建议。
“甚好,甚好!这套图我会交给工匠尽快做出来。”秦宿非常赞同,不用自己死记硬背,他松了一口气。
“丘翁,尔等可在县廷几日?”
“家中要忙活春耕之事,最多只能在县廷3日。”丘老头谨慎地说。
“已然足够,工匠日夜赶工,两日便可做成。”秦宿肯定地说。
丘老头松了一口气,家中只剩老妻与孙女,他放心不下。
秦宿说完,便安排三人到官营的驿站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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