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烛》

作者:想开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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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权旁落·陆府旧事·京都风云


      五日后。

      “主子,调令来了。”戴风手里拿着千里迢迢送来的调任圣旨。陆景川没有多给这调令眼神,“明日启程进京,颜英回来了吗?”

      戴风:“昨日夜里回来的,这会正睡着呢,我去将他叫起来。”陆景川摆摆手,“罢了,且让他睡吧,把李惠民叫来。”陆景川细细抚平书上翘起的边角。“属下这就去叫长史。”

      “主上,长史到了。”戴风站在门口扣了扣门,李慧民独自走进来。

      “大人。”李惠民一脸正派,恭恭敬敬行礼。

      “明日我进京,江州就暂时交给你了。”陆景川从书中抬首,定定看他。

      李慧民有些受宠若惊,“大人……”江州算是陆景川起家的地方,何况是南北交界要塞,陆景川谋的是皇位,日后功成,江州这个位置更是有着十足十的分量。

      李惠民跟着他有六个年头了,向来办事稳妥,为人正派,将他放在江州是陆景川早就安排好的。

      陆景川事多,近两年江州很多事都是他在办。“这两年你做的很好,别有压力。”陆景川御下向来规矩森严说一不二,难得算是安慰他一句。

      陆景川对他的栽培他自然是是知道的,李慧民反应过来连忙表忠心,他掀起袍子行了跪礼,“士为知己者死,忠心独为君尽,惠民此生遇君,再无憾事。”陆景川将他扶起来,“能得惠民相助,我心亦慰。”李慧民退了出去。

      陆景川铺开宣纸要写字,颜英这时候进了来。陆景川一指桌案,颜英立马去磨墨。

      “有眉目吗?”颜英摇摇头,“暂时还没,凌老将军过世时身边有几位将军,十几年过去都死在了战场上,当时凌老将军杀北辽可汗时受了重伤,军医说北辽可汗刀上应该沾了剧毒,毒入肺腑药石难医。”

      陆景川若有所思:“罢了,把人收回来,不必查了,北境我们鞭长莫及,真有什么也早被凌方禹搜刮去了。”

      颜英点点头:“主上,这凌侯此番大动干戈的刺杀,势在必行的架势,就这样被主上拦住,他会不会卷土重来?”

      “那倒未必。”陆景川轻笑一声,极淡。

      陆景川敛了笑,蘸饱了墨,行云流水的落笔。

      “宴温那里如何。”

      颜英磨好了墨转去泡茶。“一切顺利,只是皇帝病着圣旨还没下。”

      陆景川皱了皱眉:“圣旨一日未下,便一日不可懈怠,盯紧了。”

      颜英:“是。”宴温此番奇功一件,升任羽林大将军是名正言顺。

      ‘玉帐宏开会众英,崭崭头角露峥嵘。’

      笔止。

      “将军,这人履历很干净,也没有亲眷。”寒非说。

      凌方禹案头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晏温的生平。那夜在北门头一次见这人,凌方禹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没有亲眷……”凌方禹低声喃喃,他思考半响仿佛想通了,身负血海深仇之人一定是阴笃狠戾的,这晏温不像人,活像一把刀。

      而且……这晏温,他是江州人士。

      凌方禹仿佛摸到了什么,心中郁结顿时一扫而空,“备马,我要入宫。”

      凌方禹这几日想起陆景川踹他那一脚就觉得气血上涌,他跨上马背唇角弯起,整个人的气势都飞扬起来,哪还有半点无形中杀人的气场。

      “驾。”

      ……

      顺康,舒居客栈。

      陆景川手边的龙井一口没动,眸光深沉。

      南霜看向窗户,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擦,南霜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陆景川捏在手里狠狠摩擦。

      南霜求助的看向颜英,颜英正眉头紧锁的站在那不说话,他寄希望于戴风,发现这厮也在看窗户,大概也是喘不上来气吧……

      刚刚传来消息远兴侯凌方禹……兼任羽林军大统领,宴温为副……

      南霜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要气血凝固而亡了。颜英终于说话了。

      颜英掀起衣袍跪在地上,“主上,这次是玄机营失察,出了这莫大的纰漏,颜英甘愿领罚。”

      南霜汗都下来了!利落的跟着跪下。“南霜办事不利,主上安排好的事都办不妥,南霜无用。”

      陆景川深沉的眸光向她看过来,南霜的冷汗瞬间蒸发了。她发誓她没有说主上计划不周密的意思,该死,她这嘴!这不是火上加油吗,本来是要受责罚,但起码性命无忧啊!这可如何是好…

      陆景川英目微眯,极幽微的缓了一口气。“戴风。”戴风给他换了一盏热的龙井。陆景川端起来喝了一口。南霜忽觉压力骤松。

      颜英斟酌着开口:“主上,眼下羽林军到了远兴侯手上,宴温在他手下办事,日后我们恐怕不好行事,要不要……”

      陆景川摇摇头拨弄茶盖,“凌方禹哪是那么好杀得,把上回抓住那人看好了。”陆景川顿了顿,一向温润的眸子仿佛拨开迷雾似的利了几分。“宴温在羽林军中有根基,凌方禹想要这羽林军不扎手,就得徒手抚平,不放点血怎么行。我们还有时间。”

      陆景川扫他们一眼,“起来吧。明日就到京都了,罚了你们,谁来给我办事,下不为例,出去吧。”

      颜英南霜却不敢真的当做无事发生,待眼前事过,自会自行领罚。

      陆景川独坐案前思考了良久。

      ……

      陆景川的一行刚到京都南面的戚梧门,一架气派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陆景川的行李很精简,旁人调任都是拖家带口千里迢迢的搬入新府,家财、仆人一大堆。颜英南霜都在暗中,陆景川没有家室身边只跟了戴风,还有四名护卫和十余箱行李。

      陆景川的马车停在陆家的马车前,对方走出来一位五旬老人。秦管家:“二郎,家主派我来接你,舟车劳顿,这是家主的马车,请二郎移步。”

      周遭默了默无人应他,秦管家悄悄抬起头看向紧闭的马车门,静静地等着陆景川下车。

      传言陆尚书与陆二郎父子不和。这不陆二郎回京还是要住在陆府的,陆尚书特意派人在城门口来接。陆尚书这是告诉世人从前不睦不管是真是假,陆景川是陆尚书独子,以后陆家只会父慈子孝,家族昌盛。

      过了半响陆景川指尖轻击短案,戴风耳尖一动将车门打开,陆景川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闲庭信步的换了马车。

      未满月,陆府的丧绸还未撤,可牵珠阁门前种的桃树已经不在了,澄池也填成了峰。陆景川一路经过的景物撞进他眼里,原本他自认为无足轻重的回忆像钝刀子一样在他心里复活。陆景川脚步一转就想往栖贤阁走去。

      “二郎,这个时辰家主下朝到家了,这会儿一定是在正堂等你呢。”陆景川的血液骤然冷却下来。

      “是吗,我瞧着时辰还早,以为阿爷还未归。”

      秦管家笑着回话:“平日里倒不会这么早,知晓二郎你这个时辰回来,家主吩咐过要快些将你接回来,家主也会早早赶回家中的。”

      “如此,别让阿爷等急了,我们快些吧。”秦管家瞧他温润如玉,一表人才,看着性情随和,倒是不像小时候那么倔强有棱角了,悄悄把心揣进肚子里。终究是姓陆的。

      陆尚书端坐在主位上审视着这个儿子。自从陆景川七岁离家,十六年来两人只通过两次书信。一次,陆景川想入仕越不过吏部尚书。一次,陆景丰殒命陆尚书在吏部后继无人。

      眼前的儿子相貌堂堂、英才着砾,若光论才干不比封儿差,只是他母亲,罢了,终究是姓陆的。

      “景川回来啦,快来坐。”陆尚书威仪的面上不太自然。

      陆景川也在看他,苍颜神陌,两鬓泛白,朝廷中坚自然是威仪的,只是已经感受不到幼时的压迫了。戏还是要继续演的。

      “嗯,阿爷久等了。”陆景川温和开口。

      陆尚书听了这声阿爷心里好受多了,丧子之痛犹如剜心,丰儿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可却……好在他还有一子。“前晋最盛名的凤角,尝尝。”陆尚书点点桌上的茶。

      “好茶。”陆景川品茶的动作淡静如竹。

      陆尚书上下打量他几眼说起下文:“前些日子陛下在姑州遇刺,你也救了架的,我替你上了折子,陛下的赏赐已经送到你院中去了。”陆尚书顿了顿方才想起来。“你伤可好了吗?”

      “无碍了”陆景川点点头,垂眸掩下眸中不耐。

      “你先歇两天,好好熟悉一下朝中局势,后天到吏部登册挂牌,陛下病着倒是不必面圣了。”

      “再过五日会试,有些事我不方面表态,你多留心。”陆尚书又与他交代一些朝中局势,吏部内部格局。

      “我记下了。”陆景川温声答道。

      “家主,夫人过来了。”秦管家进来禀报,还特意观察了一眼陆景川神情。

      来人声至。

      “这便是川儿吧,这般风度翩翩不亏是老爷的公子。”小刘氏摇曳着身子走进来,一身素衣面色略显苍白。

      小刘氏端坐在陆尚书身侧,一双眼睛从进屋就没离开过陆景川。陆景川怎会无所察觉,气定神闲对上她的视线,眼神深邃,小刘氏被他看的心虚的别开眼睛。

      陆景川对她是鄙夷不屑的,对她的话也漠然置之。陆尚书皱了皱眉没发作,问小刘氏,“不是病着吗,怎么出来了?”小刘氏定定神,微笑着说:“妾身好些了,今日川儿回府怎能不见呢。”说完又看向陆景川。

      陆尚书忍不住提醒道:“这是你嫡母刘氏。”

      陆景川不动声色的看着陆尚书,无波无澜。小刘氏眼睛在两人身上闪烁个来回,笑道:“你离家早,怕是不太记得我了,如今回了家一切事儿母亲帮你操持着。”

      陆景川眯眯眼睛,这女人真是惺惺作态,甚是碍眼。左一句川儿,右一句母亲,陆景川再不将她放在眼里也抵不住她自己卖力提醒。

      小刘氏做了母亲的派头,又端起了当家主母的语气。“老爷,眼见着午饭了,叫上梅姐儿,容姨娘咱们一家人一同用午膳吧。”陆尚书点点头。

      “阿爷我去看看阿娘,你们先用吧,夫人身体不好就不必等我了。”陆景川油盐不进。陆尚书脸色顿时不好了,可也无法,陆景川拱拱手已经信步走出去了。

      “老爷,孩子刚回来定是累了,时间长了慢慢就亲了。要是丰儿在他们还能互相帮衬些。”小刘氏说着就哽咽起来,低声哭了起来。

      提到陆景丰陆尚书冷哼一声,“丰儿若还在我也不会叫他回来。”小刘氏深知这一点特意添柴加火。“姐姐就这么一个孩子,是妾身没有照顾好他,丰儿也没留下个子嗣,妾身真是无颜见姐姐。”

      陆尚书是个十足十的伪君子,也不见得多爱重亡故的发妻,不过是刘氏家世显赫进退得宜,只可惜芳龄早逝,只留下一子。陆尚书拍拍小刘氏的肩膀说:“丰儿已经去了就莫要再提,徒增伤心罢了。”

      “妾身记下了,老爷我们去用膳吧。”小刘氏点到为止,立刻收了做派。

      小刘氏今年还不到四十,膝下只有梅姐儿一个女儿,陆景丰是刘家和陆家联系的枢纽。

      当年她姐姐病逝,陆棕德就娶了陆景川他娘罗降心,罗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只是在江州生意做得大,钱财来的快,总结交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士,和陆棕德的文人风骨极不相配的。

      罗降心生了嫡子,刘家怎能放心呢,以照顾陆景丰为由将小刘氏嫁过来做妾室,伺机而动。

      当年罗降心表弟入京看她,二人青梅竹马多年未见,一时气氛融洽。

      小刘氏观之,心生一计,将消息带回刘府,得到配合就开始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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