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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出走
唐温礼离开段程家,回到家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少了,他没太在意,唐文至从房间出来,看到唐温礼的一瞬愣了下,唐温礼看到他身后的纸箱:“你在打包什么?”
“旧衣服,我打算把这些衣服捐出去。”
唐温礼奇怪:“你去年不是才捐的?怎么又有的捐了?”
唐文至无言,唐温礼乘胜追击:“为什么收拾衣服?你要去干什么?”
“我……我要走了。”唐文至看他,“我要搬走了。”
“去哪?”
唐文至没再回答,又进了房间来躲避质问。唐温礼也识趣地没再过问了,既然他不想回答,那再怎么逼问也没什么用。
然而几天之后,唐温礼知道了答案。
一家三口难得都在家里,甚至处于同一空间,气氛格外僵硬。何梅首先开口打破了寂静:“我和唐文至离婚了,只是还要过几天才能过冷静期。也就是下周三的事了。”
明明是六月末,唐温礼却觉得有些冷:“所以,你们上个月就瞒着我去离婚了?”
“嗯。”
“你们什么时候想离婚的?”
一直没动的唐文至开了口:“其实,原本我两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在一起。只是阴差阳错为保全声誉留下了你。我两本以为时间会把我两磨合,你也会成为其中的润滑剂,可是后来并没有。
“其实你四岁那年我们吵过一次,兴师动众的要去离婚,人站在民政局门口,却想着几岁的你,后来我们又妥协了。我们将就了十几年,其间没有其他孩子的原因正是这样。
“我们抱着十几年的悔心将你养大,有了现在的你。因为作为人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那将是什么污名,我们只能这样,而今物是人非,我们还有时间。”
唐温礼脑子一片嗡鸣,原来这个所谓的家从一开始就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臆想,原来从一开始,困住他们的不是双方而是自己?
“因为你还未成年,”何梅开口,“所以你必须得跟着一个人做你的法定监护人,随你选择。”
“我再想想。”唐温礼表面镇静,其实闹钟一片嗡鸣,当他听到“法定监护人”的时候,他不是想着如何选择,而是已经有了答案。
他要段程。
他们不欢而散,又各自退回到了自己的领域。夜色越来越沉重,唐温礼被压得喘不过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不相爱的人会在一起十几年,还要假惺惺的装样子?仅仅是因为他吗?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他们的声誉而已。
唐温礼坐在地上倚着床,有些混乱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停顿了一下,又像在学谁一样轻抚自己的头:“没事没事,阿狸乖……”
段程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上的斗地主,他打了个哈切,注意早就飘到很远的地方,一通电话将他拉回现实。
他看到来电人,心道放假了怎么这么晚不睡?
他接起电话,开着玩笑:“喂?这么晚了还不睡,通宵打游戏呢?要想拉我我可不干,我要开始养老了。”
“段哥。”
对面的语气不太对,段程敛了笑:“怎么了这是?”
那边没了声,段程正欲开口,那边传来声音:“我想找你。”
段程一时无措:“好,大晚上的,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行。”
他挂了电话,唐温礼取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又塞了些必需品就出了门。
那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走。
晚上的空气黏稠,闷闷的,压得唐温礼不舒服。他在路口等红绿灯。
段程:抬头。
唐温礼抬头,段程站在马路对面冲他挥手示意他过去,他指了指红绿灯。
唐温礼:我在等红灯。
段程看他,头发凌乱,几根呆毛翘起,书包挂在一个肩膀上——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单肩背包。他满脸狼狈,像个落荒而逃的小丑。
可这样的他等待着绿灯亮起,亮起瞬间,他走向斑马线,先是背好书包,接着理好头发,最后站在段程面前。
“段哥。”他轻唤他,段程回了神,抬手又揉乱了他的头发:“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
“我离家出走了,”唐温礼也没打算瞒着他,“我不知道我有哪可去的,所以我来找你了。”
“段哥,你会送我回去吗?”
段程微微低头,看着他温润的眼睛:“你都离家出走了,如果我再把你送回去,你无处可去怎么办?”
唐温礼眼中露出了些许兴奋:“你是允许我呆在你这儿了?”
“我也没说没有。”段程熟练地取下他的书包单背在肩上,“走了,回去,外面热死了,刚洗的澡又白搭了。”
唐温礼莞尔:“对不起。”
段程敲了他的脑袋,唐温礼揉揉又问:“我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你怎么来了?”
段程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没什么,就是说一个小屁孩大晚上不对劲的走在路上有点危险罢了,然后我就来当个护草使者保护你喽。”
“什么不对劲?”
“语气?情绪?我不清楚。”段程忽然抬头望天,除了圆月,只有灰蒙蒙的云,“只是当时从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时,我只听到了一句话,那就是‘我现在需要人陪’。”
我现在需要你。
唐温礼看他,又学他抬头看夜幕,不明白天有什么好看的:“是吗?”
段程伸手护住他的额头,将他的头摆正:“看路。”
“哦。”唐温礼绕开电线杆,“我能把你刚刚那些话当做你的过度紧张吗?”
“那我以后就不这样紧张了。”
“不行,我一个白白净净情绪还不对劲的青少年走在十二点的马路上你确定不会出事?”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呢?”段程看他偷笑,往他头上轻轻一敲,“你介不介意和我说说你怎么了?”
唐温礼犹豫了,最后只冲段程莞尔:“我想清楚看再告诉你。”
段程尊重他:“好。没关系。”
两人伴着路灯和月亮回家,路上又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夜幕中的月亮卧进云里,像那纱裙下的猫。
时间也不早了,段程催人去睡觉,唐温礼也没说什么被段程安排去他的房间睡觉。
这也不是唐温礼第一次躺在段程的房间里了,只是上次太困了,没有太大意,现在看来,段程的房间应该是他整个家最干净整洁的地方了,墙上贴了奖状,不过被撕了差不多,唐温礼只看几眼就收了视线,桌上有几本书,近到高考五三,远到大学微积分,甚至有几张写过的草稿纸,只有简单的演算步骤,答案就被圈了出来。
唐温礼没急着睡,他像是想起什么打开了手机的浏览器,输入段程的名字后,真的发现了他的报道。
上面能获取的东西不多,总而言之,就是说他拿到了省第一的好名次,总分742,明明可以考一个好大学,却莫名一夜之间消失了,最后说他连大学也没读。
报道虽说得天花乱坠,但八九不离十,最后这报道也有心,没有过多的骚扰段程的生活。
之前段程和他说过一些原因,是因为家中出了变故,听姓黄的说段程没了父母,有种可能是他考完试之后,他的父母出事了。
不过唐温礼也没有再想下去,这毕竟也是别人的私事,再深入了解下去就显得没那么礼貌了。
毕竟自己不仅寄人篱下,别人还总是帮自己。
第二天早上,段程留下早餐出了门,唐温礼醒来时早上九点多,他在床上赖了几分钟才起来,放假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以前放假他就是刷题做卷,可现在他毕业了,刷题做卷这些已经不用干了。
唐温礼从床上起来,把包里的洗漱用品取出然后去洗脸刷牙。唐温礼抽空看了眼手机,何梅和唐文至一个消息和电话都没来,果然忙着离婚的事,没空在乎他的丢失。
他吃完早饭收拾好桌子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失去了充满规律及枯燥的生活方式,他像脱落酸过多的树叶飘落在地上,静静的,仰望天空,放空自我。
一通电话叫醒他,他振作起来接了电话,段程的声音传来:“温奶奶来了,听说你在我这儿,她来找你。”
“我下来。”唐温礼出门,“让她等一等。”
“行。”段程听到他用力关门的声音挂了电话,一会儿唐温礼就从灶台边上出来了。温奶奶看他来了,立马从椅子上站起,唐温礼看了眼段程转身去找温奶奶。
段程收回视线,继续忙活他的事,唐温礼和温奶奶坐下聊着天。
“小温,过年的时候红包奶奶还没给你呢。”说着温奶奶准备从口袋里拿钱,唐温礼赶忙阻止:“不用红包,奶奶你都送我一个护身符了,红包和护身符的寓意差不多,不用再给了。”
“可是……”
“没关系的,钱你收着给自己买些吃的什么的,我没太大用处,我就一个小孩,这么多钱我也没处花。”温奶奶听了之后作罢,将要取钱的手拿开了。
唐温礼将放在桌下的左手抬起,红色的细绳将少年的手腕衬得劲瘦细直,越发显得肤若白雪。温奶奶抬起他的手腕看了又看,最后放下:“小温真听奶奶的话,是奶奶的乖孩子。”
“不过说到护身符,”温奶奶的头往段程的方向偏了点,眼睛朝段程那一瞥又看回来,“小程手腕上的护身符是哪家姑娘送的?”
唐温礼不明白:“为什么一定是姑娘送的?”
温奶奶打趣道:“小程又不喜欢在手腕上戴这些东西,我们这群老家伙都不能让他带上这东西,看来那姑娘定是讨了他的欢心。”
“而且我们这里能求护身符的那个婆只准有血缘关系或是很爱他的人才能求。”温奶奶抬眼看他,“否则很难求到的哦。”
“……”唐温礼想想,确实很难求,求了四天,没送出去还被抓了。
唐温礼小心翼翼的开口:“奶奶,段哥手腕上的护身符,是我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温奶奶看向他的眼睛中多了一丝疑惑,随即又缓和下来:“原来是这样啊,很难求对吗?”
“嗯,求了四天。打扰了别人好几次,后来那婆婆才答应。”
温奶奶疑惑:“他是怎么戴上的?”
唐温礼捏着自己红绳上的桃木牌:“我让他伸出左手他偏抬右手,没办法只能系在他有手上了,戴好了他也没说他不喜欢戴这个,我也没逼他。”
温奶奶看他又瞥在忙的段程,笑了笑:“小程找到了个好娃娃啊。”
“什么好娃娃?”唐温礼好奇。
温奶奶只笑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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