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没有雪

　　徐清霁身子微微后倾，呼吸略微紊乱。

　　他指尖还放在细嫩的腰部肌肤上，似眷恋着那触感，有些不舍得退出。

　　但听到乔嘉那么说，徐清霁动作还是停了下来。

　　他安静须臾，然后低笑出声：
　　“今晚的确是有些醉了。”

　　他松开乔嘉，然后顺手打开了身后的灯。

　　屋内骤亮，乔嘉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眸子。

　　徐清霁看她两秒，准备越过她去卫生间。

　　然而，就在他侧身之际，乔嘉拉住他衣角。

　　动作很轻，却足以令他停下脚步。

　　“怎么了。”他垂下睫毛，看向面前女人。

　　刚才的那个吻有些激烈。
　　她本就晶莹水润的唇此刻看起来越发红润，像是被肆意噬咬一番的成果。

　　她深呼吸一口气，有些执拗地想要个答案：
　　“为什么亲我。”

　　这话问出去之后，没有立刻得到男人的回答。

　　乔嘉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出口。
　　或许——
　　这样的成年人戏码对于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可她还是固执，就像是当年那个不管不顾喜欢他的自己。

　　徐清霁单手插兜，随意地靠在桌边。

　　乔嘉等不到他的回答，犹豫着抬眸看过去。

　　他此刻没戴眼镜，五官精致，轮廓清晰分明，眼尾氤氲着一抹几乎快要消散掉的慵懒情欲。

　　在她打量过来的时候，徐清霁也在打量着她。

　　他下颌微抬，胸口微微燥热。

　　他想，不过是亲下，怎么就一副委屈模样。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乔嘉还是这样。

　　但他其实还是吃这一套。

　　徐清霁没打算刻意忽略她的问题，却又趁机抛出问题：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要联系了？”

　　乔嘉猛然怔住。
　　这问题对于她来说，像是烫手山芋。

　　她根本没办法回答。

　　徐清霁却像是看出来她的挣扎，也不打算再为难她。

　　他逐步靠近她，“我那天在你这跟你说的话，忘记了？”

　　趁着乔嘉没说话的功夫，徐清霁又耐心地补充道：
　　“当初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也不用在意，只不过——”

　　他声音温润，不知道是在故意给乔嘉找台阶下还是为了突破自己这一关。
　　“过去的事情，你能忘记？”

　　听到他这话，乔嘉心下用力一颤。

　　如果真的能忘记，她就不会主动跟领导申请这一次来伦敦出差。

　　她几乎是抱着那么一点庆幸，想着自己来这边，也许还会有些交集，才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始自己新的旅程。

　　看着乔嘉表情动容，徐清霁神色没变，却想起来那天在高尔夫球场的一幕。

　　乔嘉钱包里面还留着那张照片，的确令徐清霁意外。

　　很久远的照片了。
　　久远到他差点忘记。

　　那是他十七岁的时候，来伦敦度假时候拍下的。

　　徐清霁把照片递给她，告诉她伦敦的雪很漂亮，如果有机会的话，让她也来参观。

　　其实毕业的那段时间，徐清霁也想过要不要把乔嘉带过来伦敦，让她陪在自己身边。

　　只是他这邀请说出口后，乔嘉很毅然决然的就拒绝了。

　　徐清霁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性格，见她不同意，便没有再勉强。

　　他没想到的是，乔嘉能把这张照片保存了这么久。

　　但——
　　无论这是她的小把戏还是其他，徐清霁都接纳。

　　不管她如今是后悔还是临时想要找个庇护，徐清霁都可以满足她。

　　他对女人一向大方。
　　无论是金钱还是资源，他都可以给予。

　　因为，他确实对她感兴趣。

　　徐清霁或许早该承认，这段戛然而止的初恋，让他食髓知味了很久。

　　近几年他在伦敦忙着工作，忙着赚钱，身边也有不少女人环绕 ，可他很难提起兴趣。

　　那段炎炎夏日的记忆，总是似有若无地冲撞到大脑。

　　高考结束后。
　　乔嘉家中忽生变故，她没办法再从原来的房子继续居住。
　　于是，她只得搬出来，寻求更安全的居住地方。

　　她当时身上没钱，也没有找到临时打工的地方，所以只能租到一处很破旧的出租屋。

　　那一处租房的人大多鱼龙混杂，一到晚上，各种杂乱的声音纷纷出现。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们聊天喝啤酒说脏话，还有幼儿的啼哭声。

　　日租房的门锁很破旧，摇摇欲坠地挂在门口处，看起来让人很不放心。

　　乔嘉把老式沙发推到门口，以保证自己晚上的安全。

　　这里的卫生条件过于糟糕，所以她甚至不敢脱下衣服睡觉，只是蜷缩到床头一角，想着熬过这个夜晚，明天早点去找工作。

　　但在这里想要安稳入睡实在是太困难了。

　　一个小时后，乔嘉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却被床头的手机吵醒。

　　铃声很突兀的响起，不知道惹恼了附近的谁，还能听到一阵恼人的脏话声。

　　乔嘉坐起身子，接听了电话，很小声地说道：
　　“喂？”

　　电话里面，能听到少年清淡倨傲的声线。
　　“是我。”

　　乔嘉：“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睡了？”

　　“……还没。”

　　“林峰说明天班级毕业聚会，你去不去？”

　　“聚会？”

　　“嗯。”

　　“我就不去了吧。”乔嘉有些为难地回应着。

　　“忙？”

　　乔嘉垂眸，选择实话实说，“找工作。”

　　徐清霁像是被她忽然逗笑，“刚毕业就忙着找工作，是怕自己成绩出来上不了大学？”

　　乔嘉心情不好，破罐子破摔地萎靡道：
　　“这也是没准的事情。”

　　她这话却是让电话那头的人不高兴了。

　　徐清霁觉得她没良心。
　　他费劲力气地给她补习半天，结果乔嘉说自己没准考不上大学。

　　他简直想捏她脸蛋，就像之前在图书馆一样。

　　乔嘉偶尔犯困，徐清霁瞥眼瞬间，就看到她托腮在假寐。

　　然后，他就会伸出冰凉的指尖，故意去捏她脸蛋。

　　乔嘉往往都是被冰醒，然后怨念地看向他这边。

　　徐清霁安静两秒，又问她：“缺钱？”

　　“嗯。”

　　“缺多少？”

　　乔嘉不想多说，惹得对面少年似乎有点生气了。

　　直到他听到她这边的噪音，忍不住微微蹙眉，“你在哪儿？”

　　“新租的房子里面。”

　　“怎么那么吵。”

　　乔嘉没想到连徐清霁都能听到她这边的噪音，她其实有点羞耻，不想再继续这个电话了。

　　然而，徐清霁却是直接问了她的地址。

　　乔嘉自尊心作祟，不想告诉他。

　　徐清霁声音冷了好几度。
　　“在哪儿，告诉我。”

　　后来，乔嘉没办法，把自己所在地告诉了徐清霁。

　　半个多小时之后。
　　徐清霁很困难地绕过了许多个小路，才找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小日租屋。

　　门外有敲门声，乔嘉询问过后，才听到令她安心熟悉的声音。

　　她挪开老沙发，然后给徐清霁开了门。

　　开门瞬间。
　　门口小小的白炽灯也跟着晃动了下。

　　身形颀长的少年，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他身穿纯白T恤，身上散发着幽幽的薄荷香气，脚下的白色运动鞋也是也一尘不染。

　　走廊破旧，垃圾随处可见。

　　他出现在这边，与这里的杂乱完全是格格不入。

　　这是徐清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是唯一一次。

　　乔嘉甚至明白，他脚上的一双限量款运动鞋就是住在这里的人好几年的生活费。

　　门打开后，徐清霁先是打量了一眼屋内，然后什么都没说，提起她的行李直接带乔嘉离开了这边。

　　直到二人上了出租车，乔嘉才轻声问他：
　　“你要带我去哪儿？”

　　徐清霁直接带她回了自己那套房子里面。

　　他跟乔嘉说：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不会有人来，你放心住。”

　　乔嘉正犹豫之际，就看到徐清霁凉凉看过来，“你要是说想回到刚才那种破地方，我就现在送你回去。”

　　乔嘉也不傻。
　　她自然知道那种地方有多危险。

　　所以她也不想回去。

　　徐清霁很好心的给她单独准备了个房间，里面很干净，床很大，被子也是香香软软的。

　　乔嘉感激的同时，就听到徐清霁在身后问她：
　　“怎么搬出来了？”

　　“……”

　　“跟家里人闹别扭？”

　　乔嘉没办法，只得认下了这个借口。
　　“……嗯。”

　　徐清霁轻笑，然后走过来捏她脸颊，“没想到，你还挺叛逆的。”

　　他凑近瞬间，身上干净又带着香气。

　　乔嘉想着自己刚从那种脏乱的地方出来，就忍不住退缩一步。

　　徐清霁看出来她心中想法，抬了抬下颌，对她示意浴室位置，“去洗个澡。”

　　乔嘉轻微点头，然后赶忙进了浴室洗澡。

　　她之前来这里补习过很多次，所以这不是第一次来徐清霁的家。

　　可她这是第一次在徐清霁的家里面洗澡。

　　乔嘉虽然心里面有些别扭，可还是觉得徐清霁对她很好。

　　最起码，他解决了她的居住问题。

　　等到乔嘉洗完澡之后，才发现这浴室里面只有浴巾，没有女士浴袍。

　　也是，这里只有徐清霁一个人住，客卧里面不会随意准备其他人的东西。

　　她裹紧浴巾，头发湿漉漉地走出浴室。

　　然而，当她走出浴室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徐清霁还没离开。

　　他打开窗户，站在窗沿那边正在抽烟。

　　听到动静，他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指间夹着一支香烟，眸光偏转，落在了她身上。

　　那日的夏季晚间风，清凉拂面。

　　徐清霁就站在窗边，看着刚从浴室里面走出来的少女。

　　栀子花味道的沐浴乳味道直接冲撞到他这边。

　　她没穿拖鞋，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略微有些狼狈地站在他面前。

　　可是她很漂亮，很白，腿也修长，只是站在那里，就勾住了他的心。

　　徐清霁不是第一次对乔嘉有想法。

　　但那天，看到乔嘉湿漉漉的模样，徐清霁很纯粹的硬了。

　　他那时候就很想上她。

　　所以后来在伦敦的这段时间，徐清霁很多次都能梦到乔嘉第一次去他家浴室的画面。

　　他把他那时候的反应归类于十八岁的血气方刚和还没开荤的躁动。

　　可令徐清霁万万没想到的是，刚才只是单纯接个吻，他就出现了和十八岁时候一样的反应。

　　这种感觉紧绷又令人恼火。

　　徐清霁不想让乔嘉看出来他的反应。

　　人还没到手，自己先失态了，那算怎么回事儿。

　　估计是他这几年过得太素了，乍一碰女人，生理反应比大脑反应还要快。

　　徐清霁拿起一旁的外套，想着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再待，恐怕就要有情况了。

　　但临走之前，徐清霁给了她选择。

　　他说——
　　乔嘉，要不我们再试试看。

　　因为他的这句话，乔嘉辗转反侧到很晚都没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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