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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行风被人拖了出去。
临出门,何少欢与他们四目相对。
对方似乎想要问他什么,可是还没有开口,就被人拖拽了出去。
尹玄雪端坐在书桌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一天能和尹玄雪,像现在这样,独处于一间书房。
尹玄雪似乎已经失去了与他说话的兴趣。
只是对他招了招手,叫他过去。
何少欢对于和尹玄雪的接近,本能的抵触。
可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按照尹玄雪的指示,弯下腰,下一刻,对方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像是展示一件物件一般,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着。
这般近的距离,何少欢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了心虚。
尹玄雪不会认出他了吧?
可他不是最讨厌自己了吗?
他讨厌自己,讨厌到,让人用毒酒毒死了自己。
随即,他将心间所有的情绪放下,平静而淡定的迎接对方的目光。
面前的少年,有一双宝蓝色的眼睛,五官俊逸,看向他的目光,平淡如水。
他不是何少欢。
尹玄雪在心中默默重复,然后放开了少年。
目光中满是冷意。
“你不怕朕?”
不管是宫人还是进贡的美人,没有谁敢与他这般对视。
何少欢动了动嘴唇,吐出一个字。
“……怕。”
“但是你的眼睛里很平静。”
“害怕是心中感到害怕,和眼睛没关系。”何少欢解释。
少年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始终那么平静,刚刚被人陷害时,他也是这般,没有丝毫慌乱,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与记忆中的他,完全不一样。
何少欢看向他的眼睛,是带着欣喜和期盼的。
他究竟,还在妄想什么?
“出去。”
何少欢临走之前,发现御书房中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这种熏香他以前在老皇帝那里闻到过,好像是用来安神的。
难道尹玄雪也失眠了?
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应该早就不计其数了吧?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他回到住处,发现沈清和的住处已经被搬空了。
行风抱着剑,站在院中,月光洒在他的肩上,他的五官隐没在黑暗之中。
他说:“沈清和死了。”
何少欢的脚步顿在原地。
心中百感交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他说,“哦。”
然后轻声又问:“行风,你后悔吗?”
行风愣住,“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带我走啊。”何少欢的语气上挑,半真半假道,“若是你能早些带我走,今天这一幕也就不会发生了。”
“三皇子…”
何少欢打断他,“为什么要说出今天的那番话?”
“为了我愿意去死,却不愿意带我出宫。”
“行风,你知道车裂之刑有多痛苦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作为在战场上常年厮杀的战士,他见过无数凄惨的死相,那些被生生砍断四肢的人,无不是瞪大双眸,痛苦不堪,恨得马上死了。
“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行风听到自己这么说,“他会保护你的。”
天底下,没有比天渊国更强盛的国家,也没有比尹玄雪更强大的男人。
何少欢没忍住笑出了声。
如果行风知道,上一辈子,他就是被尹玄雪派人毒死的,他会不会也觉得这番话特别的可笑?
“你笑什么?”
“行风,你还没长大吗?”何少欢歪着脑袋说,“你凭什么觉得,他会保护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变成第二个沈清和?”
行风的目光始终落在何少欢身上。
“不会的。”
三皇子这样的人,需要天底下最强大的男人保护他。
“你愿意看着我在其他男人身子承欢的样子吗?留在这里,就要用这幅身子伺候尹玄雪。”
“三皇子。”行风咬牙打断他,似乎是已经忍无可忍。
-
何少欢在天渊的后宫住了有小半个月,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位神秘的皇后。
也从未见宫中其他人提起过。
仿佛宫中,没有这号人物一般。
其实他还挺想见见这个人的。
他都要见见,到底长什么样子,才能把尹玄雪迷的神魂颠倒。
尹玄雪叫他过去伺候,所以他的住处搬到了尹玄雪寝宫旁边。
尹玄雪批阅奏章,而他则在一旁磨墨。
忽然听见尹玄雪问:“人死会复生吗?”
他磨墨的时候抖了抖,抬起惊恐的眼睛,看向尹玄雪。
“你怕什么?”尹玄雪掀起眼皮,淡淡问道。
何少欢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说:“死而复生,我从未听说过。我只听说过,被害死的人死后会化成厉鬼。”
“陛下为什么会问这个?”
尹玄雪盯着他的脸,久久的不说话。
那双宝蓝色的眼睛,格外的刺眼。它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尹玄雪,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被害死的人,会化成厉鬼。”尹玄雪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就不见笑意,“说是这样,他是不是就能来找我了?”
何少欢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谁。
他很少见到尹玄雪的情绪被人左右,可现在的尹玄雪,尽管高高在上,但是眼底却有挥不去的落寞。
尹玄雪摆摆手,吩咐道:“去叫人拿酒来。”
何少欢一怔,从前的尹玄雪很少喝酒。
有一次,他按照系统布置的任务,给尹玄雪灌了酒,然后趁着对方喝醉,扑倒在了对方身上,将他们的衣裳脱得只剩里衣。
那一次,他感受到了尹玄雪的情——欲,用手吃力的替他解决了一番。
自那以后,尹玄雪就再也没有碰过酒。
其实他也从来没有弄过这些,他只是按照系统布置的任务做而已,不是真的要对尹玄雪做什么。
所以那一刻,他又怕又恼,心怦怦直跳,却张开腿坐在尹玄雪身上,紧贴着对方,将对方的情-yu一一尽收。
他出去说了声,很快就有人端着酒进来了,看着那一坛坛酒熟练的摆在书桌上,何少欢百感交集。
尹玄雪喝了个大醉。
何少欢想走,可有人拦着他,不让他走。
“公子还是留下吧…”那人为难的看着他说,“陛下,这些年……真的不容易。”
尹玄雪为了谁喝的酩酊大醉,对他来说不重要。
只是宫人为什么要他留在这里?
他可不想看见尹玄雪哭着拉着他的手,喊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可对方一在坚持不让他走,他只好留下来。
尹玄雪长得好看,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所以当初他觉得做任务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只是他想的太简单了,尹玄雪这人根本就没心,不管他怎么纠缠怎么软磨硬泡,对方总是冷冰冰的回应他。
目光重新放在尹玄雪身上。
他已经喝醉了,爬伏在桌面上。
那些空了的酒坛子,有的摆在桌面上,有的被打翻在地上。
他听见对方喃喃着什么。
“陛下醉酒了。”宫人对何少欢说,“公子将陛下送到寝宫去吧。”
“这里有这么多人,你们为何不去?况且我一个人根本抬不动他。”
“奴婢也不敢劳烦公子,可是奴婢们根本近不了陛下的身啊。”
“可是,你为什么觉得我就可以?”
“因为公子长得,很像陛下的一位故人。”
是很像他的故人,可是这故人,却是他亲手杀死的。
所以,他对尹玄雪来说,或许连陌生人都比不上。
“他从前就酒醉后,是谁送他回去的?”
不是说尹玄雪有位皇后吗?他怎么不过来?
“陛下从前,都是在御书房就寝的,这样下去…恐怕…”
“你们皇后呢?”
宫人言辞闪躲,“皇后他……皇后他身体不好,不常出来见面的。”
何少欢终于听清了尹玄雪口中唤的是什么。
他说,“少欢,原谅我…”
他扶着尹玄雪回了寝宫,对方倚靠在他肩上,酒气随着喷洒而出的热气,扫在他的脖颈上,又痒又难受。
等到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对尹玄雪说:“我不会原谅你的。”
“永远都不会。”
对方听到这句话,脸色痛苦不已,伸出手想去抓什么,可水中捞月,一切都是徒劳。
“少欢…少欢!”
何少欢就这黑夜将人扔在的床上,却不小心摸到了什么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
天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清,就感觉到那似乎是一只人的手。
他心中惊愕。
心想这不会就是尹玄雪的皇后吧。
可转念一想,这根本就不像人的手,或许是他感觉错了?
他找来了烛台点亮之后,走向床榻。
然后他被吓的,扔掉了手中的烛台,心狂跳不止。
他看到了他的尸体。
他和他的尸体四目相对,那具冷冰冰的尸体,被尹玄雪搂抱在怀中,眼睛只剩眼白,双颊凹陷,偏头看向他。
仿佛还在对他笑。
烛台的火熄灭了。
他感觉到凉意从他的脚底窜到后脊背,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向他伸来,要将他拖过去。
嗓子仿佛被堵住一般,叫不出任何声音。
他不断的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面。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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