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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
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
我的肌肤。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的丝绸,穿在身上,总感觉不踏实,似乎衣服会滑落一般。
戴上镶金翠玉耳环,贴上花黄,素手点上一指朱砂,铜镜里的人陌生到让人不可思议。
“殿下,快走吧。”
门外,是父皇的总管太监之一,杨公公在催促。
三天前,皇帝慕容澈颁下圣旨,宣称我是在外祈福的公主,如今年满回宫,赐我封号为文晨公主,赐居怡芳阁。
东宫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诧异地看着我接过圣旨,而其中,反应最为激烈的就是慕容安。
他几乎是不可置信一般,大声嘶吼着:“这不是真的,不是!千晨,父皇老糊涂了。你呢?说话啊!”
我只是无声的望了望他,接过圣旨,便离开了东宫。
而今天,是慕容安求见我的第三天。
我扶了扶额,无奈对小玉说道:“让杨公公稍等片刻,本宫与太子殿下说些话,就走。”
“是,殿下。”
门外,是红了眼眶的慕容安,他一见到我,就冲到我的面前,紧紧用手抓住我的肩膀,我顿时动弹不得。
“疼……”
可是他却置若罔闻:“千晨,告诉孤,父皇只是老糊涂对不对,你,不是孤的妹妹,对不对,说呀!”
“皇兄,千晨不论何种身份,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
“皇兄,你叫我皇兄,你居然叫我皇兄,你就没有一点点想说的吗?还是你进宫前就知道了这一切?”
“殿下,千晨,进宫前就知道了。”
“罢了罢了,只有孤被蒙在鼓里,罢了。”
他自嘲地笑笑,松开了我,落寞地离去。我垂眼看到注视着一切都杨公公,忍住了追上慕容安的冲动,和杨公公一起前往养心殿。
殿上,慕容澈正在等着我。
一见到我,他本来紧缩的眉头就舒展了起来“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不愧是朕的女儿。你和你娘简直如出一辙。”
说着,他又假装慈父的将我搂进怀里,愧疚地说道:“晨儿,以前是父皇对不起你,现在父皇会好好疼爱你,让你做大周朝最高贵的公主。”
“朕准备了朕洗尘宴,就定在下个月初,朕要让大臣知道,朕有多么欢喜!”
“可是,父皇,皇后那边……”
“哼,不用管这毒妇。”
虽然慕容澈嘴上说着不用担心,但晚上的宴会上,连皇后还是来了,来砸场子了。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说道:“陛下,这便是那贱妇生的女儿吗?”
“住嘴!皇后,不许胡说!”
不仅是我,慕容澈也被侮辱了,顿时气得青筋暴露。慕容安也看向连皇后:“母后,你怎么能这样污蔑皇妹!”
坐在宴席上的大臣神色各异,本来对我恭敬的态度也波动起来,几位不久前还对我暗送秋波的世家公子,此刻也避而不看我。
我只能极力控制住自己颤抖地声音:“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居然还敢顶嘴!”皇后恼羞成怒,瞬间用酒杯的酒泼向我。我没反应过来,就被淋得满面。原本精致的妆容在此刻也在褪去。
最后的闹剧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收尾的了,只记得皇后被拉了下去,而我被慕容澈派人护送到寝殿。原本专属于我的宴会也就这样结束了。仿佛我依旧是那个可以人人欺辱的女奴,而不是所谓的高贵的公主。
“晨儿,那毒妇,朕一定不会饶恕她,你身为堂堂的长公主,自然不能让任何人欺辱。朕已经安排好了,三个月后,你会嫁给丞相的独子,丞相是朕的心腹,皇后也要忌惮他三分。”
“是,陛下,儿臣遵命。”
丞相的独子,丞相的独子。此刻我笑了,说不出话来。一年前,林掌柜给我了一本秘册,讲述得便是京中勋贵的秘事,其中便有丞相家的事情。
丞相本名上官清,虽说是慕容澈的心腹,但是也没到为了慕容澈和连皇后决一死战的地步。而上官清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的独子上官离。
上官清子嗣艰难,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宝贝得紧,却养成了他骄纵地性格,不喜读书,专爱偷鸡摸狗的勾当,更可怕的是,他喜欢虐杀下人,甚至虐杀过怀了他骨肉的小妾,他的发妻也在嫁给他不到一年便无疾而终了。
上官家族人忍受上官离很久了,并且上官家族的族长并不是丞相,丞相如今已经年迈。只要一死,上官离就会被马上逐出家族,再无立足之地。
然而如果我嫁给他,生下的孩子便是皇族,能得到庇佑,不会被赶出去。
没想到,我的父皇,想的竟然是这种勾当。
忽然,我想到了何晏礼对我说过的话。原来,他早就料到,我会处境艰难,只能求助于他吗?
此刻,我早已经没有了选择,不选择何晏礼,迎接我的只有死亡,复仇更是无稽之谈。
我擦干流下的眼泪,又换了一套衣服,推开房门,去见那个疯子—何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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