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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
问清了事情始末,赛北浑不在意,坐在小桌边吃起了闵涟打包回来的黄焖鸡:“等陪你输完液,我陪你一道儿去感谢他不就完了。”
“也行。”闵涟掀开米饭包装盒的盖子,倒扣在了饭碗里,“那吃完先去输液。”
两人许久未见,话题从赛北的游戏比赛聊到闵涟的樱桃果园,提到樱桃果园,闵涟有些兴奋:“不然输完液带你去我的果园转一圈儿吧?你不知道,果园现在可像样了。”
赛北对这些兴致缺缺,当初选园艺专业也是被逼无奈,他爸是国内知名农业集团的董事长,母亲是回族歌手,选专业这事儿,赛北没什么话语权。毕了业之后,他毅然决然跨行打游戏比赛去了,对父亲冻结他所有信用卡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
反正他打比赛也能养活得起自己。
对上闵涟热切地目光,赛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安排。”
闵涟翘起唇角,夹起一块午餐肉放在赛北冒尖儿的米饭上:“多吃点儿。”
黄焖鸡里的配菜有很多,大多都是赛北爱吃的,出于礼尚往来,赛北回敬了闵涟一块鸡血:“看你都瘦了,果园那么大忙得过来吗你?”
闵涟吃了一口米饭,没有动那块鸡血:“忙得过来,有长期工帮衬着呢。”
“哦行。”
简单吃完后,闵涟给赛北找了一件外套,问他:“要不你睡个午觉吧?早上就睡那会儿能行吗?”
赛北一手插着兜,一手揽着闵涟的肩往外走:“你身体重要,好了走吧,早输完液早好。”
闵涟没再多说,抱着赛北的手往卫生所走,两人走着聊着,竟不觉得路途很长,到了卫生所,王叔让闵涟坐在床边,自己将输液瓶挂好,用仅能活动的那只手“身残志坚”给闵涟扎上了针:“行了,你躺着吧,有啥事再喊我。”
闵涟点点头,目送着王叔走出诊室,她刚想找赛北聊两句,就见他萎靡不振的,一副困倦的样子。
“你要不上来睡吧,我坐边上,正好我现在也不困。”
听见闵涟说话,赛北陡然清醒过来,他瞧了一眼病床,没推辞:“那行,我眯会儿,你有事喊我。”
床让给了赛北,闵涟坐在座椅里百无聊赖的看着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漏,等快要漏完时,她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叔,这瓶快没了。”
王叔很快拿着新的输液瓶走进来,他有老花眼,看见床上拱起一坨,以为是闵涟躺着挂水,走近两步发现闵涟就坐在病床边上的椅子里,王叔看看床上的赛北,又转过脸看看闵涟,乐了:“这是你男朋友?”
闵涟波澜不惊:“嗯,他从上沪市来看我的。”
王叔给她换输液瓶,觉得太逗了:“嗬!这不就多此一举了嘛,他要不来你还能好得快点。”
闵涟也笑:“没有,上沪市离我们这儿太远了,他也是折腾了一夜才到,太累了。”话里带着为赛北辩护的成分。
等两瓶水挂完,赛北还没醒,闵涟手里抓着棉签按在被扎过针的地方,另一只手去推赛北:“醒醒。”
赛北眯着眼坐起,缓了一会儿才开口,嗓音里带着点儿刚睡醒的嘶哑:“水挂完了?”
闵涟站起身,将手里的棉签丢进垃圾篓里,道:“嗯,起来了,咱们还要去果园转转呢。”
赛北“哦”了一声,不紧不慢下了床,跟在闵涟后头离开了卫生所。
闵涟说好要带着赛北去果园参观,从卫生所出来之后,就领着赛北往果园走,果园亩地太大,闵涟只带着他在外围转了转,她指着分好区的樱桃苗:“那一片是佳红,对面那一片是美早,等到时候樱桃挂果了,我给你寄两箱,让你也尝尝我亲手种出来的樱桃,怎么样?”
赛北伸手箍住闵涟的腰带进怀里,低头看她:“到时候?到时候是多久啊?”
闵涟眼里带笑:“不急不急,再等两三年就能挂果了,等果园走上正轨,我就不用每天留在陈营村了,等我把投进去的钱连本带利赚回来,带着你去挥霍!”
赛北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闵涟的腰,哼笑一声:“那我等着。”
从果园回去后,已经是傍晚了,炊烟从家家户户的烟筒里升起,闵涟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拽着赛北让他也帮着想一想:“你快帮我想一想,我之前跟你说要办什么事来着?”
“连本带利赚大钱,带我去挥霍?”
闵涟咬着手指头,眉头拧在了一起:“不对,你别闹,是正事儿。”
赛北捏着闵涟的后脖颈肉,软软的,像小猫脚垫一样好摸,懒洋洋道:“那就是送礼了。”
闵涟恍然大悟,她就说自己忘了什么事,只是看一眼天边落下去的晚霞:“算了,正是吃饭的点,这会儿去也不合适,明天再去吧。”
赛北没什么意见:“好。”
*
为了避开饭点引起不必要的尴尬,闵涟特意选了迟于饭点的时间去送礼,她之前从没去过陈恪家,只记得他们家住在村尾,越往里走越偏僻,闵涟找人问了路,确定了方向后领着赛北继续往前走。
赛北手里拎着两箱牛奶,闵涟手里拎着一兜苹果和香蕉,两人结伴走入窄窄的土路小道,穿过小道,就到了陈恪家。
从外面看,陈恪家很破,门口的木门歪歪斜斜开着,边上围了一圈篱笆,里面养着十几只鸡,闵涟看见门开着,没想那么多就进去了,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道略带愤怒的声音从堂屋传出来:“陈芽,我再让你说一遍,你抄没抄!”
闵涟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脚步登时顿住,视线向里一看,俨然是正在挨训的陈芽和陈蔓两姐妹。
陈恪面朝着陈芽和陈蔓,陈芽两姐妹则是垂着脑袋不敢说话,陈芽紧咬着嘴唇,手都要抠烂了,她不敢沉默太久,硬着头皮承认道:“抄、抄了……”
陈芽的成绩不好,前阵子期中考试,座位排序都是打乱的,她想着抄一抄,说不定比自己认真写的还要好,抱着搏一搏的心态,语数英三科总分360分,陈芽抄了个348分。
批卷的老师都震惊了,一向吊车尾的陈芽竟然支棱起来了,忙将这一“喜讯”传达给了陈恪。
陈恪哪能听不出来老师话里头的阴阳怪气,一回来就把陈芽单拎了出来。其实今天的事和陈蔓无关,只是陈芽不敢一个人面对哥哥的怒火,强行拉着陈蔓陪在自己身旁。
没想到来送礼会撞上这样尴尬的场面,闵涟停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的注意力被陈恪完全的吸引过去,也就没注意到小院里摆着的躺椅里坐了一个人,那人头发稀疏,啤酒肚翘起,眯起一双眼睛打量着闵涟和赛北:“你俩找谁?”
闵涟从尴尬中回神,组织着语言道:“找、找陈恪,上回我昏倒在家门口,是他把我送到卫生所的,我送点东西过来感谢他。”
中年男人从躺椅里坐起,打了一声嗝:“跟我来。”
男人领着闵涟和赛北走进屋内,意图再在陈恪的怒火上添把火:“我早就说了,丫头家的念什么书,念书念得一塌糊涂,现在还学会抄了,不行别念了,九年义务教育我都嫌浪费钱。”
陈恪看见有人来,压着怒气没说话,闵涟本想放下东西就撤,没想到男人越说越起劲:“你瞪我也没用,女娃家家的,迟早要嫁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赔钱货!”
他扭脸看向陈芽和陈蔓:“天天还臭美,又编头又涂指甲油的,这么小年纪就心术不正,要出去勾引谁了,也不看看自己考了几分。”
陈恪忍无可忍:“你闭嘴!”
陈国强被陈恪吼的一愣,家里有外人在,又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儿,给自己挽尊似的哼唧了两声:“我不说,我那敢在这个家说话,你翅膀硬了,你是一家之主了。”
陈恪有意压抑着情绪,说话音调始终平稳:“你别给我说那没用的,把自行车找回来什么都好说。”
陈国强两手背在身后,闻言很是不满:“那都坏了,车链条都断两截了脚蹬也没了,我不卖了干啥,留在家当破烂?家里的破烂还少吗?又是胸.罩带子又是中国结的,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了,糟心。”
陈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极力隐忍着情绪,闵涟也不好受,她原想放下东西打个招呼就走,没想到陈国强一直没给她插话的机会。
见陈国强走出去,闵涟忙道:“上回多谢你送我去卫生所,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完,闵涟扯住赛北往外走:“家里还有事儿,就不多留了,叔,我们走了啊。”
陈国强已经躺回了躺椅里,模样悠闲摆了摆手:“行,不送了啊。”
直到走出陈恪家,闵涟才像活过来一样,她心有余悸回头看了一眼陈恪家:“真是,我这辈子也没这么尴尬过……”
赛北倒不觉得尴尬,只当看戏一样好玩儿。
“那小孩儿我见过,昨天就是他给我指路说你家在哪儿的。”他勾了勾唇,“看他那身不合身的衣服就知道他家穷,只是没想到会穷成那样。”
赛北迈步往前走,漫不经心扫了一眼闵涟:“穷山恶水出刁民,表面上人模人样的,内心里指不定有多阴暗,你离他们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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