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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杀
前面是几家关闭已久的商铺,卷帘门锁着。谢知正让人去后门蹲守,自己带人挨个撬开卷帘门搜索,前两个灰尘很厚,一丝痕迹都没有。
到了第三个,里面隐约有动静。
灯光照进去的一瞬,谢知正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为她死的。
这些年生死打杀的事情见过不少,心理承受能力早就不同常人。
但有关于她,哪怕只损她分毫,他也觉得不能面对。
他意识到,自己不只是简单地喜欢她,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爱上了她。
胡高雄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持枪的警员冲过来,将他包围。
他裤子退了一半,裸露出的小腹上有伤,在大量出血。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晕眩,动弹不得。
地上有把银色水果刀,沾着鲜红,凛然反光。
可以想象,这里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敏敏——”
谢知正焦灼的声音在黑暗里回荡,脚下踢到金属物件发出碰撞声响,高亢刺耳。
几个警员也帮着找人。
“我在这里。”
空寂幽暗的空间里,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众人循声抬头望去,二楼的人,在孤傲冷漠地俯视一切。
谢知正长腿急速迈上楼梯,跑到她跟前,“敏敏——”
她安然无恙,揪住他心脏的大手忽地撤去,新鲜氧气注入,涌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胡高雄被拉去急救,在他住处找到的人体残肢经过比对,是两名受害者的。
他第三个目标是单敏。
不同于前两个受害者,单敏有所防备,心理素质极强,应急反应很迅速。
她包里放着把水果刀,这是她能割断绳子,反杀成功的重要武器。
也是她运气好,胡高雄的麻药份量本来就不足,加上她脚上有伤,挣扯间疼痛加剧,这份疼痛使她保持着清醒。
胡高雄将她扛到早就踩过点的房子里,意图侵犯。
每个细节她都描述的很清楚,包括胡高雄先绑住了她的手脚,她用刀偷偷割开了,外衣被扒开后,她才佯装惊醒.......
她小声哭着求饶,保证不喊不叫,还主动提出给他k,只求能活命。
十岁那年,她完全是运气好,赶上谢景华救她。
这次,她全靠自救。
心理素质和随机应变的能力都很强,做笔录的警察听完都觉得佩服。
她这样外表文弱的女人,体内蕴藏着这么大的爆发力。
单敏想回家休息,但被告知还不能走,“嫌疑人还没有抢救过来是吗?”
警方不可能只听她的片面之词,尽管她百分之九十九是受害者。这个她很清楚,极其淡定地说:“我现在要控告那人□□,即便他死在医院里,我也没有超出防卫防卫,那种情况下,我有特殊防卫权。”
“现在,我要回家休息,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叫人看着我。你们保护嫌疑人的正当权益,更应该尊重我这个受害者的休息权益。”
远程查看审讯室状况的邵博摘了耳机说:“看吧,我就说她是律师,好家伙,这比我们都专业!”
唐鉴州深感钦佩,连连点头,“谢队,怎么看?”
“谢队人呢?刚还在这儿.......”
“这不是吗?”邵博从视频里看到了他要找的谢队,他去了审讯室。
唐鉴州疑惑,“案子是谢队负责的,为什么不是他询问受害者?”
“因为要回避啊,你没看到找不到人,正哥都要发疯了吗?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真爱啊!”
邵博想到几个人的打赌,他稳操胜券。
谢知正签了字。
“正哥,你不是她的家属啊!”
谢知正看向单敏,胳膊一伸,温柔唤她,“敏敏,过来!”
当众将人搂在怀里,“未婚妻,够吗?”
众人又是一惊。
两人潇洒离去,留下几个人大眼看小眼,原来正哥的绯闻女友就是她!
但不得不说,般配!夫妻两个都是狠角色。
——
单敏换好粉紫色珊瑚绒的睡衣睡裤,裹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深夜和一个男人独处,她有点儿局促,心里敲着小鼓。
雄性动物身上那种压迫感,和原始欲望的劣根性,不久前,她被迫又了解了一回。
实在是很糟糕的经历,她短期可能克服不了恐男的心理。
尽管她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
“敏敏—”
谢知正倒是很随意自然,扯过吹风机要给她吹头发。
单敏犹豫片刻,在他手边坐下。她选择相信他。
热风呼呼,他手指拢着她的发丝,细致地吹着。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单敏手搭在腿上,端正坐着,等他按停了开关,才说:“你别担心,我没有事。”
怕他不信,她笑笑说:“我一直在关注这个案件,我心里也在预演今晚发生的事情,是关连山也好,还是跟他一样该死的混蛋也好,我都想来这样一场反杀,把刀子扎进他的心脏里!”
突来的剧痛,胡高雄又惊又怕,发狂掐她、打她。
单敏也不客气地握着刀柄往他身体里捅,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等到他痛得打滚时,她看着手里的刀,脑中闪过再往他心脏上捅一刀的念头。
不计后果的话,人人都想犯罪。
“这些年我心里一直想亲手报复关连山,可惜今晚的人不是他,不过,也很痛快!”
“我觉得我已经给自己报仇了,那个噩梦对我也不起作用了,不是谁都有这个复仇成功的机会!”
谢知正听着她这番自我剖白,不知是什么滋味,情绪大起大落过后,很满,又很空。
但此刻平静明亮与她独处的时光,宁静而丰富,足够舒缓他所有的不适。
他长指抚着她柔软细腻的脸,“敏敏,你真的好样的!”
——
胡高雄在医院醒来后,面对警方的审讯,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对他来说,活着也如同在地狱,被捕后一心求死。
他被妻子抛弃后,本就灰心,偏偏耳边都是嘲笑讥讽声,他怎么能不生恨。
但他又懦弱无能,不敢对欺负他的人下手,偶然得知关连山案件的信息,就模仿关连山的杀人手法,残虐女性泄愤。
谢知正这会儿没耐心听他详述,远程给审讯室的人传递指令,“问他,第三个受害者的选择理由!”
单敏指证完凶手,又配合做了笔录,结束之后,就坐在大厅里等谢知正。
他一再嘱咐,他不出来,她哪也不能去。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单敏其实也吓得要死,情绪跌宕,一晚上几乎没有睡着。
但那个场景下,她如果不想办法自救,必定是难逃一死。
好在,昨晚的她犹如神助,准确预判,完成了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可以完成的反杀。
她命不该绝,以后更该好好活着。
“单小姐——”
唐鉴州主动过来搭讪。
他示意她不要起身,在她旁边坐下,“没想到啊,杀人狂魔最后栽到了单小姐手里,悬了两个月的案子终于破了,单小姐应该和谢队说论功行赏才行。”
昨天晚上谢知正和她在一起,整个公安局的人都知道,单敏觉得唐鉴州这个“论功行赏”含义丰富。
她该有的理论知识确实不少,浮想翩翩,脸颊红燥,“唐先生夸张了,其实在他下手之前,你们也已经锁定了嫌疑人了不是吗?早晚要逮捕他的........”
这是警方的工作机密,她问了谢知正才知道,她知道就好了,不该说出来,这是在出卖队友。
唐鉴州通过她丰富的表情,猜到了她担心的事情,微微一笑,“没事的,人已经抓到了,案件情况后续会向媒体公开,谢队的家属可以提前知道些。”
单敏清咳了两声,尴尬笑笑。
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未婚妻是谢知正为了带走她,随口胡诌的。
昨晚谢知正确实在她那里过夜,她也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心里犹豫要不要。
但谢知正老实睡在沙发上,根本没有进过她的卧室。倒让她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儿多了。
“嫂子,牛!”
“嫂子,好样的!”
邵博他们几个看到单敏,都毫不吝啬地伸出大拇指赞美她,场面有点儿搞笑。
就连情敌小妹蔡莹莹也像看恐龙一样地看着她,“佩服佩服!考虑考编当警察吗,我旁边的工位还空着,你要是来,我什么都让着你。”
“这个........我回去认真考虑一下。”
单敏被夸得晕乎乎的,心里小嘚瑟起来。
路过镜子,对着里面眉飞色舞的小美人,给自己点了个赞。
凶手落网,笼罩在夏城上空的疑案乌云散去,天气还是很冷,但整个城市的阳光却明媚了许多。
单敏继续在三中教课,尽心尽力地代理着班主任职责。新闻发布会出来,唯一的幸存者成为大家热议的对象,警方做了隐私保护,没有人知道是单敏。身边的人也只知道,她脚扭伤了,请了两天假。
脚好了之后,单敏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生命很宝贵,她珍惜活着的时光。
而且,这个经历虽然凶险无比,她不愿意再回忆,但她亲手解开了小时候的噩梦,一身轻松。
晚上,谢知正会在学校门口接她回家。
虽然就一小段路程,但他不放心,坚持跑一趟。
晚自习结束,雀鸟出笼,学校喧闹起来,有走读的学生出来,家长们都在外面等着接。
“你也来接孩子啊,够年轻的!”
一个骑电车的大姐瞄着谢知正,男人大汉,硬气俊朗,很有男人味,十分勾人。
谢知正斜晲了她一眼,真的会谢!他有这么显老吗,孩子都上高中了。
见他不爱说话,大姐只能默默地多看几眼,过过眼瘾。
单敏和一个男生并排走过来,十五六的男孩子个子已经长成,比她都高出一头来。
要不是她优雅舒展的气质在那里摆着,还真的分不清谁是老师谁是学生了。
他们好像在聊天,单敏唇边挂着一丝笑意,如同此刻的夜色,温柔如诗。
“默默,这里!”女人朝许默招手。
单敏看到旁边站着的谢知正,目光被他准确捕捉到。
夜色里对望,心弦微颤。
许默说:“老师,我家长来了,先走了。”
单敏笑着跟他说再见。
“小姑娘你家长还没来吗?”许默家长热心地问。
单敏:“........”
许默尴尬,“小姨,她是我们班主任单老师!”
女人惊呼,“单老师?这么年轻!”
“敏敏,来!”谢知正叫她。
三人愕然,齐刷刷地看去。
谢知正过来,牵住她的手,温声道:“走吧!”
人家是班主任的家长,怪不得不想搭理她。女人泄气,又羡慕又嫉妒地看了看单敏。
许默见此情形,不禁捏紧了手指,敌意突生。
照例,谢知正送她回家,喝杯热水就要走了。
单敏觉得他怪怪的,明明之前还有亲亲抱抱,他还把她压在沙发上欺负,说话羞她,但现在完全是止乎礼的绅士做派。
这样的谢知正好像又回到了还没谈恋爱前的状态,深沉、正派,一副禁欲的模样。
唐僧肉一样地杵在眼前,又吃不着,勾得她心痒痒的。
单敏想到,谢知正跟她谈对象很大的原因是案件,他知道她是关连山案件的幸存者,想要保护她。
那现在案子破了,是不是不用处对象了?
单敏摇头,想着他不会这么混蛋吧!
单敏在门口和他说再见,叮嘱他路上小心,到家给她发消息。
很简单寻常的话,她语调平缓,眼睛里温柔漾着浅浅笑意。
“发什么呆?”她手在他眼前挥几下,笑出了声。
谢知正伸手扯住她的小臂,将她从里面带出来,扣进怀里,手指抚上她的脸,低头虚虚地在她额发上轻吻,“舍不得……”
他声音很低,但单敏听见了,只是不解何意,抬头看他,问:“什么,你说什么?”
谢知正笑笑掩饰了情绪,“没什么,走了,早点儿休息!”
他轻推,单敏倒退几步回到里面,想说什么,还没说,他说走了,就带上了门,从她的空间里消失。
单敏不禁心生空寂之感,他在酝酿某种情绪或者决心,她能明显感觉得到,但猜不到他的心事。
他们算是情侣恋人了吧,越来越了解,可是,他不再说调情的话逗她,也不想亲密接触了。
成年人的恋爱哪有这么清心寡欲的,这代表着他们的关系不进反退。
是他的心却在偏离轨道,要远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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