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田到何曾

作者: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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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


      何梦娴结婚的时候,何朋21岁,他已经参加了1年多的工作,还曾经在一家阀门厂子里做喷漆员,但是现在他辞职了,在家里全心玩电脑。
      何梦娴出嫁后,搬进了张学员家里,成为季玉屯,罗运芳的儿媳,于是季玉屯,罗运芳,张学员,何梦娴这四个姓氏完全不同的年龄各异的人组成了和睦的一家。
      何朋一直与姥姥刘韶芬住在一起,刘韶芬虽然知道如今已经过世了的女儿一直要让何朋当作家,但是刘韶芬认为自己不具备培养作家的能力,于是从不干涉何朋。刘韶芬很疼爱何朋,因为一直都与外孙女何梦娴住在一起,更加让她想念外孙何朋,如今可以和何朋每日相见,让刘韶芬快乐不已。
      “何朋,你中午吃什么啊?”刘韶芬进了何朋的房间。
      “随便。”何朋答道,他正在摆弄从朋友那儿买来的二手电脑。
      “中午吃鸡根吧,我前天买的,放冰箱里,不看到时候坏了。”刘韶芬说。
      “嗯。”何朋应道。
      “是就着馒头吃还是就着烙饼吃?要不我到楼下买仨馒头去?”刘韶芬问。
      “都行吧。”何朋说。
      刘韶芬出门,嘱咐何朋说:“别老玩电脑啦,你该再去找个工作了。”
      何朋说:“哎呀我知道了,我不是正在学习电脑么,您难道想让我当一辈子工人?”
      “你那是在学习啊?唉呦,谁让你不去上大学的?谁让你自己想当工人的。”
      何朋没说话,还在玩电脑,刘韶芬叹了一口气,塞了两块钱进兜里,下楼去买馒头去了。对待何朋,刘韶芬完全没有什么特定的方案,关于如何教育何朋什么的,其实这样才是好的,毕竟生命是一个曲折的过程,为生命设定任何方案都是违背生命常理的。
      原来牛初就为何朋设计了一个方案,就像一个人为他自己养的小花设计方案一样,多少天什么时候,长到多高,没有长那么高怎么办,浇水怎么浇,开花要开几片,开多久,提前谢了怎么办,如何处理。
      牛初发现何朋作文水平不好后,就改变了计划,想让何朋在18岁考大学之前积累作文素材提高写作水平,让何朋在上大学后开始创作赶超林蜜。另外牛初还有更加详细的计划,关于何朋积累时的点滴什么的,当然都是牛初想当然计划出来的,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而完全是牛初的希望。
      牛初计划了半天,计划了那么多,字数都能出好几本书了,她就是没有计划到,她自己居然在何朋仅17岁时,就离开了人世,要是早知道自己的命如此薄,估计她会用更多的时间去做有意义的事情,何朋分析过,牛初整做了17年半的无用功。
      好在刘韶芬不是牛初,刘韶芬虽然不是一个明智的教育者,但是她有的最好的优点就是不扼杀,何朋获得了久久压制的潜力便疯狂生长,为何朋今后的辉煌创造了无限的可能。
      何朋每每在玩电脑时,都会有隐隐的愧疚感,的确,在他自己辞职后,便失去了经济来源,又全靠刘韶芬的退休费了,想到这里,何朋关了游戏,思索如何能赚钱。
      一点头绪都没有,何朋停止思索,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电脑上,他点开菜单,点击“所有程序”,继而点击“附件”,原来电脑没安游戏时他都爱那么点,然后就玩玩自带游戏,或者玩玩画图什么的了。而今天,何朋点击了“记事本”,然后,一片空白的窗口弹了出来,等待何朋往里书写。
      何朋的血液突然开始不安的涌动了,何朋一下子有了往空白里填字的冲动,这不同于以前牛初逼着何朋写作文往纸上填白,首先这是何朋完全主动的,其次这次是没有束缚,何朋有的可写,他也早想要把自己的经历写写了。
      于是,何朋开始往电脑里打字,他先以“何朋日记”的形式,第一次就一下子写了一篇710字的日记。
      何朋日记(3)
      我总是会回想起那一年的那一天,那一年截至那一天之前,全部是平淡如前的,但是那一天之后,一切都开始改变了,首先是,我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其次,我自由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太没良心了,我把父母死了的日子当新生,把父母死了当自由,但是它的确是的。
      我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一切事物都有两种开端,两种可能。”是啊,我的父母的去世,创造了两种可能,我也完全不必为其中一种悲哀的可能束缚,而可以去为另一种自由的可能欢呼啊。
      世界上的书那么多,有那么多的观点,当然是有对的,有错的,虽然在这个世代,对错都不一定,我老是回想我的初中时代,我的班主任王亚灵,完全不同于我所见过的老师,但是可以说她就一定是错的吗?错不错先不论,至少,她开阔了我的视野,增加了我的阅历。
      我也算读书读得多了的人了,肯定在我的同龄人里算多的,但是,当然读多了不一定就是好,至少,我没考上大学,就算当年我不退学,我也考不上,这点我清楚,读书读得比我少的人,保准有考上大学的,就这点,你能肯定地说,读书读多了就好吗?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而已,上大学好不好呢,都有好几种可能性,就这么说吧,要是有人为“上大学到底好还是不好”开个辩论会,哪边赢还不一定呢。
      但是就当前形势来说,我发现上大学确实比较吃香,但是我就不认这个理了,我相信我的人生将来必定也很有意义。
      我当年读了那么多书,但是思想面还是薄的可怜,我现在认为是我的思想被束缚了的原因,我妈让我读书了,但是她没给我时间让我消化我读完了的书,我除了读书,其他时间就是做作业,听讲,完全没时间,也没有人教我如何快速消化书,所以,我没有消化书,还不如不看书,这可能就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吧!

      “何朋!你还在玩儿?”刘韶芬做好了饭,推门而入。
      “没有啊,我在写东西。”何朋写完了电脑日记,觉得心情格外快乐,十分有成就感。
      “还不是玩儿!”刘韶芬拍了拍何朋,说:“走走走,吃饭了。”
      像刘韶芬这样年纪的人,不管是在用电脑做什么,在她眼里都叫玩儿,用电脑玩游戏是玩,看电影是玩,写东西是玩,工作还是玩,她们打心眼里认定,电脑就是个玩的工具。在这点上,何朋除了嚷一句“我没有玩儿!”以外,别无他法。
      吃过饭,何朋急忙又去写了点东西,然后突发奇想,可以出本书,写下来自己的经历,赚稿费,当作家啊!这么想时的何朋完全忘记了,这正是牛初当年做梦都希望何朋那么做的事。
      何朋找出了曾经的两篇日记,把它们用拼音输入法打进了电脑里,存好,并开始下决心写作。
      经过3个月的写作,何朋的打字速度和写作水平获得了双重长进,他的第一部作品完成了,字数达十余万。
      在写作期间,何朋最喜欢的就是算字数,算能赚多少钱。他每写一会儿,就站起来去翻别的书,看看别的书有多少多少万字,书一本卖多少钱,然后琢磨自己这本书能卖多少多少钱。算这个成了那个阶段何朋最喜欢干的事,他查看写了多少字,然后比划着要是出了书,该有多厚了,读者得看多久才能读完,越想越有成就感,越想越开心。
      完成了第一部作品的何朋十分的兴奋,他开始考虑怎么投给出版社的问题。
      “何朋啊,别玩儿了,吃晚饭了!”刘韶芬边推开何朋房间的门边说,“也不知道电脑有什么好玩的,天天玩儿,天天玩儿!”
      “姥姥,你这一辈子赚了多少钱?有50万么?”何朋突发奇想地问刘韶芬。
      “没有,怎么了?”刘韶芬莫名其妙。
      “那有35万么?”何朋又高兴地问。
      “没有啊。”刘韶芬答道。
      “姥姥,我这3个月赚了您这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瞧,我写了一本书。”何朋自豪。
      “哪啊?”刘韶芬本来有点生气,她凑近电脑,老花眼里是一个一个的看不清笔画的小黑字。
      “你写的书呢?”刘韶芬问,她原来经常听牛初向她抱怨,说何朋一点也没有写作能力,她不相信牛初死了何朋反而能写书了。
      “就在这里!”何朋说,“我给您念念吧!”
      刘韶芬一摇头说:“我才不听,你赶紧出来吃饭去吧!”然后离开了房间。
      网上说除非是大家,要不然出版社不会为你出书,不然就得要自费出书,交钱大约3万,这倒不是很难,刘韶芬的退休费存款有3万元,但是万一失败了呢,刘韶芬怎么办,以后的生活怎么办,何朋觉得压力很大,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去考虑行不行的问题了,尽管网上还说“一般的新手作家,第一次出书很难能盈利”。
      何朋没有气馁,他继续考虑出版问题。
      何朋自牛初去世后,仍有看书的习惯,不过他已经开始随心所欲地看了,而不是像从前指定的看名著等书,何朋喜欢看小说,看杂志,看漫画,其中他很喜欢看郑渊洁写的小说。他发现郑渊洁的书全部都是一个出版社出版的,怀着对郑渊洁作品的喜爱和本身就是对郑渊洁的信任,他选择了那个出版社。
      投了稿后,何朋忐忑不安,他每天都要上网,随时开着邮箱,每次打开那个邮箱页面时,他都先闭上眼睛,一会儿再睁开,若是有来信,那“收件箱(1)”字对他来说是一个关卡,是他的快乐的源泉,虽然都不是出版社的回信,那些要么是广告,要么是垃圾邮件。
      好像还没有人得知收到了垃圾邮件还兴奋不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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