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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成亲吧
雨停之后,庄眉在院中晾晒衣裳,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秦楼站在她身侧,帮忙拧衣裳,他半垂着头,脸上满是懊恼之意。
自从他刚刚冒出“会唱小曲儿”那一句后,两人都诡异地沉默了下来,谁也没再开腔。不过,这尴尬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天就晴了。
秦楼马上起身告辞,庄眉也没留他。
待他快要出门的时候,一个回首,便看见庄眉正在拧衣裳,看起来有些吃力的模样。他顿了顿,又折了回来,一声不吭地帮起了忙。
庄眉讶异了一瞬,看到他别扭的模样之后,低笑一声,从他手里接过拧干的衣裳,晾了起来。
院子里滴滴答答的水声听起来甚是悦耳。
再次晾好一件衣裳,庄眉轻轻捶了捶微酸的腰。她侧首,只见秦楼不声不响地绞着衣服。舒了一口气之后,她忽然问了句:“你怕打雷?”
秦楼拧衣服的手一顿,苦笑着承认道:“是……是的。”
“这样啊。你送的合欢花我很喜欢,这附近也有一棵合欢树,开花时节特别漂亮。只不过,现在不在花期,不然的话,我倒可以带你去看看。”
秦楼倏然抬头,只见庄眉笑靥如常。他叹了口气,再次将绞好的衣裳递给她,用认命的口吻说道:“你发现了啊。”
庄眉轻笑出声:“是呀,我发现了。所以,这就是你怕打雷的原因么?”
秦楼叹道:“我不久前化形的时候招来了劫雷,差点被雷劈死。后来我侥幸逃过一劫,但我本体受损,又逢上干旱,若不是姑娘每日替我浇水,我可能挨不过去。说到这,”秦楼将手上的水甩干,郑重对着庄眉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活命之恩!”
庄眉急忙还了一礼,道:“唉,你这人,怎恁的多礼!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不用,真不用!不过我当真好奇,你做树的时候怕打雷便罢了,左右你没法躲。但你现在都能化成人形了,还怕打雷啊?”
秦楼羞赧道:“怕的。”
“既然这样,若日后再打雷的话,你也别总躲在窗下了,那地儿压根不遮雨。以后我替你留门,你直接进屋坐就好。若是怕扰了我,你别出声就行。”庄眉建议道。
“这怎么行?实在不妥。”秦楼急忙拒绝。
“有何不妥?毕竟我们也算相熟了。我不管,反正我会替你留门,若你不进屋,要是让其他贼人趁机进来伤了我,你可忍心?”
“这……”秦楼面色犹疑。
的确会有这样的风险,可让他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庄眉才不管他是否纠结,直接拍板道:“就这么定了!”
秦楼满脸无奈。
后来,果然如庄眉说好的那般,遇上她被雷雨惊醒的时候,她总会去将门栓卸下。秦楼拗不过她,只好勉强进屋躲雨,他安慰自己,就当是替庄眉守夜了。
四季轮转,一来二去的,两人当真就熟识了起来。
秦楼在化形之前,因本体所限,无法移动,只能长在土里。后来他化形之际被劫雷劈后,就落下了一个怕打雷的毛病。他原本盘算,就算是劫雷,也不会无缘无故劈普通百姓。所以,他才会在打雷之际,躲在庄眉窗下,借着她的气息,避一避雷。
他知道庄眉是个好姑娘,不然也不会替他浇那么久的水。他打心底里愿意亲近她。
后来,他不只限于打雷的日子才会来庄眉家里。每每庄眉浣衣归家经过他时,他便数着时辰,与她前后脚进门,替她拧干衣物。
庄眉推辞了几次,架不住他坚持,也就随他去了。
日子久了,两人明显生了些不一样的心思,但秦楼始终念着人妖有别,总是过不去心底的那道坎。
这张窗户纸,还是庄眉挑破的。
那日,她边晾衣服边随意地对秦楼说道:“你知道,我不过一介孤女,眼下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前几日,村子里的媒婆来过,想给我说一门亲事。我回她说要考虑考虑。人这一辈子,不,确切地说,是我这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与你相比,不过弹指间。我根本不在意你是人还是妖,若你不嫌弃我,那你是否能考虑一下咱俩的事?若你怕留在村子里惹人怀疑,我们就搬出去。”
秦楼一愣,手里的衣服重新掉进了木盆里。他手忙脚乱地拎起衣物,匆匆地绞着水,却没开口。
庄眉觑了他一眼,继续道:“若你不愿,那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他日我出嫁后,你我便不要往来了。”
秦楼手里拧了一半的衣服再次掉进了盆里,他呆呆地看着木盆,眼底满是挣扎之意。
庄眉见状,暗暗叹了口气,她蹲下身,将衣服捞起来,准备拧干。
忽然间,一双手横了过来,将衣服接过去。秦楼低着头拧干衣服,再次递给庄眉。
庄眉转身,将衣服晾好。
该说的都说了,既然没有回应,她不会再说一遍了。
身后悄无声息地伸过来一双手,将她轻柔地拥在怀里。
庄眉僵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秦楼在她耳边坚定地说道:“眉儿,我们成亲吧。”
他不愿意看她嫁给别人,也不愿与她不再往来。
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庄眉哽咽地答应:“好。”
亲事办得很简单,他们本就没什么亲戚,拜过天地之后,两人就成了一家人。
成亲后日子虽过得清贫,但他们守着彼此,倒也其乐融融。
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几年,光景突然不好了。边境战乱四起,修真之人也争端不休,累得家家户户逐渐捉襟见肘。除了那些达官贵人,大家都勒紧了腰带过日子。
浣衣的生计也没了。
眼见要坐吃山空,庄眉整日忧心忡忡。秦楼看在眼里,心里做了个决定。
一天晚上,秦楼递给庄眉一个小荷包。庄眉接过,打开之后是一袋子碎银。
“你哪来的银子?”庄眉吃惊地问。
秦楼是妖,但也是个本分的妖,她不信他会做出什么盗窃之事,但他看着就是个文弱书生模样,令她不得不怀疑银子的来路。
秦楼宽慰地笑笑,道:“眉儿,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
“你当初问我,要怎么报答你。我说,我会唱小曲儿。”
庄眉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问:“秦郎,你……你是认真的?”
秦楼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脸,道:“自然。几日前,我听闻镇上的戏楼缺了个角儿,我一时心痒,就毛遂自荐唱了一嗓子。戏楼的邓老板赏识我,便将我留下了。喏,这些便是月钱银子。”
庄眉皱眉道:“你当真要去么?”
戏楼鱼龙混杂,她担心秦楼吃亏。
秦楼仍旧笑道:“我已经与邓老板说好了,平日里就唱唱戏,无妨。况且,我也不愿你整日替人浣衣养家。冬日溪水冰冷刺骨,我心疼你。我是你夫君,自然要照顾好你。”
“可……”
“别担心,你别忘了,你夫君可不是常人。”
见秦楼一脸笃定,庄眉一时也想不出反对的话。毕竟,家里真的快要揭不开锅了。她明白秦楼是为了他们的小家才接了戏楼的活。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心底有些慌。
秦楼轻柔地抚着她微皱的眉,道:“我知你的担忧,放心,我会留心的。若你实在担忧,待我赚了些银钱之后,我就离开,可好?”
庄眉叹了口气,勉强笑道:“也好。秦郎,委屈你了。”
“谈何委屈?大丈夫本就该养家!”
见他说得豪迈,庄眉存了些打趣他的心思,笑道:“那请问,大丈夫你唱的是什么角儿?我家夫君貌美如花,若我没猜错的话,可是青衣?”
秦楼的耳根红了,他不好意思地别开眼,道:“眉儿,你惯会打趣我。”
“秦郎你且说,是也不是?”
秦楼只得承认道:“是。果然知夫莫若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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