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

　　“徐老师。”

　　听到熟悉的声音，舒心控制不住抬头望向他。

　　他看见她，咧着嘴角朝她笑了笑，就像平时的那样。

　　舒心没有回应，迅速低下头，手上的笔在试卷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徐老师先是表扬他一下，“这次月考成绩不错，继续保持。”

　　没有听到贺余枫的声音，估计他只是一脸得意的笑着点点头吧。

　　接下来，徐老师话锋一转，直接进入主题。

　　“虽然说呢，你一直都是年级第一。老师还是希望你把不该属于学习阶段的东西先放一放。高考时再冲一冲文科状元。”

　　气氛明显一段僵持。是错觉？舒心觉得他在看自己。

　　舒心故意翻动试卷遮住脸。

　　下一秒就听到他的回答。

　　“知道了，徐老师，谢谢老师提醒，我明白了。”

　　徐老师最后还是把话挑明，“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考高分，你要是真喜欢她，就该从学习上多帮助帮助她。而不是只专注眼下，影响未来的前途。”

　　舒心握笔的手心满了汗，依旧克制的低着头。余光不听话，总是往他身上撇。

　　可除了那个笔直的背影。好像什么也看不清。

　　又好像看清了些什么。

　　那晚回到教室，直到放学回到家。

　　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舒心没有倚他的课桌。

　　贺余枫的脚也没有伸到舒心的凳子下。

　　放学回家的路上，舒心抓着车座，没有抓着贺余枫校服的下摆。

　　贺余枫专注骑车，也没有开玩笑的打趣说她太沉，驼不动

　　可是，也就仅仅一晚，第二天他们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舒心红着脸，气急败坏地打掉他的手，对上他那张带着笑的脸。

　　心里那丝丝涟漪，渐渐的生出了别样的想法。

　　舒心坐在书桌前，抬头就能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天空，今天的月亮躲在乌云的后面，隐约，只能看到圆圆的轮廓。

　　如果做朋友，是不是就能一直在他身边了？

　　秋日校园到处金黄灿烂，午饭后舒心从四方教学楼中间的喷泉小花园里穿过。

　　突地发现前方有水滴下，喷泉是个摆设，常年不喷水。

　　哪里来的水滴？

　　她抬头看去，阳光下那水不断地从四楼连廊而下，淅淅沥沥，接连不断的水滴之间撞击出一朵一朵的小水花，在太阳的折射下，光芒四射。

　　舒心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迎着水花溅来的方向去找寻制造者。

　　她从食指与无名指的缝隙中看到了拿着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的贺余枫，徐芊芊抬手正疯狂地向她打招呼，并推耸贺余枫的肩膀看向她的方向。

　　徐芊芊开朗灵动，甜美又不失清纯，这样的女孩所有的男孩子都应该喜欢。

　　舒心伸着的手不禁摆了摆，回应了她的招呼。

　　直到走出他们的视线，才抬起手来用力按压住左边的胸口，将那种让她不安的情绪按住，似乎这样就能收回那份嫉妒的心。

　　可是无法控制的嫉妒情绪依旧在心底疯长。

　　还好每天都有做不完的试卷，背不完的单词，占据了她的时间，勉强能按部就班地维持着生活常态。

　　可有时嫉妒和别扭还会出来闹一闹。

　　上次舒心的饭卡掉了之后，就没有再办，想着也待不了几天了，就和木槿共用一张卡，往她卡里充钱。

　　这天，舒心刚从学校对面学校的超市走出来。视力一向很好的她一下就看到了站台阶那里不动的贺余枫。
　　他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相谈甚欢。因背对着舒心，她没有看清的女生的容貌。

　　她不确定是不是徐芊芊？

　　那身形也有点像最近对她伪善的林梦。

　　舒心紧紧抓着手里黑色塑料袋。

　　精神不振，面色萎黄，昨天因为肚子痛，头发都没有洗。

　　经过他们的时候，舒心低着头，还是忍不住留意了一下那个女生。

　　是徐芊芊。

　　而且看样子是精心打扮过的，她穿鹅黄色风衣很漂亮。

　　舒心把头又低了低，低得像只鹌鹑一样。

　　她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能跟美女作对比。

　　眼看就要跨下超市的台阶。

　　听见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声，“走路不抬头，你也不怕摔着？”

　　平日爽朗的声音，嗓音夹杂着找茬的意味。

　　舒心一转头看见他脸上有些担心的样子。

　　突然来了气。

　　想撒腿想跑的时候就看见他大步走了过来，丝毫不顾及徐芊芊的感受。

　　还没跑下楼梯，就被他拽住了胳膊。

　　“你跑什么？”他微微低头，眉尾带了些锋利。

　　细弱的胳膊被他抓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圈住，刚好让她挣脱不开。

　　“我回去，你放开。”低声说，舒心别过脸。

　　“我说，你看见我你跑什么？”他加了几分力气在手上。

　　舒心感觉到，有点疼了。

　　“唉，不要管我。”舒心没有好气地说完。

　　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推开。

　　然后用跑一千五最后半圈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

　　坐在教室喘气的时候舒心才想起来。

　　买的东西呢？东西呢？刚刚那个黑色的袋袋好像在推开他的时候甩出去了。

　　额，就当扔了吧！

　　上课铃声响起。

　　他不紧不慢的回了教室。左边校服的兜兜里，像塞了什么东西，咕咕囔囔。

　　数学老师上半节课讲题，下半节让学生整理错题。

　　这时候后面人传来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说两句好听的，哥哥把东西还你。”

　　舒心强迫着自己把那道题整理完之后才给他回了那张纸条。

　　写道：“唉，也不知道是你社死还是我社死。”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社死？”

　　“我劝你，要不然就扔了，要不然还我。”

　　“买什么啊，挺软和的，手感还不错。”

　　……

　　舒心尴尬的陷入沉思，要不是认识他这么久，深知他的为人，她都觉得他有点变态了。

　　斟酌了很久，直到下课，舒心也没有回那张纸条？

　　所以这严重激起了贺余枫的好奇心。

　　课间活动时，他满脸激动地打开了那个黑色的袋袋。

　　“贺余枫，你……你绝了，会后悔的。”是后排那个男孩子气的女生的声音。

　　等他研究明白是什么东西时，贺余枫吓得，赶紧眼疾手快的用校服兜进了课桌。

　　耳朵红的像滴血。

　　从厕所回来的陈祁泰，在教室门口就看见贺余枫把一个粉色的小盒子用校服包着塞进了课桌。

　　他走近，好死不死的提了句，“枫哥，你买糖了？”

　　不会察言观色的陈祁泰还在继续，“我可看见了，你用校服包起来了，给我一块，是棉花糖吗？”

　　“噗，哈哈哈。”后排传来哄笑声。

　　“滚你妈的。”贺余枫恼羞成怒爆粗口。

　　本来正扣手指的舒心，听到这话，红着脸，狠狠的砸了一下课桌。

　　下了晚自习，人渐渐散了。

　　他们那个角落，只剩他们俩。

　　舒心正收拾书包，那个黑色塑料袋儿被贺余枫眼疾手快都塞进了舒心的书包。

　　贺余枫着急忙慌的跑出了教室。

　　这个东西几经波折，终于到晚上回到了他的手里。

　　可舒心却真的不想碰了，更别提用了。

　　背着书包走到了校门口，舒心突然被人拽住，吓了舒心一跳。。

　　“看不见我？”

　　贺余枫黑着脸站在那儿与夜色快融为一体。

　　舒心被他吓了一哆嗦，下意识他的手甩开。

　　“我说，你最近……怎么都不搭理我呀？还有，你今天也不说那是什么东西？唉！真是丢脸丢死了！”

　　就着路灯微弱的灯光下，能看到他脸上的窘迫。

　　舒心也不好意思看他，嘴里不停的嘟囔：“我怎么开口？我也得好意思才行啊。”

　　“哦，对了，”贺余枫掏出一张饭卡递给她，“今天有个女生找到了你的饭卡，给你。”

　　难道是徐芊芊？

　　舒心一想，不大可能。

　　“替我谢谢她。”将饭卡放进口袋里，舒心急着岔开话题，“你今天怎么没有骑车子？

　　这一段回家的路，怎么觉得这么尴尬呢？

　　今夜无风，吹不散尴尬。

　　“你昨天不是说，不想做坐后座，不让我载你回家，走着回去想锻炼身体？”

　　她是不想跟他一块儿回家，毕竟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有喜欢的人了……

　　“不过，我明天骑车确实不能带着你了，不能和你一块上学，你和木槿一块做公交车吧！”

　　舒心想着，是骑单车，不带她，那就是带别的女生咯？

　　一想到这。舒心脚上步子，不免快了起来，甚至都到一路小跑的地步了。

　　贺余枫跟在后边几大步就跟上来了，有些茫然，“怎么了？你这全民健身的意识什么时候这么强了吗？步子颠起来。”

　　第二天是周五，不同于每周五的好心情。

　　舒心从早上起来就开始烦躁。

　　果然，早上上学的时候没有碰到贺余枫。

　　临近打铃，他才进教室。

　　一上午，舒心腰背挺得直直的，一次都没有靠过贺余枫的课桌。

　　中午吃饭的时候，贺余枫依旧没有出现。

　　木槿向陈祁泰打听，“贺余枫干什么去了，饭都不吃了？”

　　舒心今天没有吃到竹笋小炒肉，有些食欲不佳。

　　陈祁泰和木槿聊八卦，聊的火热。

　　“其实吧，我知道那么一点儿，但是我知道的也全面。”

　　木槿白了他一眼，“我不问都觉得对不起你抛出了这个话题？”

　　“你看你……”陈祁泰故作神秘，“据我所知。枫哥好像陪女生吃饭去了，就是那个徐什么来着？历史老师他侄女！”

　　“我靠，不是吧！”木槿瞳孔收紧，望向舒心，嗓门拔高，“我的CP，我嗑的CP掰了。”

　　陈祁泰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小声一点，枫哥说要保密的，不能让别人知道。”

　　贺余枫最不想让知道的人，就坐在这张桌子上，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又是徐芊芊，舒心放下筷子，一口都不想吃了。

　　木槿和陈祁泰话题结束，这才想起舒心，“怎么不吃啦？是不是今天没有小炒肉都没有胃口？都怪那个徐什么的，害的我们舒心都没吃到小炒肉，这可是祖国的花朵，国家的未来栋梁啊！”

　　木槿还在故作夸张的安慰舒心。

　　舒心是脑子里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不是说要骑单车载她回家吗？

　　没有单车，看你怎么载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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