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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柳暗花明
清晨,陈炎炎一起身便央着陈夫人去看谢飞飞。陈炎炎与谢飞飞毕竟年岁渐长,况谢飞飞的小院落里就她一位小姐,怎么的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意见面了。
陈夫人自然记挂谢飞飞,本也想去看看她风寒可大好了。带上陈炎炎备好的锦盒便往谢府去了。陈炎炎不便进府,就坐在马车中等消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夫人便出了谢府,下人手里仍捧着那一盒子书。
陈夫人坐到马车里,便着急地看着陈炎炎。
“她们说飞飞她病了,谢家把她送到乡下去静养了。”陈夫人懊恼地埋怨着自己,“其实上一趟没见着她我就该想到的。如今也不知道她被送到了哪里。若是在京郊还好,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到。万一出了京都,就不好办了。”
陈炎炎一点也不吃惊,该发生的总还是发生了。
“娘,别担心。我今天就到京郊各地去找。您放心,肯定会找到的。”陈炎炎安慰着陈夫人。
“我会派人去寻的。你也别急。”陈夫人同样宽慰着陈炎炎,同时阻了他亲自去寻的念头。
“只是,找到后,该怎么安顿谢小飞?”陈炎炎本又想说让陈夫人认她做干女儿。可转念一想,如今的谢小飞定不会愿意寄人篱下。
甚至,可能不想让他们找到她。
陈炎炎悄悄地去往前世所在的那处小村落。然而谢飞飞并不在那儿。前世与今生自他成为陈炎炎起便有了偏差。陈炎炎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就如陈夫人答应的那般,每天都派人在京郊各处找着,然而谢飞飞尚未找到,这天就变了。
腊月初六,皇帝驾崩,太子即位。这个年,过得很是清冷。
先帝虽然去得突然,好在太子早立,顺位而继。权力更迭虽有动荡,却不伤根本。
陈相依然高居相国之位。而陈炎炎半年前才晓得的舅舅林宏则被新帝从太学请了出来,任吏部尚书。
至于谢家,宣威将军余荫犹在。谢耀从挂职将军领了一路兵马去边境守卫,若赚得军功,又可一门显赫。
对陈炎炎来说,世道并没有太多变化。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谢家老小要跟着去边关。往后谢飞飞的日子没有人可以压迫了。
当务之急,便是找到谢飞飞。
然而这年节过得很快,元宵过后,便又到了陈炎炎该去太学的日子。陈夫人答应他一定找遍京郊,把她带回陈府。
陈炎炎心有羁绊地回了太学。然而令他开心又不开心的是,瑞九没有回太学。
新帝即位,封一母同胞的九皇子李瑞为端亲王。虽只封了王爵位,尚无实权,但最初的那几个月也是要上朝理事的。
在陈炎炎看来,瑞九有假借李瑞身份之嫌。既然真正的端王肯定不会在太学求学,瑞九若来,身份就会被揭穿。瑞九没有来,自然是没脸来了。所以陈炎炎开心的是瑞九不在,他也可以不必在太学,自然就能去找谢飞飞。
然而陈炎炎也有不开心。毕竟瑞九待他不错,况且没有瑞九,他也就失去在太学继续求学的机会。
林宏出任吏部尚书。太学学正仍然姓林,是林宏的一名族兄,陈炎炎的远房舅舅。
可能是陈炎炎与林家的那一层关系,又或者是去年在太学的良好表现。众人似乎默认陈炎炎可以留在太学,却又不是太学生的现状。
只是多少显得尴尬。在太学待了半月左右,陈炎炎还是选择跟众人辞行。离开太学的陈炎炎回到陈府,陈夫人喜出望外,陈相则毫不意外。只是听他说要出去寻人,陈相心里是不开心的。虽然谢飞飞的确要找,但像个没头苍蝇般胡乱去寻,便失了章法。
“这么多天,你可去谢家打听过?”陈相问陈炎炎。
陈炎炎摇头,谢家他一个人都信不过,压根就没想过去打听。
“谢家手上有哪些庄子,你都知道?”陈相又问。
陈炎炎又是摇头,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她也没有关心过这个。
“那你打算怎么个寻法?”
“去京郊的庄子里一家一户地问过去。”
陈相觉得心堵得厉害。
京郊有多少农户,农户里有多少是佃户。陈炎炎这般打草惊蛇的寻法。只要谢家人脑子没问题,真想把谢飞飞藏起来,又怎么可能让人找得到。况且陈家寻一个谢家女,又会生出怎样的流言,往后真找到了谢飞飞,她又该如何自处。
“你打算怎么个问法?”
“……”
陈炎炎沉默不语,他心里急,但真的没有多想该怎么去寻,怎么问。陈相问的这些让他顿时明白过来,他是陈府的公子,不再是谢飞飞。
前世她不曾盼过有人来寻她,因为这世上本就一个亲人都无。若不是最后那户人家要毁她婚姻断她一世幸福,也不曾想过要逃。
这一世听说又被送到乡下,陈炎炎满心里都是前世而得的冷漠与孤独。只盼着找到她,带她走。同时却又害怕寻到后带不走她,因为可能她谁都不信。
潜意识里觉得只有自己亲自找到她,才安心。
被陈相问得哑口无言,陈炎炎倒是静下心来了。
“父亲,请您指点。”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请你娘直接去谢府,告诉谢夫人,边关苦寒,既然谢飞飞身子弱,那就该留在京中。既然要留在京中,不妨由我陈家代为照顾,以全你柳姨救命之恩。然后派人去把谢飞飞接到府上。如若谢府不肯,至少不敢太过苛待于她,落个遗弃孤女之名。”谢府后宅的勾心斗角,陈相实在是不想掺和。可自家夫人和儿子单纯得有些蠢,他又不能眼睁睁看他们继续莽撞下去。
正值国丧,加之谢府忙着边关上任,可能还没有人注意到他母子二人寻人的举动。
“若是谢府要带谢飞飞一起去边关,那自然会把她带回府里。届时留意谢家人的举动,自然就找到她了。不过,以谢夫人的肚量,应该不会愿意带着她一起走的。只要你母亲还为了谢飞飞登将军府的门,他们就不敢做出格之事。”
陈炎炎不由得想到前世,虽然苦,但并没有到要人命的地步。难道是陈府在斡旋?
“发什么呆!都听进去了吗?”陈相发现以前儿子虽然有些纨绔,但纨绔有纨绔的好,晓得家里可以给他撑腰。现在的儿子吧,乖巧温顺有余,书生呆气太足。又好像与这个家隔着什么,胆子变小许多,多了丝妇人般的寡断。这难道是随了夫人?
当然夫人那是善良。夫人从小在林家受宠,不曾受过委屈。被他娶进门也是捧在手心,不需要费那心机与脑子。可是儿子不一样,头脑简单做事全凭感觉,指不定以后要出大事。就算往后不入庙堂之高,光是陈家的门楣,就可能引来别有心机之人。等他百年之后,就只有靠陈炎炎撑起陈家。
陈相略有些愁苦地看着陈炎炎,不知现在教他还来不来得及。
陈炎炎赶紧点了点头,“都听进去了。”然后有些不确信地问,“就这么简单?”
“这事很复杂吗?”陈相反问。
陈炎炎得了指点,赶紧去找陈夫人。
“娘!我……”刚走进后院,陈炎炎便见到了谢飞飞,不由顿住。
陈夫人见陈炎炎急匆匆闯进来的模样,担心吓着谢飞飞,赶紧把他拉到一旁。“看你毛毛躁躁的样子,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别吓着飞飞!”
陈炎炎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原来有时候事情就这么简单。陈夫人今日去京郊看自家的农庄,然后在农庄附近找到正在河边浣衣的谢飞飞。陈夫人给了那户农家足够的银两,同时让人去谢府传了信,而后就把谢飞飞接回府里。
谢飞飞跟着陈夫人来到了陈府。
没有什么不情不愿。谢飞飞很感激。
如果前世有人把她带走,她也是愿意的,是吧。其实她也曾偷偷盼过,能有人待她好。
陈炎炎觉着好像被风沙迷了眼。
“谢小飞,从此这里就是你家。”说完陈炎炎紧紧地拥抱了一下陈夫人,在她耳边轻轻地深情地喊了一声,“娘”。
陈夫人有些茫然,伸手摸着陈炎炎额头,“没发烧呀!”
陈炎炎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一转头看到谢飞飞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陈佑明?”谢飞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陈炎炎变化实在太大。
“嗯。”陈炎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显得憨憨的。又忍不住去看谢飞飞,看她是不是瘦了许多。
谢飞飞面色有些许憔悴。见陈炎炎灼灼地看着自己,脸上突然有些烧。陈炎炎去太学的日子,陈夫人经常跟她说起陈炎炎。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陈夫人话里话外的总说着陈炎炎如何念着自己。多少听进去一些。
谢飞飞就这样住进陈府。谢府那边忙着去边关,也没有心思管她。既然往后两不想见,谢府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多说什么。至于今后若真有人问起谢家庶女,就只当早早嫁出去得了。按着陈夫人的心思,谢飞飞便是最好的儿媳。
可能这些心照不宣的打算,只有陈炎炎尚不知晓。
陈炎炎把之前抄好的书和陈相书房中的一些经书都搬到陈姗姗的院子里。实际是给谢飞飞看的。白日里有空也会教一教陈姗姗书法。抄了半年书,又有瑞九的指导,陈炎炎的书法已初窥门径。一边教姗姗习字,一边也是给谢飞飞解惑。陈炎炎虽然是半瓶水晃荡,但至少腹中有半瓶水了。
更多的时候,则是陪陈姗姗和谢飞飞一起玩儿。陈炎炎命工匠在小院子里安了一架秋千。陈姗姗喜欢得很。当然,谢飞飞也很喜欢。
秋千安好后,陈炎炎让谢飞飞坐上,轻轻地推着。“谢小飞,起喽!”陈炎炎慢慢地越推越高。
谢飞飞紧紧地抓着绳索,抬眼望着蓝蓝的天空,有种飞往天边去的感觉。大半年来的阴郁不快都好像被这宽阔的天空涤荡一空。
“哥哥,姐姐,我也要玩儿。”陈姗姗在一旁蹦蹦跳跳嚷嚷着。
由着陈炎炎在家陪自家妹妹和谢飞飞玩闹,约莫过了一个月的光景,陈相把陈炎炎召到书房。
“你谢家妹妹在咱们府上也算安定下来了。如今大好春日,是时候该回学堂了。”陈相看着又长高了些的陈炎炎,继而言道,“我知道你不想回梅山书院。太学那里你也不好回去。京中的书院你可有想去的?另外,前两日端王府派人过来说要接你过去做伴读。你怎么想的?”
“端王府?”陈炎炎吃惊地问,难道瑞九真与端王有渊源。端王府怎么会想要自己去伴读?又是谁的伴读?
“我想带谢小飞一起去书院读书,父亲可否答应?”陈炎炎对伴读不感兴趣,他想让谢飞飞跟自己一道读书。
读书,明智。
“我自会请人在家里教姗姗和谢丫头。”陈相不明白陈炎炎为何对谢飞飞的事那么上心,似乎有种随时随地都要看着谢飞飞的执念。“既然你想去书院,那么就去博文吧。如果能过得了明年的太学试,往后也可进太学。”陈相又提醒道,“至于端王府,也许是端王想你去做个书侍。端王学冠古今,才华横溢,去他身边随侍不比书院差几分。你不妨考虑考虑。”
女子入书院总有诸多不便。在家中也是好的。陈相的提议不错。
也许瑞九也是端王府的人。陈炎炎突然改了主意。
“我去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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