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底呼唤你

　　刚下早自习这段时间是最困的时候 。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一半的人直接倒在了桌面上，闭目养神。

　　叶枝语合上书想加入这组队伍，刚想趴下，脸还没挨上桌子，路舒颜跑过来轻轻推了她两下。

　　“枝语，娇娇姐喊你。”

　　叶枝语抬头，正巧跟站在教室门口的辜娇来了个对视。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慢悠悠站起身。

　　“嗨喽，叶般般。”

　　“嗨喽，辜娇娇。”叶枝语无力地回了句。

　　辜娇靠在门沿上：“怎么要死不活的？”

　　“昨天晚上睡得晚。”叶枝语仰了点头，她本来就绑得松的头发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掉了两缕碎发挡在额头：“你找我有事吗？”

　　“送盆花给你养了。”辜娇举起手里的花盆晃了晃。

　　叶枝语：“你忘了？我前段时间才养死了一盆仙人掌。”

　　叶枝语一直就羡慕顾一泽家后院能种各种瓜果蔬菜，她也从小跟在顾梅屁股后面跟着学。

　　可能她就是传说中植物杀手，不管种什么，都活不过半个月。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不信邪，觉得是养的那些东西太娇贵，直到她把公认最好养的仙人掌给养死了后，她承认了自己这辈子都跟花花草草无缘。

　　“这很好养的。”辜娇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比仙人掌好养多了，但你放在家里养肯定不好养，毕竟它需要充足的阳光。”

　　辜娇直接把花盆塞到她怀里：“你这样，顾一泽他们家有院子，阳光充裕，你放他们家院子里，绝对能活。”

　　叶枝语怕花盆摔在地上 ，快速伸手去接，半信半疑问：“真的就放在院子里就行了？”

　　“当然。”辜娇语气肯定道。

　　叶枝语还是有些不信，狐疑地举起花盆打量着。

　　“跟你说件事。”辜娇做好了吊她胃口的准备，话说一半，剩下一半迟迟不说。

　　本以为叶枝语会因为迫切想知道后半句话，而慌忙催促。

　　没成想她就直直地站在那，看着自己。

　　这反倒把辜娇给整懵了：“你不好奇我要说的事吗？”

　　叶枝语点头：“好奇啊。”

　　辜娇不信：“那你倒是给我点好奇的反应啊。”

　　叶枝语捧着花盘，面无表情道：“我真的很好奇。”

　　她当然好奇辜娇想说的是什么，因为这个话题一定是围绕着顾一泽的。

　　凭借两人相识这么多年的经验，叶枝语无比了解辜娇的性格。

　　这时候越表现出想知道的模样她越要吊胃口，如果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反而自己会忍不住迫切说出口。

　　她这平淡的模样不由让辜娇想起被众人起哄还能镇定自若的顾一泽，瞬间没了逗她的兴致：“有时候你真的跟顾一泽一样没劲。”

　　“什么事？”叶枝语问。

　　“刚刚有个初一的来我们班找顾一泽了。”辜娇说完，勾起嘴角笑着道：“你觉得她找顾一泽干嘛？”

　　叶枝语听到这事，心中毫无波澜，毕竟这种事她见多了：“阿泽跟她出去了？”

　　辜娇：“那倒没有，你猜顾一泽会不会是我们中最先恋爱的？”

　　叶枝语摇头，语气肯定道：“他不会早恋。”

　　“你怎么这么肯定？”

　　“顾阿姨不许他早恋。”

　　顾一泽长得好看，成绩也好，是照片常年被贴在橱窗里的三好学生。

　　有时候他根本都不需要多做些什么也会有很多女孩喜欢他。

　　在别的地方叶枝语不知道顾一泽具体有多受欢迎 ，反正在两人放学回去的路上就有不少女生堵在路口给他塞情书表白。

　　起先她还会好奇顾一泽的反应，但他每次都果断拒绝，没给对方留一点幻想。

　　辜娇：“可万一他悄悄早恋了呢？”

　　叶枝语脱口而出：“那我就告诉顾阿姨。”

　　“告黑状啊叶般般。”辜娇歪了点头，打量她：“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爱告状的？”

　　她伸手往叶枝语头上拍了拍：“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顾一泽不谈恋爱就是因为怕你告状？”

　　叶枝语伸手去摸额头的手顿住了。

　　她没回答，辜娇也没追问，反正她也是随口一说 ，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看着时间快要上课了，嘱咐完叶枝语让她一定要把花放在顾一泽院子里。

　　说完就哼起了歌，得意洋洋地走了。

　　叶枝语的思绪还停留在那句：“顾一泽不谈恋爱就是因为怕你告状”上。

　　她知道辜娇这句话也是顺嘴一说。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句话被叶枝语记在了心坎儿里，同时心口处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难受。

　　这块石头看不见也摸不着，以至于她想用力把石头从心口移开都无从下手。

　　这股怪异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放学。

　　从早晨起就开始阴沉的天，终于在放学的那一刻出了点太阳。

　　叶枝语抱着花盆，刚走出校门就看到顾一泽站在不远处，扶着自行车，朝她抬了一下手。

　　顾一泽确实长得好看，他眼角有些微微下耷着，眼下的痣跟小时候比淡了许多，眉宇间的忧郁却越来越重。

　　此时的阳光恰巧洒在他蓬松柔软的头发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有些清爽干净。

　　叶枝语的心跳莫名漏了两拍，她眼睛微微弯起，伸手冲他打招呼，刚抬起脚想走过去。

　　两个女孩抢在她前头跑过去将顾一泽围起。

　　那股怪异的情绪再次席卷在叶枝语心头。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两人，顾一泽下意识退后两步。

　　其中一个女孩红着脸问他要联系方式。

　　顾一泽低了点头：“不好意思。”

　　这句简单而决绝的拒绝让女孩红了眼，她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拉着同伴跑开。

　　等她们离开后叶枝语才慢慢走近。

　　她刚靠近，顾一泽一眼就看见了她手里捧着的花盆，觉得这兰花怎么看怎么眼熟。

　　“叶般般，花哪来的？”

　　“娇娇给的。”叶枝语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顾一泽：“她给你就要了？你知道兰花有多难养吗？”

　　“娇娇说不难养。”叶枝语直接坐到他旁边自行车的后座上，闷声道：“她说放在你家院子里晒点太阳就好了。”

　　顾一泽这才反应过来辜娇为什么会自信满满地说出那句“你会养的。”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叹了口气，抬手在叶枝语头上揉了揉。

　　叶枝语晃着脑袋避开他的手。

　　顾一泽注意到了她情绪有些低落，问：“你怎么了？”

　　“困。”叶枝语低声说了句。

　　“让你晚上看电视看那么晚。”顾一泽坐上自行车：“抓好了，回去写完作业补会儿觉吧。”

　　叶枝语抓住他的衣服，抬头只能看到他被风吹乱的头发。

　　“阿泽，你喜欢刚刚那个女生吗？”

　　顾一泽：“我都不认识她。”

　　叶枝语追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顾一泽顿了一下，车身也因为他注意力不集中而向旁边歪去。

　　叶枝语被吓了一跳，缩着身子握着他衣服的手猛然收紧。

　　好在后来顾一泽及时将车龙头扶正，他停下车，转头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见他反应这么大，这无疑是证实了辜娇说的话。

　　叶枝语压下心头的不适，故作轻松道：“放心，就算你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告诉顾阿姨的。”

　　顾一泽看着她，有些无奈地往她头上拍了拍，叶枝语本来就乱的头发彻底没救了。

　　“没有。”顾一泽吐出两个字后，转身继续骑车。

　　没有？

　　叶枝语心中的雾霾渐渐散开：“真的？”

　　“嗯，真的。”

　　叶枝语伸长脖子，偏头想看他的表情。

　　碍于坐在后座，影响发挥，不方便站起来，她只能勉强看到顾一泽的侧脸，他的侧脸轮廓干净利落，无形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漠与淡然。

　　“你要有喜欢的人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打掩护。”

　　顾一泽安静了许久才开口：“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那就好。”得到满意回答的叶枝语心情逐渐放松起来，车骑一半她就开始哼起了歌。

　　顾一泽能清楚感受到身后人难以控制的喜悦，她抓住自己衣服的手都跟着她哼的歌打着节拍：“你很想知道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叶枝语点了点头：“想。”

　　顾一泽还想问为什么，她紧接着就跟了句：“辜娇也想。”

　　这句话让顾一泽逐渐雀跃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他淡淡地说了句：“你们两个真闲。”

　　“是辜娇娇闲。”橙黄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叶枝语伸出手，感受着风从指缝里吹过的感觉，温暖而又清爽。

　　自行车刚走到单元门口碰巧遇到了从面馆回家的顾梅。

　　顾一泽见了，立马刹车，转头：“妈。”

　　“顾阿姨。”叶枝语热情地挥了挥手。

　　“唉。”顾梅笑了笑：“放学了。”

　　叶枝语低头看到她提在身侧，大包小包的塑料袋问：“顾阿姨，今天买这么多菜？”

　　她这么一提醒，顾一泽也注意到了她手里的袋子。

　　塑料袋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出里面装了些什么，顾梅袋子里，光凉菜都装着两份。

　　“是家里有客人要来吗？”顾一泽问。

　　顾梅将目光移到叶枝语身上，轻轻叹了口气：“也不是客人。”

　　那看来是有人要来了，估计是顾一泽家里的亲戚，叶枝语也不好继续打听，开始转移话题：“顾阿姨，娇娇送了我一盆兰花，我能养在你们家后面的院子里吗？”

　　说着她就从自行车上下来，举了举抱了一路的兰花。

　　顾梅看着花有些惊讶：“上学还把花带去了？”

　　“这个需不需要换盆啊？”顾梅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家里面有个大花盆。”

　　叶枝语：“不用，这个只需要浇水就行，另外还要保持阳光充裕。”

　　“那放那儿吧。”顾梅领着她走到转角处，那养了一排白色的小花，顾梅接过兰花，把它放在白花边沿：“这的阳光充足，你看这里的花开得多好。”

　　叶枝语看着随着风轻轻摇摆的兰花叶子，不由开始期待它开花的样子：“我还没见过兰花开花呢。”

　　“有一天你被辜娇卖了你都不知道，还在一边傻呵呵帮她数钱。”顾一泽走上前将兰花搬到阴凉处。

　　他一个没养过兰花的人都知道兰花怕干燥，辜娇这个养过几天的还尽给叶枝语胡乱灌输些知识。

　　站了一会又觉得环境还是不够潮湿，再次把兰花搬起，准备一会儿再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叶枝语不理解他的话，刚想开口反驳，叶建议突然传出的声音将她打断。

　　“顾梅，确定了。”

　　叶建议神色激动地从楼梯口走出来。

　　叶枝语在这个点能看到自己老爸是有些意外的。

　　从她上小学五年级起叶建议就开始上夜班给超市送货，一般这个点他都在家补觉，不补到天彻底黑下来他是绝对不会睁一次眼。

　　“我就说是今天回吧。”顾梅抬了一下手，手里的塑料袋发出稀稀疏疏的响动声：“我也是有点先见之明，刚刚就去菜市场把菜买了。”

　　叶建议：“这怎么好意思，还让你破费了。”

　　叶枝语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来点蛛丝马迹：“爸，我们家有谁要来吗？”

　　叶建议听到声音才转身看到站在树丛后面的叶枝语。

　　“你哥。”叶建议上前拍了拍她：“你哥今天回来。”

　　叶枝语僵在了原地：“我哥？”

　　一旁，顾一泽捧兰花的手也顿住了。

　　“你哥乘言呀。”顾梅笑着说：“刚才没跟你讲，就是怕有什么变故，现在你爸都说确定要回来了，就今天回，高不高兴。”

　　乘言这个名字叶枝语听着有些恍惚。

　　爸妈离婚那年她才六岁，在她的记忆中不管是妈妈，还是哥哥，残存的影像都拼不成一张完整的脸。

　　刚开始的时候妈妈还会经常打电话回来问她的状况，后来打电话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到最后直接没了音讯。

　　哥哥倒是每年生日都会给她打电话，由于两人太久没见过面，根本不知道聊什么，通常是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后就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把电话给叶建议。

　　对于哥哥，除了每年生日，电话里说生日祝福的声音外，叶枝语对哥哥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上。

　　“哥哥回来了，般般是不是很高兴？”顾梅：“你哥刚走那阵你天天哭，每天一睁眼就找哥哥。”

　　叶枝语对这些没有任何印象 ，求助似地看向顾一泽。

　　顾一泽接收到了她的信号，放下兰花，走上前从顾梅手里接过袋子：“妈，我回去把饭煮上。”

　　“我跟阿泽一块。”叶枝语赶忙跟在顾一泽身后走进屋。

　　叶建议有些不好意思了：“菜都让你买了，还让你帮忙煮，那怎么行，上我们家吃去。”

　　“哎呀，这有什么一顿饭而已还分什么，我也这么多年没见过乘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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