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生寒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寒气，特别他斜飞的双眉下那对冰冷的眼睛，顾盼之间，尤似两柄随时会刺入别人喉咙与心脏的利剑。
　　他身前的有些大侠额上不停地冒汗，有的更是身上泛起了鸡皮疙瘩，悄悄地向后挪动着脚步。这时，却有人挤开众人，上前叫道：“白兄弟!白少侠……”白衣少年侧头一瞧，口中说道：“邵大哥、邵二哥，乔舵主，你们也在这里？”他说着话，冰雕般的面容便缓和了下来。
　　众人顿感全身一松，如释重负。一个身形略胖的老者也走上去，和和气气地道：“今日白少侠光临小店，真是老朽的荣幸。来，来……”
　　“刘庄主不必客气，在下从不喝酒。刘庄主，我知道观江楼的规矩，我也并不想破坏这里的规矩。不过，在下也有一个规矩：若是有人对我雨烟妹子口出污言，那他嘴里的恶臭就要用他的血来洗清。刘庄主若是不希望我白秋水在观江楼杀人，今后就最好管好有些人的嘴。”
　　“那是，那是！”
　　“邵大哥、乔舵主，你们喝酒，小弟先走了。”他说完，对着邵氏三雄和乔舵主他们微微点头，转过头飞身而去。
　　已经是下午快接近于黄昏的时分了，白秋水一个人走在静静的林间小道上。天色不再那么明朗，至少树林中斜阳照不到的地方，已经显得有些阴暗了。
　　白秋水走得很缓慢，但他并没有留恋斜阳之下的林间景色。当他走到一片较密集的树林间，他却忽地停了下来，背转过身子。这时，就见一位白衣少年立在了他身前略一丈的地方。
　　白衣少年身板笔挺，紧握剑柄，冷冷地道：“白秋水，有人说你的剑法和武功无双无对、天下第一，我谢少秋想试一下你的剑法够不够得上这个称誉。”
　　“你就是和神龙公子柴玉峰并称‘龙马二少’的白马公子谢少秋？”白秋水说着，看了一眼少年剑鞘上的飞马雕饰，目中似乎充满了敬意。当他抬起头瞧着谢少秋时，目光又冰冷如昔。
　　“我是谢少秋。我不认识什么神龙公子柴玉峰！拔你的剑！”同样的冷峻，同样的傲慢，同样的白衣，这实在是和白秋水很相象的一位少年。
　　白秋水盯着眼前的少年，双眼中又电射出了两道穿喉刺肤、噬人心魄的寒芒。寂静的小道突然静得很可怕，身子抖动、剑鞘颤响、汗水滴落的声音在这样环境下好似一下被无形地放大了，变得异常的清晰与响亮。
　　白秋水瞪视了谢少秋一阵，转过身又缓缓地继续向前走去。谢少秋瞧着，整个人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随后他的身子像一支利箭般射出，手中的长剑划着一道闪闪的影线刺向了白秋水的后背。
　　当锋利的剑尖堪堪刺到了白衣之际，突然“噌”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谢少秋右手下垂着，鲜血自他手腕一颗颗地滴落。他双眼盯着白秋水，有些变形的脸呈现出许多复杂的表情，但唯独没有了适才的冷峻与傲慢。
　　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谢少秋蹲下身，拾起掉落的长剑，转身离去。白秋水站在原地，瞧了一眼远去的身影，忽地侧着头道：“下来吧！”
　　白秋水的话音刚落，就见一道人影从他左侧浓密的树枝上急落而下，站在了他面前。眼前的少年约莫二十三四岁，脸上略有风尘，一身蔽旧的蓝布长衫已经洗得有些发白，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看起来微微有些落拓，又显得很有些洒脱和不羁。
　　蓝衣少年瞧着白秋水笑道：“你不要这么瞧着我，你的眼睛让我的全身上下都很难受。我不是来找你比剑的。”
　　“是吗？”
　　“也全不是。不过，看到你刚才的那一剑，我觉得已经没必要了。因为刚才我还看明白了一件事，被人打败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我并不想尝试。”
　　“我并没有胜你的把握。”
　　“这你也瞧得出来？你觉得你刚才打得不过瘾？”
　　“你身上的剑气很浓！”
　　“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现在也有么？”
　　“刚才他出剑的那一刻。”
　　“他的剑真的很快，你应该杀了他的。”
　　“杀了他？我还没有杀他的理由。”
　　“你有杀他的理由。”
　　“至少他没有扔下那把剑。”
　　“我倒宁愿他扔下那把剑。你很尊敬谢庄主，你是不是很想和他一决高下？”
　　“我只恨我晚生了二十年。”
　　“你早生了二十年，也许我就听不到谢庄主的大名，更看不见今天的谢少秋。”
　　“和你比剑也许比跟你说话有趣的多！”
　　“你想杀了我？我很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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