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

　　第十章
　　我原来以为要刻意躲避一个人很难，但事实上并不难。

　　尤其是你要躲的人也在刻意回避你。

　　一整天，我和殷若水都没有说话，似乎连眼神都在避免互相接触。

　　黄昏后我来到藏书阁。一直坐到夜幕来临。就在我准备回房时。

　　耳边传来两个人争执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其中一个是殷若水。我从阁楼上向外望去。

　　是殷若水和龙在渊。

　　龙在渊似乎在纠缠着殷若水，断断续续听他：“大嫂，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大嫂，你要我怎么样。。。”

　　殷若水看上去越来越不耐烦。

　　后来干脆拂袖而去。龙在渊伸手一拽。

　　“呲”的一声，殷若水的衣袖被他拽的撕裂开。

　　我忍耐不住，推开窗子，纵身跃下，稳稳落在殷若水身侧。跨前一步，挡在她的身前。

　　龙在渊吓了一跳，瞪着我：“南宫晨，你要干什么。”

　　我先向殷若水投去关切的一瞥，这才把目光转向他，见他醉眼惺忪的模样，这才明白他敢对殷若水无礼，原来是喝醉了。

　　耳边传来殷若水冷冰冰的声音：“南宫姑娘，我和三弟有事要谈，这是我们龙家的家事，外人最好回避。”

　　我的心口就象给刺了一下。我没有看她，我想我此刻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我掉头走开。

　　走出一段距离，又觉得放心不下，悄悄折回，躲在远处看着他们。

　　见龙在渊跪在地上，似乎是在认错。

　　殷若水上前搀扶。

　　忽然殷若水“啊”的一声惊呼，跌倒在地，似乎是龙在渊趁着她近身搀扶之际，在她腿上施了一记重手。

　　待我有所动作，两人已经不见，隐约看见龙在渊抱起殷若水向花园而去。

　　我追至园中，周围漆黑一片。

　　环顾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听不到一点声音，这空旷让人绝望。

　　我的手在颤抖，手心里全是汗水。我怕殷若水会出什么事，怕的要命。

　　假山后面有动静。飞奔过去。

　　殷若水躺在那里，龙在渊的手正在解她的衣带。

　　我上前一掌，将他推开，随即封住他的穴道。

　　他一来酒醉，二来色迷心窍。几乎没做出什么有力的反抗，就被我制住。

　　他对我怒目而视：“南宫晨，不是什么闲事都可以管的。你知道你要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什么代价么？”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走到殷若水身边，解开她的穴道。扶她坐起。看她的腿伤的不轻。

　　龙在渊还在咒骂，我走到他身边：“你先要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向空中抛去，自半空中爆开，伴着一声巨响，焰火照射之处耀眼的如白昼一般。

　　这是小椴给我的，龙吟山庄之间就是靠这个传递紧急信息。

　　龙在渊面色惨白。

　　一会儿功夫，龙在潭和小椴便赶到。身后跟着一群人。

　　看到眼前的一切，龙在潭似乎明白了。铁青着脸，把带来的人全都赶走，只留下小椴。

　　走到龙在渊身边：“三弟，你平日怎么胡闹，二哥也不干涉，但凡事都有分寸，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别怪作兄长的不讲情面。”解开他的穴道。

　　龙在渊去后，龙在潭走到殷若水身边，深施一礼：“大嫂，自父亲去世、大哥重病，三弟越来越放肆，也是我无能，约束的不够。幸而今日没有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大嫂大人大量，看在自家情面，不要跟他计较。我这就传令下去，以后没有大哥大嫂的许可，任何人不能踏进别院半步。”

　　又走到我身边：“幸亏有南宫姑娘，不然龙家颜面扫地。我明日有要事离开山庄。哎，三弟这样，我如何能走的安心。可上次因为如意帮的造访，已经耽搁了行程，不能再拖延了。我五日内便可返回。这段期间，还望南宫姑娘多加照应。”

　　我淡淡应道：“好说。”

　　龙在潭又对着殷若水施了一礼。这才转身走了。小椴对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也跟着走开。

　　我扶起殷若水，她走了两步，其实不是在走，几乎是在用一条腿在跳。

　　我将她的右臂搭在肩上，她身子横起，整个人被我抱在怀中。

　　走了几步，她的身子微微一侧，左臂也绕过我的肩头，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轻说：对不起。

　　我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此刻，在我心里唯一的念头是：殷若水，你知道为什么我今日要去藏书阁么？因为那是别院最高的建筑，可以俯视整个地形。你没听刚才龙在渊说他明日就要离开么？你没有看到小椴那含义深长的一瞥么？

　　就算你看到也不会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

　　我几乎是趴在殷若水的背上，如果不是前面有她,我此刻早已跌下马来。

　　随着马的起伏，胸口的疼痛越来越明显。

　　我终于把殷若水带出了山庄。可是，实际跟计划竟是那么大的出入。

　　我没有打算杀三少爷，但是他竟然在最后关头对殷若水下杀手。

　　所以，我中了他一掌，而他，死在了我的剑下。

　　此时，我胸口血气上涌，异常难受。疗伤的药，本就不多，都给龙在江服了。我只能硬撑。

　　好在前面就是渡头，我已经看见了小椴为我安排的那只小舟。顺流而下，两日后，我就能与小椴会合。她的计划执行的顺利么？总不会比我还槽糕的。

　　我伸手勒住缰绳，马突然停下，前蹄抬的老高。

　　我翻身下马。把缰绳递到殷若水手中，对着她勉强的一笑：“你走吧。”我已经没有能力留住她。此刻我只想平安的与小椴会合。而她，还是回到龙在江身边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苍白的脸色，委顿的神情，惊到了她，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接缰绳。

　　我转身向渡头走去，这剧烈的疼痛，使我每走一步，都痛得冷汗直流。

　　我脚下一软，终于倒下。挣扎了几下，却没有力气爬起。

　　恍惚中，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一个俏丽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她把我抱了起来，随后，我眼前一黑，一切景象都消失了。

　　等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我感觉有人在喂我水，我咽了一口，随即咳嗽起来，水连同血
　　沫溅满衣襟。在这种半清醒半昏迷中，我感觉一股暖流从我的手心传来，还有一只手在按摩我的周身要穴，慢慢的，我的呼吸变的顺畅，胸口的疼痛渐渐缓解。

　　等我再次睁开眼，黑暗中，我的身子在微微晃动，不，整个世界都在晃动，奥，此刻，我正躺在船上。

　　旁边没有动静。殷若水走了么？

　　我的心头莫名的一阵轻松。她为我疗伤之后，看我性命无碍，自然会走的。如果她走了，我便不用再面对两难的局面。

　　因为这是个意外，不是我不想把她带回凤舞山庄，实在是我失去了这个能力。

　　我身子动了一下，这才感到一只手搭在我的胸前。耳边传来殷若水的声音：“你醒了。”她抬起头，原来，她一直趴在我的身边。

　　我撑起身子，靠在枕上：“你怎么没走？”是啊，她为什么不走？

　　她的手攀上我的肩头，在我耳边轻轻说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你肯带我走，我很欢喜。”

　　我呆了一呆。难道她误会我要跟她私奔？

　　我待要开口，她已经吻上我的唇，我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依偎在我怀中，她那清幽而神秘的味道，让我产生梦幻般的感觉。

　　她在我耳边喃喃地道：“如果你喜欢我，我就是你的。”

　　我轻轻拔开她的秀发。

　　她闭上眼睛，即便在黑暗里，我仍能感觉到她娇羞中带着的喜悦。

　　我从她的额头向下吻去，眼睛、鼻梁、唇。。。

　　——
　　船身仍在微微晃动着，象婴儿的摇篮。

　　周围只有流水的声音。

　　我合上双眼，把头埋在她的臂弯，她的手轻轻抚摩着我的头发。

　　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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