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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这样了
“周望京,你完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迷离暧昧的灯光,形形色色的人在舞池里扭动着身体展现着自己曼妙的身姿,整个酒吧都充斥着不清不楚的感觉。
二楼高台雅座上,白永钦放下手中的酒杯,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性感美女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望京认认真真的说。
周望京吞了最后一口酒,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推,“嗖”的一下飞出去,撞到空酒瓶,稀里哗啦的倒一片。
“你少管。”他说。
“我少管?我管的还少吗?”白永钦端着酒杯摇摇头啧啧鄙夷,眼神逐渐冷却下来,“不过你别忘了……”他朝他凑近,刻意的提醒到:“你瞒不住的。”
是啊,周望京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些事他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有些事每走一步都漏洞百出。
他自诩人类本性的检测者,人间正义的光明使者。世界上最擅长的就是欺骗自己的生物就是人,他只不过是帮他们擦亮眼睛,提前知晓真相,瞒不住又能怎么样?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
他从来都没想瞒,只是没料到后来。
不顾白永钦的挽留从酒吧出来,漆黑的天空下起了小雨,最近的雨水有点多,天气预报依旧不准。
深夜的街道依然车水马龙,目光所及之处皆灯火阑珊,路上盛开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
周望京有些醉意,踉踉跄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他们都在看这个外貌出众但精神可能不太好的人。
雨丝濛濛,落到身上难免有些潮湿黏腻,周望京松了松领口透了口气,灵魂出窍般在湿漉漉的大街上游荡着,如果不是穿着长相还算正经,肯定会被认为一个孤魂野鬼。
八月的襄樊雨水总是多一些,就像她爱的江南。
出了酒吧,微凉的雨丝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林越还住在丽水龙港。她家的装修快结束了,反反复复的拖不住,终于到了尾声,她也快搬回去了。
是啊,拖不住了,总有结束的时候。
白永钦说的对,他完了,关于林越,他完了,他好像真的爱上她了。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把她看在眼里,因为她结婚了,他不屑于已婚妇女。在医院的时候她好像很担心李子琛,那着急的样子和顾不上自己伤口的样子他觉得很夸张,很虚伪,一时心痒,就想挑拨她们的关系。他也见过那些一开始很矜持,装的很好的人,可就是经不住撩拨,还没怎么着就已经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第二次林越主动约他见面,他以为林越上钩了,结果只是还鞋,平白无故的挨了一巴掌还不卑不亢。听她说她和李子琛一起经历过的很多,听起来不错,可他不相信,他认为这是借口,见自己的借口。
林越对他来说就是个普通人,很普通的那种,可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吸引着他,是不是普通人都是这样的?她很温柔,不同于大家闺秀,是由内而外的那种。
那种温柔大概是真心的吧,他不确定。
自打那时起,他就心痒痒,故意接近她,想看看她被拆穿之后是什么样的。所以他通过白永钦约了云享老总曹净尘,正好这段时间曹净尘有些私事不能经常去公司,他便进入了云享,成为了李子琛的上司。
抛开其他,客观评价来说,李子琛还算是个不错的人,但他不喜欢这种人,因为他们不是一路的,还有,他是林越的丈夫。
本来只是多给他一些工作难为难为他,但当他看见林越来等李子琛下班,两个人手牵手说说笑笑的并肩而行的样子就莫名的刺眼烦躁,他给他安排了更多的工作。
公司里有个女的看样子对李子琛有意思,没有不偷腥的猫,他一直在等机会,可李子琛掩饰的挺好的,正好他看李子琛不顺眼,就把自己的一个工作扔给了他和那个女的出差。
天高皇帝远,没人在身边,为所欲为去吧。
一趟下来,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倒是看见林越身上那些刺眼的东西,心里好像是有一窝虫子涌动着,啃食着,看不到李子琛失败虫子就停不下来,这一次,他直接把他送去国外,和那个女的一起。
林越做室内设计,他就在城南买了套房让她做,包括后来她家漏水也是他找人做的,目的就是让她住到丽水,住进自己买的,她设计的房子里。
那天清晨,他买完早餐准备去丽水龙港,突然收到了白永钦的消息,那一刻,他感到了一丝害怕,他怕白永钦跟她说些什么,闯了三个红灯赶回去。
如果不是白永钦提醒,他自己都没注意,他已经陷进林越的生命里。
不愧是林越,她还伫立在她的小岛上,而自己早已沉溺于奔赴她的海湾。
从酒吧出来走了五条街才到丽水龙港,小区里亮着灯的没几户人家了。
小路上实在太安静了,只能听见细雨落在树叶小草上,打动他们相互碰撞发出的沙沙声。
家就在不远处,脚步已经开始变得轻快,喝过酒又淋过雨后有些头晕,他揉揉眼睛加快脚步。
到了楼下,没有开灯,林越可能已经睡了。他轻轻地打开院子的门,轻轻地关上,轻轻地走进去开了大门,蹑手蹑脚的上了三楼。
林越一直都在小三楼住,他上三楼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过去看看。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一个迫切的愿望,然后脱下湿透的外套,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周望京把外套扔进卫生间的脏衣篮里,洗了把脸清醒了一点,突然来的很想去看一眼林越,就看一眼也行。他嘲笑自己这种失魂落魄小心翼翼的样子无药可救,又无计可施。
门没关,周望京侧身进去站在门口往里远远的看了一眼,床上并没有人。
那一瞬间,他有点紧张。
“林越?林越?”
叫了几声没人应答,周望京赶忙打开灯,强烈的灯光刺的他眼睛疼,顾不上这些,他慌忙在屋子里找起来。
一推开卧房卫生间的门,林越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满头大汗,嘴唇发白,已经昏过去了。
周望京被吓到,他跪在林越身边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眉头紧锁,,两只手捂着肚子怎么叫都不应。
今天27号,也不是她的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往下流生理期,就算是生理期她也没疼到这种程度。
“林越!林越你醒醒,你听见我说话吗?林越!”周望京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用手擦去继续流出的眼泪,“你怎么了?肚子哪里疼?”
周望京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着急过,他终于理解了什么书本上说的什么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一秒都停不住在屋里来回转。
在酒吧的时候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可能有点什么事就要回来,硬是灌了自己三杯轩尼诗李察偏偏就今天没开车,其他的车都在观山。他喝了酒出租车也不接客,怕被查到酒驾耽误事直接把车扔到1004号地下停车场。
屋漏偏逢连夜雨,急得他手机密码都输错好几次,终于给白永钦打通了电话。
“给你姐打电话,一会儿去医院,然后开车来丽水,快点!”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白永钦在家1004号玩得正开心,周望京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才接,他是一点儿耐心都没了。
白永钦他姐在医院是妇产科的产科主任,他一听周望京骂骂咧咧的要给他给他姐打电话,还要一会儿去医院,他以为是之前作下的风流债现在报应来了,二话没说,舍下一大帮朋友幸灾乐祸的开了车就去了丽水龙港。
“周望京……你……她……你们俩……”白永钦惊掉下巴指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像一滩烂泥一样的林越,以为是他俩发生了什么,闹出了人命,周望京才从酒吧回来一会儿她就这个样子了,看着周望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禁惊呼:“你真会玩儿啊……”
“闭嘴!开车去。”
周望京一下就把林越横抱起来,迈开长腿像御剑飞行似的,白永钦在后面颠颠的跟着。
“你跟你姐夫打过招呼了吗?”周望京问。
“嗯?我姐……夫?”白永钦系安全带的手顿住,整个人一愣怔。
周望京突然提高音量,又怕吵到林越,只好憋着气咬着牙说,“我不是让你跟姐夫打个招呼一会儿去医院吗?”
“不是……给我姐打电话吗?”
“你姐是产科大夫,我去产科干什么!林越可能阑尾炎。”
周望京两条眉头拧成一股绳,就差把自己夹在中间挤成面条,幸亏他抱着林越腾不出手来,要不然这会儿胳膊都得没一个。
车子还没停稳,周望京就开门下了车,担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弯腰把她抱出来放在担架上,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为她擦去眼泪和额头上的汗珠,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推去做检查,直到CT室门口才将他们分开。
白永钦看着他奔跑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摇摇头,下了车把后面车门关上顺带吐槽一句,“狗东西,给我关上车门啊!”
周望京在走廊上来回的走着,时不时的扒在科室玻璃上往里看,里面都有帘子遮住,什么也看不见。只要有医生护士出来就逮住人家问这问那,他那副样子弄得小护士都不敢出来了。
护士一推门还没出来,周望京就扑了上来,吓了人家一跳,护士拍着胸脯顺顺气儿说到,“检查结果出来了,急性阑尾炎,人都疼晕过去了怎么才送来啊?需要动手术,准备一下去交费,一会儿就可以手术了。”口罩都盖不住护士嫌弃的表情。
周望京担心的朝里看了一眼,护士看出了他的心思,宽慰他:“她没事,赶紧缴费去吧,这边准备手术了。”
刚缴费回来就听见护士在走廊上喊:“林越的家属,林越家属在哪儿?”
“在这儿!”周望京跑过去。
护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手术需要签字,病人已经疼晕过去了,她自己签不了需要家属签。你是不是喝酒了?喝酒了不能签啊先提前跟你说,还有没有其他家属啊?”
周望京连忙否认:“我很早之前只喝了一点,现在是清醒的,我可以签!”
“还是换一个吧,其他家属来了吗?”为了安全起见,护士一直在劝。
“其他人都不在,只有我在她身边,我清醒了,可以签字,我来吧!”
“你确定?”护士狐疑的看着他,周望京一遍又一遍的保证着,最终护士也确认了他清醒状态,并同意让他签字。
“你是她的谁啊?”
你是她的谁?
一丝电流过边全身,周望京像停留在时间的缝隙里,静止了一般。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于她什么也不是。
他能在合同上签字,能在设计图上签字,也能在转赠文件上签字,就是不能在她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喂!喂!你怎么了?你到底是不是病人家属啊?”护士见他愣在原地,一身狼狈,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
“是!”周望京回过神来,视线落在同意书签字处,缓缓的说出:“我是她先生。”
手术很顺利,麻醉还没过,夜也已经深了,林越打着点滴安静的睡着,呼吸变得均匀,握着的手也不再冰凉。
她的手腕很细,他一只手就可以抓她两只,像捉小兔子似的。
他抱她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这么轻,她这么瘦的身体,那一天,是怎么背着李子琛走了那么远的。
“为什么是李子琛遇见了你,不是我。”
声音很轻很轻,来不及传到林越耳朵里就飘散了去。
关上门,周望京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起都暂时平息下来,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他揉了揉快要裂开的头,被雨淋湿的头发和衣服这会儿也都半干了。白永钦拎着两大包东西走过来扔在他身边,然后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这一副鬼样子。
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见过周望京这幅样子,虽然他知道周望京这种在情场上作死的人,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遇见一个让他心甘情愿跳进漩涡里的人,摔的他鼻青脸肿,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似乎不太合适。
“我姐夫把剩下的都安排好了,你看你这样子,你回去换件衣服吧。”
周望京摇摇头,又看向病房,松了口气。
两个人相对沉默,半晌,白永钦开了口。
“你这么喜欢她,怎么不直接把她抢过来?”
周望京放下手,眼神从疼痛烦躁瞬间变得落寞,像一个心愿破灭的孩子。
“我不想别人看不起她。”
白永钦等了好久才听到这个答案。
“如果是她做了那种事,背受所有骂名和压力的是她,她那么好,我不想让她成为一个被人指点的对象。”
白永钦无奈的笑了,专门以挑开别人深情为乐的人会为别人着想,但他没有为他的转变感到开心。
“要是她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了呢?”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白永钦以为听不到他的想法了,准备起身离开。
“不能让她知道,永远都不能。”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瞒就能瞒住的。”
周望京抬起头,眼神变得犀利,像草原上凝视猎物的狼。
“你想告诉她? ”
“呵呵……我可没这么闲,懒得管你的事!”
对上那眼神,白永钦觉得凉意四起,再多说一句话,他真怕他弄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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