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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案
云萧笑着问她:“怎么?大半夜又出来偷东西?”
夏偌烦道:“你哪只眼睛又看见我在偷?”直起身准备好好跟他说一说理,下一瞬云萧已经将一把青伞遮过她的头顶,温声道:“拿着。”夏偌一时有些愣,之前和他并肩而行都是远远隔着,此刻站近了她才发现,云萧个子很高,自己站直了,眼睛也只到他的肩膀。
“伞。”云萧的语气略带命令式,夏偌鬼使神差居然伸手把伞接下了。云萧把手伸进袖中掏了掏,须臾拿出一根玉簪,递给了她。这簪通体青翠,触感温润,原料定是块上好的脂玉。簪尾雕工精巧,应是花了许多功夫刻出来的,夏偌狐疑仰头问道:“你哪儿来的?别是上云宫里顺手偷的吧。”
云萧又将伞从她手中接过来,顺带作势不满道:“哎呦~好心当作驴肝肺喽~不要还给我!”云萧伸手欲抢,夏偌手一缩,立刻用玉簪将黑发一束,对他道:“抢了我的战神,这根簪就当赔礼吧。”这话夏偌刚说出口,便觉得云萧是算准了自己喜欢跟他唱反调,所以故意这么说的。算了,收都收了,大不了回夕夏还他钱就是。
夏偌转身回房,又听见身后传来几声浅笑,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笑,还是他每天心情就是这么好?
***
夜雨初霁,清晨的水汽浸润整座上渝城,阳光一照,让人仿佛身处云端天宫。玉移早早赶着马车候在园外,待夏偌和云萧一出门,便上前迎道:“二位早,今日便要劳烦二位了。”
夏偌略一颔首回道:“无妨,劳判官久等了,我二位本就为猎帖所说之凶案而来,赏金猎手总是风餐露宿惯了的,道是劳烦诸位昨日盛情款待。”
“族长客气了”说着玉移与夏偌和云萧一道上了马车,车沿朱雀大街一路相南而行,在路边停在了一座寺庙前。
夏偌和云萧下了马车,只见这寺庙琉璃瓦层叠,正门前的金匾上书“判官寺”三字,整座寺庙甚是华丽,倒是一看就知是上云国铺张浪费的杰作。玉移道:“判官寺又叫白慈寺,是一座寺庙,供奉着上云上古的一位护国大将,我们叫他白慈将军。现在前院依旧是祠堂,但后院我们现用来存放卷宗,今日带二位来就是想先请二位了解一下凶案的始末详情,好采取下一步行动。”
玉移一路领着二人到了一个放满书简的大房间,他从架子上拿下一卷展开对他们两个说道:“这几个月来,上渝连续发生七桩凶案,其中头三桩甚是奇怪。死者身上遍布鱼鳞样的纹路,统统都是窒息而死的,百姓间取了个贴切的代号叫‘人鱼上岸’。”
夏偌心想,这一消息早在聚灵国的猎帖上就提到了,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而云萧却问道:“头三桩甚是奇怪,难道还和后四桩不一样?”
玉移接道:“正是如此了,后四桩倒似是普通的刀剑杀人案,只是这几桩凶案的发生时间十分接近,于是我们全都归拢在一起,不知其中有没有联系。”
刚刚被云萧先问到了症结之处,夏偌心中甚是不服输,便又向玉移提问:“那判官能否说说,这最奇怪的前三桩,死者分别是什么背景的?”
玉移道:“这是自然要同二位说的,这第一桩案件的死者是个书生,本要娶妻了,但就在新婚之夜死了。第二桩案的死者,是乾云坊的一位修士,在自己房间睡了一个晚上莫名其妙就死了,查不出任何头绪。第三桩案的死者,不蛮二位,是在下的哥哥……”讲道此处,玉移一阵神色黯淡,只见他稍微平复心绪,接着道:“前面两桩案子的苦主已经下葬,唯独在下的哥哥,灵还停在住处,我想着如若等二位来探查之时,能多提供一些线索的话也是好的。因此如果二位有需要的话,我随时带二位去看。”
夏偌看了一眼云萧,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应是跟自己想的差不多,便道:“那我们想先去贵兄住处看一看。”
玉移带着夏偌和云萧,来到一出宽敞的宅院前,门匾上写着“玉府”二字,下方扎着黑白两色的纸花,一派肃穆。夏偌和云萧进门,现在灵位前上了两炷香,才走近棺边查看。
棺的四周以法术打造了一个与外界隔离的结节,想是上云法师特意为之,让尸身保持得十分完好,方便后人探查线索。只见这棺中之人,面目与玉移有六分相似,在他身上,夏偌和云萧见到了信中所说的鱼鳞纹。他身上除了面部之外,双臂双腿处都布满了鳞片状的红痕,有些已经变得青紫,想必是窒息所致。
云萧讲道:“不知贵兄长被杀时的现场,是否还保留着?”玉移忙道:“留着留着,什么都没有动过。”连忙领着二人,朝府中最里侧的卧室走去。
现场狼藉一片,书简、墨台、桌椅散落一地,玉移的兄长与凶手必是在此搏斗了一番。云萧翻看着地下的纸张,并没有什么发现,夏偌对兵器异常敏锐,一进房间便发现有一处墙面略显空荡,墙上有一枚铜钩,而铜钩之上却没有挂任何的物件。她转头问玉移道:“判官大人,这里此处原本是否挂了什么东西。”玉移微一思忖,眉头微蹙道:“是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这里原本挂着我兄长最爱的一把剑,如今怎么不在这儿了。”
夏偌猜测道:“判官大人,我现在觉得,您刚才说到的后四起普通凶杀案,应该是跟这前头的三起有关联的。”
玉移问道:“何以见得?”
云萧答道:“是了,凶手一定是在此处,得了贵兄长的法器,有了更好用的剑,杀起人来岂不是更方便了?”
玉移道:“这么说来,倒是分析得通。”
夏偌问:“判官大人,您可知道这把宝剑的来历?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
“抱歉,玉移不知。因为兄长是个武痴,平日就素会收藏许多兵刃,只是我知道他最爱这一把,所以独将它挂在房内。”
夏偌有种直觉,觉得应该更详细去了解一下,于是拜托玉移道:“别急,咱们一件一件案子来,我们兵分两路,我和云萧去查查前两桩案件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请判官大人去家中打听一下,这把剑有何厉害之处或者特别之处。”
玉移恍然觉得原本焦头烂额的案子,忽然有了头绪,心觉这赏金猎手果然厉害,对夏偌的吩咐一一照办。
***
拿着玉移给的卷宗,夏偌和云萧寻到了一处民宅跟前,这是案卷上所记载的第一位被杀的书生家。这座民宅倒跟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房子不同,白墙黑瓦甚是雅致,一般都是无法采用官府建筑规制的富商爱用的建宅风格。
“看来主人家挺有钱啊。”此时接近正午,天气渐热,云萧扇着扇子感叹道。这案卷上记载,死去的书生姓李,怎么这里是朱府。而且府上也没有跟玉移府上一样挂白,倒有些说不上的奇怪。
夏偌三扣门环,来开门的是个矮胖管家,问道:“二位找谁?”
“您好,请问一位名叫李恒的……”云萧话还没问出口,那胖管家把门砰地一关,隔着门只听他闷响道:“你们找错门了,我们这没这个人!”说罢,再敲门里面便应都没人应了。
夏偌对着卷宗上的字又细看了看,疑惑道:“没错啊,就是这啊!”
“卷宗上还写了什么吗?”云萧问夏偌道。
“没了,大多是仵作验伤的笔记了。这上渝的官办事还真是潦草啊。”夏偌扯住长卷的一头,抖了抖卷宗道。
再看向云萧时,只见他闭目不语,耳边若有似无浮动着灵力的振动。夏偌等了一阵子,半晌见他还没有反应,便推了推他。只见云萧睁开眼时便笑了:“怎么?怕我死了?”夏偌不想搭理他,依旧问他正事:“你刚是在干嘛?这门还要不要继续敲?”
云萧答道:“你再敲一阵,我来喊。”
在夏偌眼中,云萧身上实在有太多奇怪之处,现下多一点少一点也都无关紧要了,于是照他吩咐,再此三扣门环。这时只听云萧喊道:“来人啊,有婚事,说不说?”
夏偌一惊,诧异道:“什么婚事,你在说谁呢?”可话刚问完,门内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赶着来给他们开门的。
露头的依旧是那个矮胖管家,一开门间到又是他们俩,夏偌看出他神情颇有些失望,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又是你们?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头顶上太阳晒着,云萧用手中的扇子拦在夏偌身前,自己先答道:“来给你们家小姐说媒的,让不让进?”管家闻言倒是神色一转,立刻拉开打门请他们进去,一边引他们向内堂,一边喊着:“晓翠,快去请老爷夫人,有贵客。”檐下一个身穿翠绿衣服的小丫鬟闻言一阵点头,向里间跑了去。
夏偌越来越看不懂事情的走向,疑惑地望着云萧,云萧回望她,依旧是一脸笑意,表情倒像是让她等着看好戏似的。
夏偌心道,那我便等着,看你到底多大能耐。二人被那矮胖管家请到厅堂用茶,夏偌端起茶盏半口还没喝到,两位穿着绫罗得老爷夫人便收拾得干干净净上来迎道:“贵客呀贵客。”
那老爷身穿绛紫外袍,也摇着把扇子满脸堆笑,问道:“是来给我家女儿说哪家亲事的?”那身穿藕粉罗裙,头戴紫金云簪的贵夫人一见面便一把拉着云萧道:“哟,这位公子好模样,”她转头看向身穿黑衣的夏偌问道:“敢问姑娘是媒人吗?带了位如此气宇不凡的公子来提亲,真是多谢了。虽然咱们从来没见过,亲事成了,你就是我亲姊妹,下次说亲记得穿喜庆点儿啊。来来来,晓翠啊,上门钱先打点了。”夏偌连连摇头,不知如何作答,云萧十分淡定道:“夫人老爷,我才是来给小姐说亲的。”
只见那夫人面上喜色稍缓,却又马上恢复了笑脸,问道:“哦!您才是媒人,好说好说,敢问是哪家亲事啊?”云萧引着老爷夫人坐于上座,将手中折扇一收,半掩着脸朝他们悄声说道:“宫中的亲事,二位,算不算好亲?”那老爷夫人闻言相互对了一眼,皆满面红光,更喜上眉梢。
“不过……”只闻云萧话锋稍转道:“我听说府上小姐和个姓李的书生有过一段姻缘……”那老爷夫人一听这话,便骤然有些脸上挂不住似的:“没有没有,我家女儿跟那书生毫无瓜葛。”
云萧并不准备含糊而过,接着问道:“二位,我说的这位宫中贵人十分有诚意,只重人品才情,并不信那些别人口中说的克夫啊之类的话,那都是昏聩之言作不得数的。”那二位听见这话皆是一跺脚,夫人更像是被言中心事似的:“说道,这位公子说的是,我家女儿可是样貌才情样样不输的,也就是运气不好。”说罢唉一声,重重叹了口气。
这话题刚起了头,云萧乘胜追击道:“二位不妨跟我细说说,是怎么个运气不好法,我也好回去回禀宫中的贵人。不过二位放心,他也只是想了解了解这其中细节,并不会介意的。”
那夫人又顺了口气,带着手镯戒指的右手拿着帕子一拍右膝道:“唉,我家中无子,就一个宝贝女儿。家里产业又大,前些日子我跟她父亲商量着,就招了那个姓李的上门当赘婿。那姓李的书生,长得也是一表人材。”说罢指了指云萧道:“不比你差。”夏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又碍于在夫人老爷面前,强忍下了笑意。云萧见她笑了,微一愣神,又一句不落地接话道:“那怎么会闹成这样呢?”。
“哼…”只见那夫人冷笑一声接着道:“谁知道那个姓李的,看上去仪表堂堂,实则是看上了我们家的钱。当时我记得我家刚办完喜事,正是洞房花烛的时候。我女儿大晚上猛敲开我跟他爹的房门,求我们救救她,我可怜的女儿吓得不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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