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两绪

　　宋贤的新兼职是在一家西餐厅做点餐员，工资高的兼职要求也高，不太好找，所以她只能先一边做着一边再找合适的。
　　“宋贤，6号桌的客人来了，去点菜。”前台负责接待的同事在对讲机里面通知她。
　　“好，我马上过去。”宋贤核对完4号桌已上过的菜品，拿了两台ipad菜单过去。
　　6号桌是一对男女。
　　穿的特别正式，不过也正常，吃西餐，一般都是正装。
　　“您好，先生女士，我是负责为两位服务的5208号点餐员，这是菜单，两位看一下。”
　　宋贤将iPad递到两边餐位，戴着白手套上了一次性的温热毛巾、服务甜点和柠檬水。
　　开台完成。
　　宋贤微弯着腰，看向了两位客人：“先生女士，我们餐厅……”
　　话刚起了个头，宋贤愣住了，周老师？
　　“宋贤。”周仲西先叫了叫她。
　　“唉，周老师。”宋贤眨眨眼睛，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见。
　　这是带女朋友出来吃饭吗？
　　“仲西，这是……”跟周仲西一起来的女人笑着看向两人。
　　“这是宋贤，一个认识的小朋友，叫宋贤。”周仲西打量了一番她的样子，笑着问，“换新兼职了？”
　　“嗯。”宋贤点点头，“来一周多了。”
　　“那你上手还挺快的。”她一上来，周仲西就注意到了。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挺熟练自然的。
　　周仲西抬手示意了一下：“这是我朋友，周舟。”
　　竟然只是朋友，宋贤还以为是女朋友呢！
　　这俩个人挺般配的，男俊女美，要能走一起，妥妥都市白领爱情故事，一段佳话。
　　给两人点完餐，宋贤回到服务台继续等待下一桌的来临。
　　晚上是用餐高峰期，宋贤一下开台，一下收台，一下摆台，像个陀螺似得穿梭在餐厅，转个不停。
　　等到9点，压在服务台的账单终于清了一些。
　　闲下来她就忍不住往周仲西那桌看。
　　周老师吃饭慢条斯理的，他对面的女士也是。
　　顾客看的多了，宋贤对吃西餐的人也会分类了。
　　有人西餐图的是逼格，点最贵的餐点，上千的红酒，却吃的并不尽兴，姿态也总是别扭的。
　　单单只是享受着物质昂贵的价值，和与之相匹配营造出来的一种高阶层社会氛围。
　　而有一类人，不论吃什么，一举一动，切牛排的动作，喝红酒的姿态，都跟纯粹来显逼格的人不一样。
　　怎么看都是知识分子。
　　怎么看有涵养的人。
　　怎么看……
　　都是生活顺遂，家庭富足才能养出来的一群人。
　　就像周老师、闻医生、周舟，这是一类人。有令人艳羡的工作，光鲜亮丽的外表，不愁温饱的条件，有钱有享受的生活。
　　最关键的是，他们最平常的生活，大概离宋贤这样的普通人也有几个阶层的距离。
　　就算大学毕业后，有了比现在好几倍的工作，宋贤感觉那也是她无法达到的生活水准。
　　这就是人跟人的差距。
　　有人生来就是公主王子。
　　罗马就在脚下。
　　周仲西花了一个小时吃完这顿饭。
　　西餐通常吃的细腻，菜一道道上，每道中间又留着时间，用来两个人聊天交流。
　　“仲西，你怎么走？”周舟拿着外套，手上挂着手提包，高跟鞋在路上踩出清脆的声音。
　　周仲西指了指马路边的停车位：“开了车的，你呢？我送你回去？”
　　九点四十了，也不算早，还是要有绅士风度的。
　　周舟笑着从包里掏出车钥匙：“真巧，我也开了车的。”
　　周仲西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一辆亮了亮灯的白色奥迪。
　　那看来确实不用送了。
　　“那行，我就不送你了，回去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微信。”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走吧，送你上车。”
　　“下次有时间再约约？”周舟坐进驾驶座看周仲西，“跟你吃次晚饭，可学到太多养生小妙招了。下次再讲讲，让我这个教书育人的也了解一下咱中华传统养生呗。”
　　“陈科还是营养协会的大家长呢，你平时应该也没少被熏陶吧。”周仲西插着兜，往旁边退了两步，方便她开车，“开车小心，到家信息。”
　　没说下次联系，也没明说不联系。
　　算是把她的问题略过了。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周粥也不勉强，启动车子道：“那行，我先走，帮我给杜科长带个好，回见。”
　　周仲西点头，笑着说：“回见。”
　　白色奥迪拐进了车流，很快融为了一体。
　　周仲西掏出手机，正巧老妈电话来了。
　　“怎么样？小舟对你满意吗？”老妈第一句就说的这个，紧接着说，“你送她回家了吗？”
　　“还行吧。”周仲西往停车的地方走，“没送，她开了车的，刚走。”
　　“你怎么不送人回去呢？一点都不绅士，小舟喝酒没有？”老妈问。
　　“喝了点。”周仲西拉开车门坐进去，“不多，一杯都没到呢。”
　　“那也不行啊。”杜女士着急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姑娘都喝酒了，你怎么还让她自己开车回去呀。”
　　周仲西坐进车里，虚心受教：“这不是没想起来嘛，再说我也喝酒了，我送人你就放心啊？万一出事了呢！”
　　“呸呸呸......说点吉利的，你喝得多吗？不然就叫个代驾，不要开车。”杜女士话音一落，又提起了正题，“对了，你感觉怎么样？再接触接触吧，小舟是个好姑娘......”
　　“再说吧。”周仲西及时打住了老妈的长篇大论。他一抬头，看见一个穿黑色面包服的身影从餐厅里跑出来，“行了，老妈，我回头再给你打。”
　　挂断电话，他降下车窗喊了一声：“宋贤。”
　　宋贤左右望了两眼，没人。
　　“这边，斜前面。”周仲西按了按喇叭。
　　宋贤这才注意到，前面那辆黑色小车里面坐着人，车牌号挺熟悉了。
　　“周老师？”宋贤弯了弯腰看车里的人。
　　“嗯。”周仲西应了一声，“下班了？”
　　“恩对。我急着赶最后一趟公交车。”宋贤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五十，还差10分钟就没车了。
　　“站台远吗？”周仲西问。
　　“还好，跑过去五分钟。”宋贤紧了紧背包，随时准备下一秒冲刺过去。
　　周仲西：“最后一班什么时候？”
　　“十点吧......”她今天下班晚了，之前都是9点半，今天忙了点，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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