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余笙笙坐公交去了老赵的小卖部。
　　她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白色碎花过膝裙。微卷的长发披散着，简单的涂了一层防晒。余笙笙没有化妆，但依旧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比起平时明艳动人的感觉，此时多了两份温柔。

　　余笙笙站的直直的，歪着脑袋，甜美一笑：“嗨。”

　　狭小的空间里，老赵躺在躺椅上，侧面开着小风扇，手里还拿着一个蒲扇。穿的依旧是背心和裤衩。
　　何明傅白色衬衫上跨着黑色包，长裤下是一双帆布鞋。他半倚着收银台，正笑着和老赵打诨。
　　相比之下，旁边的王博文一生黑。冷峻的脸庞时不时的勾唇笑一下。他双手插着兜，窜进来的晚风偶尔吹起他的衣角。看上去慵懒又矜贵。

　　听到声音，两个少年同时抬头。
　　河明傅笑着朝余笙笙挥手：“嗨！”
　　王博文没招手，只是笑了一下。

　　余笙笙走进店里，把手里的包装袋放到收银台上：“赵叔，这个给你。”
　　躺椅上的老赵听到有东西给自己，马上坐了起来：“是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包甜点。老赵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高兴，嘴里却在怪嗔：“诶呀，给我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我又不爱吃。”
　　“不爱吃？”余笙笙当即失望一下：“我做了好久的……”
　　说完，还故意鼓着嘴，眨巴眨巴那双好看的眼睛。
　　一旁的河明傅和王博文见她这样，都了然一笑。
　　老赵听了也是立刻改口：“爱吃爱吃，我啊，就喜欢吃这些甜不拉几的东西！”

　　说笑过后，三人和老赵打声招呼就去四合院了。

　　院子里很透亮，阳光洒在石板上，印下树叶的影子。
　　一阵风吹过，老树上的叶子随着晚风沙沙作响。
　　可可正躺在大树旁酣睡。

　　“它在睡觉诶，还是不要吵醒它了。”余笙笙蹲下看了两眼，然后拍了张照片。
　　拍完后，她仔细看了两秒，冒出了一个念头。
　　“河明傅，王博文。”余笙笙叫他俩。
　　两个少年正在后面打闹，听见余笙笙在喊，就齐齐看向她：“怎么了？”
　　“我们拍张合照吧！”

　　余笙笙叫来老赵，刚好老赵之前进货的时候，人家送了他一台拍立得。
　　“在哪儿拍？”河明傅问。
　　“嗯……”余笙笙来回看了看，说：“就在这棵大树下拍吧。”
　　“行。”

　　余笙笙站在中间，河明傅和王博文站在她的两侧。
　　“摆什么姿势啊？”河明傅问。
　　“就比耶吧。”余笙笙说。
　　王博文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吐槽说：“够土的。”
　　“……”

　　虽然嘴上在吐槽，但王博文还是照做了。

　　照片上，余笙笙甜甜的笑着。双手放在脸颊两侧比耶。左边的河明傅右手放在余笙笙脑袋上比耶，左手插兜。王博文和他正相反。
　　不同的是，河明傅笑的一脸阳光灿烂。而王博文只是淡淡地扯唇。不过可以看出我博文的眉眼间都是含着笑意的。
　　后来又拍了两张差不多的照片，三人一人一张保管。

　　拇指和食指捏着五寸大小的照片，王博文五官舒展，语气难得温和：“长高了点。”
　　余笙笙：“什么？”
　　王博文没再说话。
　　河明傅也发觉到了，笑道：“余笙笙，你好像长高了。”

　　老赵的店里除了零食，还有日常用品。
　　他们从货架上拿了一个卷尺，给余笙笙量身高。
　　王博文拿着卷尺的头，蹲下身子，把头那端放在余笙笙鞋底处。河明傅拿着卷尺的外壳，站直身子一点一点往上抽。
　　“多高了？”余笙笙眼睛向上撇。
　　“一米……”河明傅眯着眼睛看，笑着说：“一米六了。”
　　闻言，余笙笙高兴的不行。
　　这一个月来，她又喝牛奶又打篮球的，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长高了两厘米。

　　河明傅收起卷尺，用力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不错，越来越像个高中生了。”
　　余笙笙笑着抬眼看他。
　　少年干净利落，阳光明媚，如夏日般温柔耀眼。在他挺拔身后的灰墙上爬满了绿植。
　　余笙笙注意到，绿植是向上爬的，此刻正中间的位置竟开了一朵花。

　　暑假期间，余笙笙闲着无聊学了视频剪辑。
　　在四合院里玩闹的时候，余笙笙拍了不少素材打算回去剪个视频。
　　她拍了很多，有少年的笑容和身影、有送水果的老赵、有摇尾巴的可可、有年代感的四合院、有茂密的老树、破损的砖块、灰土地墙、爬满墙的绿植……

　　晚上八点左右，老赵和他们三个坐在院子中间切西瓜吃。

　　“哇，这个西瓜好大！”余笙笙惊叹。
　　老赵得意的笑，拿掉嘴里咬着的烟，“那可不，这是老子亲手种的。”
　　“赵叔还会种西瓜啊！”
　　王博文把小桌子撑开，拍拍手上的灰：“还会种土豆。”
　　河明傅听的直乐：“对对对！赵叔还会做饭，可好吃了。”
　　“那赵叔有对象吗？”余笙笙小声在王博文耳边问。

　　王博文下意识的抬手摸耳朵，感觉痒痒的。
　　他压低声音，配合着回答：“没。”
　　“为什么？”
　　“可能是没遇到喜欢的。”
　　“也是……”余笙笙认可的点头：“像赵叔这种高富帅，普通人确实配不上他。”

　　老赵身高起码一米八五往上，五官深邃立体，有些混血的感觉。背心裤衩这种简单的穿搭都能被他穿出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河明傅手里拿着水果刀，支着桌子一脸坏笑。
　　原本就上扬的嘴角此刻弯的很深，看起来有些妖。
　　“没什么。”余笙笙小跑过去，撑着下巴问：“要切西瓜了吗？”
　　“是啊！一会儿多给你切几块，可好吃了。”
　　“好！”

　　王博文看着余笙笙娇小的身躯，想着她刚刚靠近自己说话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笑。

　　“外卖到了！麻烦出来拿一下！”门外传来喊声，三人皆是一愣。
　　王博文淡定朝外走，悠哉地说：“我买的。”
　　等他回来的时候，余笙笙很明显的看出来他提的那几包是烤串。
　　“王博文！”余笙笙话里是藏不住的高兴：“你买了烧烤！？”
　　“昂。”王博文叫她：“还不过来帮忙？不帮忙的话可没得吃。”
　　余笙笙慌忙跑过去，笑着接过。

　　这家烧烤店的名字余笙笙见过，是一家口碑极好的烧烤店。余笙笙很早就想买了，但是每次队伍都好长，她没耐心等。
　　外卖的话也要慢慢排。所以一直没吃上。

　　余笙笙和王博文把烧烤全部拿出来摆放好，河明傅和老赵把西瓜也切好了。
　　四个人一人一个小方凳，老赵还拿了几瓶啤酒。

　　“来点儿？”老赵问两个少年。
　　“那可不行！”河明傅拒绝：“学生怎么能沾酒呢！不行不行。”说着，还直摆手。
　　王博文就比较淡定的拒绝：“我也不喝。”
　　“行，”老赵笑：“挺好的。”

　　天是蓝黑色的，月光微亮，星星似有若无。分轻轻的吹了起来，吹乱了余笙笙的长发。

　　她几次咬西瓜的时候都被吹起的几根头发挡住了眼睛，或是跑进了嘴里。
　　余笙笙不高兴的皱眉。
　　她放下西瓜，拿纸巾擦擦手。快速的把长发束成一个低马尾，预备扎头发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带皮筋。
　　余笙笙郁闷的哼了一声，无奈的放下头发。

　　这个西瓜确实很好吃，甜而不腻，清爽可口。
　　余笙笙管不了那么多，继续拿起来吃。
　　刚咬一口，她忽然感觉后颈一凉。披散着的头发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怎么不吃了？”王博文猝的问她。
　　“啊？”余笙笙下意识的看向他。

　　男生半倚在小方凳上，在黑夜的衬托下，他的皮肤更是显白。看起来跋扈的五官此刻在月色的渲染下温柔了些。
　　黑眉舒展开来，深黑色的瞳孔带着微微星光。高挺的鼻梁下是微微上扬着的嘴角。
　　他右手插着兜，左手轻轻束起余笙笙的长发。就那样半举着，丝毫不颤抖。

　　“你笑什么？”余笙笙盯着他的嘴角问。
　　王博文立马收起笑，恢复以往的冷酷：“我笑了吗？”
　　“对啊！”
　　“你看错了。”
　　“我视力五点零。”余笙笙的语气不容置疑。

　　“……”
　　王博文扯开话题，伸手就要去拿她面前的烤肠：“这个看起来挺好吃的……”
　　余笙笙马上伸手去抢，抢到手了就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幼稚！”
　　王博文不屑一顾的嗤笑一声，手还抓着那束长发。

　　赵叔看到这一幕，看穿一切的笑了笑。
　　直到王博文的手开始发抖，赵叔才出声提醒：“第二排货架上有发圈，都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
　　“那我去……”
　　“你坐着吧。”王博文打断余笙笙的话，站起身就朝货架那边走。

　　余笙笙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也没喝酒啊……”

　　货架上确实有很多款式的发圈，王博文扫了一圈后，拿起了角落里的一个纯黑色发圈。
　　回来时，看见余笙笙左手西瓜右手烤串的，王博文忍不住吐槽说：“你不怕蹿稀？”
　　“……”余笙笙无语的看着他：“你能不能盼着点儿我好？”
　　刚说完，长发又被风吹到了脸上。

　　王博文无奈叹口气，随后走到余笙笙的身后，说：“别乱动，给你扎头发。”
　　余笙笙很听话的没有乱动。

　　王博文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指绕过发丝，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抓起散落着的每一根头发，然后把它们全部合起。再穿过黑色发圈，一圈一圈的束起来。
　　整个过程缓慢又仔细，生怕弄疼了她。

　　“谢谢啊。”
　　“嗯。”

　　旁边的河明傅总是不经意的把目光投向俩人，还一副磕到了表情。

　　吃完东西，三人又帮忙收拾了一番。
　　九点多的时候，他们和老赵挥手告别。

　　河明傅和王博文的小电驴停在了老赵小卖部门口，步行送余笙笙回家，刚好消消食。
　　路上，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最后到了余笙笙家附近的那个公交车站，他们也说了再见。

　　回去后，余方舟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
　　周智染问她还要不要吃点什么，余笙笙说已经吃过了。

　　“姐姐还没回来吗？”余笙笙看了一圈没见着安语辞人。
　　“啊，小语说今天最后一天了，老板平时待她挺好的，所以想着给老板多干两个个小时。”
　　“哦。”余笙笙不知道安语辞说的是真是假。但周智染看上去放心的很，应该是没什么事。
　　她打了个哈欠，回房间洗洗睡了。

　　回到老赵小卖部，河明傅带上头盔，启动他的白色小电驴。
　　“老王，一会儿你先回家吧。”
　　“你去哪儿？”
　　“去见个，”何明傅想了一下，笑着说：“朋友。”

　　九点半，安语辞才下班。
　　她白天没来，所以晚上多干了几个小时。
　　刚出门，就看见路灯下，一腿支着石板路，一腿曲在车里的河明傅。
　　少年戴着头盔，正对着她笑。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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