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老了

　　赵悦把茶几、电视柜、衣帽间都翻了个遍，甚至连地毯都要掀起来看了看，还是无果。

　　眼看他情绪越来越急躁，肖图轻声问：“找不到就先不找了，说不定过两天就自己出来了。”

　　谁知赵悦听到这句话后脸现煞气，粗声道：“别装了！这屋里就我们俩，东西没了，不是你拿的谁拿的！”

　　这话说的，东西找不到就一定是别人拿了？难道不是他自己忘了放哪了么，再说了，一条围巾而已，能有多值钱。

　　心里腹诽那么多，出口说的话却是：“我没见到过，可能它自己掉到哪个角落也不一定的。”

　　“就是你拿的！前几天我还丢了一个钢、笔，还有我屋里的那个兔子……摆件也没有了，当初偷第一次的时候我没追究你，你就开始放肆了！开始偷第二个第三个！快把偷我的东西还给我！”

　　赵悦笃定他偷东西，说话越来越不客气，尽管有些词汇表达的不那么顺畅，但也不影响他发挥。

　　肖图听了他的无端指控，胸腔升起一团怒火，但生生压住了。

　　他不想和一个犯病的人起争执，他知道阿尔兹海默症使赵悦性格改变，变得暴躁不讲理，理论是没用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不再说话，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找他口中丢失的物件。

　　突然，周围一阵静默，赵悦翻沙发的声音停滞了，肖图抬眼望了过去。发现赵悦一动不动，仿佛僵成一个石像。

　　而他手里正紧紧握着一个钢笔。

　　肖图欣喜道：“你找到啦！”

　　赵悦对上肖图的视线后，眼神突然变得变幻莫测，诧异、震惊、恍然、羞愧交替纷呈。

　　他面色涨的通红，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握笔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局促的屈蜷着，似乎是想起刚才指控肖图的话而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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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图并没有当回事，他走过去看了看那个钢笔，笔身刻着一个“悦图”两个字。

　　心里一亮，这要么是31岁的自己曾经送给他的，要么俩人各有一个，想到这竟觉得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切感。

　　看着赵悦惨不忍睹的神色，他硬着头皮安慰道：“这只笔见证了我们幸福的时刻，还好没搞丢。”

　　这话说完，赵悦虽然有些诧异和不解，但肖图明显觉得他皱缩的表情舒展了些。

　　本来肖图准备照例去书房，但看到他的表情，于是陪他一起看电视。

　　肖图坐在赵悦旁边，俩人距离只隔了一拳，他播了个香蕉递给他，然后又给自己剥了一个，因为垃圾桶隔着赵悦，肖图探出手臂准备把香蕉皮扔进去。

　　手臂才探出一半，香蕉皮却被赵悦接着了，肖图一怔，觉得赵悦可能没注意到是香蕉皮，以为递给他的是剥好的香蕉

　　肖图还没开口提醒他，却见他无比娴熟自然的将香蕉皮丢到垃圾桶，一气呵成，视线却仍然盯在电视上。

　　不禁让肖图有种错觉，仿佛看电视的时候，帮肖图丢垃圾是条件反射似的，简直像是肌肉记忆一样。

　　赵悦丝毫没有察觉到肖图的异样，估计是沉浸于看电视，忘了俩人现在尴尬的相处模式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肖图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电视。

　　他第一次和赵悦坐这么近的看电视，根本就看不进去电视的剧情，他往后一靠，倚着沙发看赵悦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

　　赵悦神情很专注，眸光随着剧情的跌宕而波动，像个安静的孩子一样。

　　肖图见多了他耍脾气尥蹶子，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安静专注的样子。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视线，赵悦回头扫了一眼他，见他盯着自己看眼神闪过诧异。

　　肖图尴尬的把目光移向别处，掩饰道：“盯太久屏幕了，放松一下眼睛。”

　　见他还在看自己，肖图不自觉的眼神又瞄向别处，当视线扫过自己的袖口时，不禁微微睁了下眼睛。

　　白色的衬衫上有两滴已经洇进布料的油滴，估计是刚刚做饭的时候溅上的。

　　他起身回卧室准备换掉这个脏衣服，赵悦继续看着电视。

　　他把脏的衬衫脱掉扔进了衣篓，从柜子里取了一件卫衣准备往头上套。

　　视野一片漆黑时，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开门声，肖图登时头皮一阵发麻，想起自己没有反锁门，他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拉下去。

　　头探出来卫衣的一刹那，他喉咙里脱口而出的责问生生卡住了，赵悦太不正常了。

　　赵悦似乎是没有看到他，脸色淡然平和，他往里走了两步便立住了，原地岔开腿，接着开始解皮带。

　　肖图登时回神他在做什么，他把这里当成卫生间了！

　　一时之间，脑子里各种念头剧烈翻涌，肖图本能的走过去准备把他拉走，但想到赵悦意识到自己犯病后的表情，他生生刹住了势头。

　　早上那只钢笔的事历历在目，如果让赵悦意识到自己连卫生间都认错随地小解的话，会有什么反应，简直是大型修罗场。

　　他不太愿意再看到赵悦脸上再出现这种表情。

　　这一系列思想斗争不过几秒，下一刻，他便看到赵悦掏出兄弟开始放水了。

　　地上没有遮挡物，液体滋到地毯上，没有蔓延多大范围便尽数被厚厚的地毯吸收了。

　　这一幕过于荒诞突然，肖图原地凝固成一个雕像。

　　待他回神后才意思到刚刚自己目睹了什么，猛地转身避嫌。

　　眼睛看不到了，但耳朵的感官却被放大了，因为赵悦不是普通的同性，他俩有着禁断不可言说的关系。

　　身后整理衣裤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让他又羞又窘又愤，他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只盼赵悦快点走人。

　　煎熬了半晌，直到关门声响起，肖图才脱力般的转身，看着紧闭的门扉，肖图脑子里不合时宜的自嘲道：瞧，他可算记得关门了！

　　他无助的坐到床边，脑子里嗡嗡直响，看着那那一片深色的地毯，唇角苦涩的扯了扯，瞧我这穿越后过的什么日子……

　　第二天肖图买了早餐和一张新的地毯回来，听到厨房里有声音，他把东西放到一边，慢慢走近厨房。

　　电煮锅正在滋滋的冒着水蒸气，看来里面的东西已经煮的差不多了，赵悦正在煎鸡蛋，看到他回来，道：“图图，帮我关一下火。”

　　肖图看他生长旺盛的胡须，又听到这个称谓，心里叹道：果然不清醒。

　　他过去把电煮锅关了，打开锅盖，随着氤氲的水汽散去，只看到一锅清水。

　　肖图试探问道：“你煮了什么？”

　　“小米粥啊，你胃不好，得多喝这些好消化的。”赵悦说的无比自然。

　　“哦哦。我今天不想和米粥了，我想喝银耳莲子粥。”肖图回道，很自然的把锅盖又盖上了。

　　“那行吧，待会我自己喝。”赵悦目光柔和的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

　　肖图见他又舀了一勺盐，忙上前拦道：“我最近口味很淡，不想吃咸的了。”

　　赵悦似乎有些为难，但思索片刻，道：“好，你吃的下去就好。”

　　肖图心里那就一个苦啊，他趁赵悦不注意，把那锅清水倒了，把买好的粥倒进碗里。

　　饭端上桌后，赵悦打开了电视，他坐下后，看自己面前的粥若有所思。

　　肖图解释道：“我特地买了两份，你不喝就浪费了！米粥不好喝，我把他倒了，你不会介意吧。”

　　闻言，赵悦没有生气，只是笑道：“没事，都依你。”

　　语气不可谓不宠溺。

　　肖图心里百感交集，一时竟无语凝噎，其实往好里想，至少他不闹脾气了。

　　煎蛋味道还可以，肖图夸赞了他几句，赵悦一边看电视一边柔声道：“你吃了那么多年还不腻啊。”

　　肖图扯了扯唇角：“不腻啊。”

　　赵悦边吃边看电视：“这个明星火了那么多年，都快四十了吧，脸和身材保养的正好。”

　　肖图看了一眼电视，屏幕里是个青年男明星，巧了，这个明星他认识，而且是他刚穿越后在街上巨屏上看到的，当时还感慨他可塑性好……

　　他回道：“啊，是啊！记得刚火那一段时间遭遇了一场网暴，不过自己挺了过来。”

　　赵悦道：“我听过他的经历，感觉真是个、传、神奇！”

　　俩人一起吃饭，讨论娱乐八卦，这一幕竟异常的和谐温馨。

　　饭后，他帮赵悦收拾完厨房，趁着这会好商量，把赵悦哄进盥洗室刮胡子。

　　赵悦虽然不排斥，但却非要肖图给他剃。

　　肖图拗不过他，只得妥协。

　　肖图挤出剃须膏，小心翼翼的涂在他口周，尽量避免碰到肌肤触碰。

　　这在赵悦眼里似乎操作的过于谨慎了点，他笑道：“你怎么啦，又不是第一次涂了。”

　　肖图扯了扯嘴角，手上动作不停，笑道：“没有，涂仔细点，皮肤会变得更细腻。”

　　闻言，赵悦眸子更加柔和了，眼里笑意更深。

　　肖图不禁叹道：哎，不发脾气的时候多好，可是也不能总盼着他犯病啊。

　　愣神间，突然脸颊一痒，赵悦竟然突然亲了他，笑道：“这下你的皮肤也细腻了。”

　　肖图怔愣一瞬后忙不迭往后退一步，不经意扫到墙上的镜子时，看到自己右脸颊还挂着一撮白色剃须膏，顿时感觉那片皮肤更痒了。

　　赵悦诧异道：“你干嘛往后缩？”

　　肖图不想激起他发脾气，只得强颜欢笑：“我对这个剃须膏过敏……”

　　这个借口他随口编的，但也有一定依据的，自他来到这里后，二人剃须膏都是分开摆放，而且牌子不一样，而且各用各的，说明31岁的肖图对赵悦的剃须膏不感兴趣。

　　至于为什么不感兴趣，肖图不得而知，说过敏只是他情急之下说的。

　　赵悦看了他几秒，柔和的眸光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冷光，简直是从一汪春/水冻成了寒潭冰水。

　　突然他嘴角翘起了讥诮的弧度：“怎么？演不下去了？”

　　好吧，他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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