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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咒与酒醉的蝴蝶
异乡的风情因为工作的压力时而融情暖心,时而蛮土霸恶。
表里如一的庄竹梦像这个团队的晴雨表,上演喜怒哀乐。喜乐纯粹是怒哀过多,一点不实际的甜头,都能让她再扬热血。上午因为客户讲“这版不错”,心情摇曳,瞧着楼下高耸的椰子树,浴光而生抵洪抗风,坚强!
下午因为客户反馈“还是再改改”,在克制中情绪崩盘。看着独木成林的老榕树暗骂,小鬼难缠老怪混蛋。这样情绪波动较大日子,“军机处”的音响里传出的是单曲循环的《大悲咒》。
郭恩泽像回归到了青春期,道理都懂可还是悲春伤秋。早餐时分想对冷蘋说,别耽误工作让其他同事把我换走吧。晚上洗漱时在花酒下想,今天我的社交恐惧好像治愈了一点点。
在每天的设计工作之余,悄悄练习话束。不指望自己舌战群儒,只求别拖后腿。柏今野在冷蘋看不到的时刻,帮助自己不少。郭恩泽不想再成为别人工作上的负担。
霍环宇每天按部就班,冷蘋安排啥,他做啥。可是必会在吃饭时,上演执箸冷观、无语凝咽的委屈样。
柏今野发狠地想自己入错了行。孤芳冷艳地想老子要辞职!无意间瞟到冷蘋的桌面,看不到具体内容,但是落款的电子签名,应该是上个月的工资表。
再过三天发工资,再过五天是还车贷的日子,之后七天就是还房贷的日子。
也不冷艳了!想在会议桌上刻个“早”字!此时不拼更待何时!时不我待!
在报价表、资源整合、对接甲方、我方、第三方中告诉自己“必须得行!”
冷蘋因为拍板撤掉了四家当地的道具租赁商,新签约了两位广东的合作商,带来了些波动。
有个旅游局的工作人员,不发微信,不打电话,不请自来。到酒店找到他们并口头通知说,“根据消防有关部门的要求,提供每样道具的国家质检报告。并且每样道具,需要提供样品给消防部门进行易燃易爆测试。”
冷蘋不在,本来这块是由霍环宇负责,可他第一次听说,有点蒙。
柏今野曾经参加过一些线下活动的执行,算是有些经验,问对方“这个通知有书面文件吗?我们发给第三方。”
对方说“哪有这个哦,因为把你们当兄弟企业,才特意来告诉你们的。”
柏今野又问“省里有相应的条文吗?我们对照着一项项筛查,不给局里增加不必要的工作负担。”
对方开始扯皮“这么大的活动,省里也是第一次。”言外之意也没有过往条文。
柏今野礼貌送走人。等冷蘋回来,汇报问题。霍环宇冷静之后反应过来说“会不会是被使绊子了。”
柏今野无所谓地说“估计是想拿点好处的吧。空手套白狼都不用点脑子。”自如地继续处理工作。
柏今野是他们几个里年纪最小的,却是他们眼里的信号灯。见他一片泰然,也就不紧张什么了。在等待冷蘋回来的2个小时里,柏今野鼻侧嘴旁起了两个红艳硬实的大包,急火攻的。
这么大的活动、多个活动地点,涉及到道具得有几千件。那位工作人员的要求就是把无理取闹摆到明面上。山高水远,雁暮才是外来户,柏今野担心后期还会有更多的变动,奔跑过程中总有暗线缠脚箍腿太影响效率了。
冷蘋回来听完事情的转述,不屑了一句“兄弟伙伴?谁和谁!”冷哼一声。告诉大家,“没事儿,继续工作。”
柏今野想不太明白,在两人一起去买咖啡时,私下问冷蘋,“他们是想要两面捞好处。一点回扣跟自己的仕途比,哪个更重要啊。”
冷蘋掀开咖啡杯盖,连着冰块一起入口,咬得嘎崩崩直响。“这样的活动做好了,大功大利是上头的。总有人想捞点,捞不到咱们给的,就安排进来。背后的受益人可能是旅游局的,也可能是其他部门的。
虽然旅游是越海省的重要收入来源。旅游局说到底,也不是油水丰厚的地儿。平时也就是旅行社和一些购物点给他们上点供。但凡是上了5A级标准的景点,都敢跟他们分庭抗礼。终于有回大活动了,自然会有想挣点钱的人,层层缔结。越是经济不发达的地方,越这样。常见。”
柏今野想,看来这是动了地头蛇啊,可怎么办。
冷蘋说得轻松,好像司空见惯。她心里也压着一座座山。这次简单粗暴的行为,估计是为了给他们提个醒,让冷蘋有点儿眼色。越海的旅游节活动太重要了,对她、对公司。从轻来看是战绩是利润。从重来看是业务布局。
她并不想断谁财路,但不允许有人破了她的规划。那四家道具租赁公司的实力最多就是承接店铺的开业活动,集体婚礼。绑在一起都不够资格承接旅游节,实在太业余。就好比央视主持能主持婚礼,但婚礼主持不可能去主持春晚。所以她必须要清了这四家,甚至可能不只这四家,在一步步与第三方企业对接中,不合格的,她还要清!
新愁旧烦堆一起,士气都低迷。冷蘋说带大家团建解千愁,一起去捏脚。
足疗店是餐厅经理推荐的“这家靠谱,做的都是老客生意。没那些花哩胡哨吃脚皮的鱼,就是实打实地捏脚!手上都有工夫。”
霍环宇看到足疗店对面有片小广场,又开始撺掇,“猜这次捏脚,师傅们会不会推荐办卡。会不会说胃经肾经月经不好要调理从而增项目。输的人,跟着广场舞大爷大妈一起跳舞,还要全程拍摄。”
霍环宇赌一定会。他想报仇,激着郭恩泽选不会。结果大家都跟着郭恩泽压不会。
柏今野吃了人家那么多仙贝,说“泽,放心,我陪你一起跳。”
庄竹梦常让郭恩泽教她怎么抠图,拍着自己的胸脯“师恩之情,我也陪你一起跳。”
霍环宇想力挽冷蘋“姐,我的赢面更大。”
冷蘋很理性“我为啥要支持让我花更多钱的可能性?”
进了店,按摩师是仙风道骨的几位大爷,轻飘婉约的统一制服,好像早上耍完太极剑,没换衣服就来上钟。
经理说的没错,手上真有工夫。几个人都被按的龇牙咧嘴。逆来顺受的郭恩泽都张了口“拜托,请轻一些。”
按的时候多痛,按完就有多快乐。
霍环宇又输了,几位师傅捏脚的时候,操着方言彼此聊天,根本不待见他们。付款的时候就说了句“路上好走哦。”
胜利,突如其来。晚上八点的小广场上,以舞种区分的各团队开始了暗戳戳地争奇斗艳。
柏今野说“许你选择两次曲风。”指着十几位统一穿着白T恤的团队问霍环宇“鬼步?”
霍环宇摇摇头“我怕把自己绊倒。”
庄竹梦瞧见另一侧的小团队,阿姨们精神抖擞,吹着高耸的刘海,着装一派姹紫嫣红、富丽堂皇的大裙子。说“国标呢,没有男的,你去,人家肯定带着你。”
霍环宇摇摇头“你还挺瞧得起我。”
两次机会都没有了。
第三个广场舞团队,人数庞大,应该技术难度比较低,霍环宇站在了队伍的边角,跟着大家比划《酒醉的蝴蝶》。
接受着同伴鬼哭狼嚎地助威与拍摄。暗暗决心,只要在越海地界,再不参与、组织任何形式的赌博。这里克他!
大家被舞曲洗脑,回程时,循环了一路的广场舞歌单。无意识地哼哼都是“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
这些上头的蝴蝶回了酒店,郭恩泽独自去了“军机处”做自己的演讲与口才的练习。
柏今野回房间看纪录片,听着解说的声音有点像丛暮楼,录了一小段发给了他。两人有段时间没聊天了。
柏今野:哥,好像你啊。
丛暮楼还在开会,没点开视频,只见一只白头海雕。回:我像只鸟?
柏今野:解说的声音像你。
丛暮楼:开会,没点开听。
柏今野:哦哦。您开会吧。我没什么事。
过了半小时,丛暮楼发来视频,接通后,两人也不知道美啥,就看着屏幕笑。
丛暮楼的目光扫描着屏幕,这才多久啊,柏今野本就不大的脸,都瘦出锋利感了。
柏今野自己都纳闷,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这么依赖丛暮楼,这么想喊哥。这么想分享小趣事,虽然不知道丛暮楼爱不爱听。“今天我去做足疗了。”
丛暮楼:“不是开着小粉灯的吧?”
“就是普通灯,可亮呢。”
“......傻子。”
“嘿嘿,上当了吧,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柏今野笑的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丛暮楼反被戏弄,问“和谁去的?”
“大家一起去的。冷蘋姐心疼我们,带我们去放松放松。”柏今野低着头,也不知道看着什么“您什么时候能来啊,我想带你去消费。”38一位的消费,礼轻情意重。
“小小年纪,好好存钱,跟我出去,还能让你花钱啊。”前二十几年虽不能说是败家子儿,可是存钱这个事儿真的跟丛暮楼没什么关系,但并不影响他说教别人的底气。想想又说“应该能赶在活动之前过去一趟。”
“真的真的?”柏今野眼睛都亮了,想了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又说“不过,你那么忙,行程也难定。”
丛暮楼语气都带了柔软“我一定去。好不好。”
柏今野“嗯嗯”的点头。
两人的聊天有一搭没一搭,不到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因为丛暮楼又要继续开会。
这样的闲聊通话,柏今野从不主动发。不知道丛暮楼在忙什么,是否方便。就像个识大体的小妃子,等着皇上翻牌子。
柏今野有点想和丛暮楼聊遇到地头蛇怎么办,可忍住了。他相信冷蘋,也不想在丛暮楼为了新地块焦头烂额时,还要糟心龙湾这边的工作。
柏今野相当有领导思维,雁暮的麻烦雁暮人众志成城地解决,否则那要他们这些员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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