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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这就是你说的,绝对安全的地方?”
“没错!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杨七郎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你把我带来潘仁美府上的理由?”
“对啊!”我理直气壮,“全城搜查也肯定不会搜到这里来,况且谁都知道你俩深仇大恨,谁也不会想到我们能藏到这里来。”
道理是这样,这会儿我和杨七郎趴在潘仁美他家屋顶上,折腾了大半个晚上,这会儿都有些饿了。
其实本来也是不会饿的,毕竟我们俩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身体都好着,但是......
我俩正好趴在了他家厨房顶上。
国丈家就是不一样,大晚上了,还有宵夜。我悄悄拿开一块瓦片,顺着那个小洞,我和杨七郎凑在一起看了下去。
烧鸡的香气顺着屋檐上的洞,就那么直挺挺地钻进了我俩鼻子里。
真香啊!
杨七郎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下。
我捂着嘴让自己没笑出声,但肩膀抖得都快把屋顶上其他瓦片蹭掉了。杨七郎被我笑得有些窘迫,但又担心闹出太大的动静,一时也不好回怼我。结果我还没笑停下来呢,我的肚子也叫了一声。
......
在漫长的沉默中,杨七郎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
幸好下面的厨子在炒菜,完全没注意到屋顶上的动静。
我和杨七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心动不如行动,在厨子出门的时候,当场翻窗而入,偷走了那只做好的烧鸡。
那一夜月色好美,潘府的烧鸡好香。
偷吃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接下来的几日顺理成章,我和杨七郎在潘府呆了三天,我俩就偷吃了三天。奇怪的是第二日我偷烧鸡时险些被抓,几乎是蒙面对上了对方侍卫,幸好我轻功好,逃出潘府后他们也并未多追,绕了个圈我又安稳回来。本以为之后厨房的守备要严格些,我二人也尽量少偷拿了些,杨七郎却觉得似乎潘府的守卫更松了些。我说这是因为他对我二人的实力不够自信,因为我们更小心了,所以才会觉得更轻松了点。
三日后到了和师傅约定的时日,我在潘府吃的还挺好,甚至有些舍不得离开,最后还是杨七郎强行拉着恋恋不舍的我,离开了潘府。
真好吃啊,希望以后还能再来。
潘府的厨子在失窃事件连续发生了三日后的第四日清晨,在案板前看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条,上书——
【太好吃了,以后还来】
仔细看看下面还有行小字,写着:烧鸡不够入味,建议多腌制半个时辰。
潘府厨子:滚呐!
杨七郎在巷子里的墙头上蹲了好一会儿了,梗着脖子不看我们,怎么叫都不下来。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越狱逃出来,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潘府偷烧鸡,更完全想象不到......
“我就是在牢里饿死了,被拉走斩了,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要穿那玩意儿!”
我也没想到,杨七郎还挺有包袱。但在我和师傅俩人的轮番劝说下,杨七郎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换上了女装。
我也,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我从潘府顺走的俩馒头塞给了他。
杨七郎一手一个馒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看我干嘛?”我皱眉看着他,心里还在心疼我失去的那俩馒头,“塞啊!”
杨七郎无语凝噎,久了才艰难从牙缝中挤了句:“这也太大了吧。”
“啊,不是说男人都喜欢大——”
我话音未落,师傅一个脑瓜崩弹我脑门子上,老家伙这次手劲儿还挺大,当时我就痛的说不出话来,眼含热泪委屈巴巴地看着眼前的两位。
我正要说话,却见师傅一脸便秘的表情,还让我住口。
“既然如此,”我想了想,颇为好心地说道:“那我帮你啃啃吧。”说罢,我将杨七郎手里的俩大馒头拿过来一个啃了一口,又放回了他手里,一套动作就如行云流水般帅气。
在漫长的无语中,杨七郎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他一手捧着一个馒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好像不一样大了?”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说得确实对。
于是我发挥了“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精神,将两个馒头拿过来,又啃了几口。
师傅和杨七郎俩人此时格外的沉默。
直到我感觉俩馒头大小差不多了,最多也就只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了,就又将这俩馒头塞回了杨七郎手里。
杨七郎想找点话说,却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嗝——
一口气吃了好多馒头,还没喝水,都给我吃噎着了。我为我待杨七郎如此出生入死的行为而感动,又是劫狱,又是冒着噎死的风险吃馒头,我想他一定很感动,甚至马上就要爱上我。
嗝——
在我师傅和杨七郎俩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我悻悻地说:“吃的有点撑了。嗝——”
我被噎住,打嗝打得停不下来。师傅和杨七郎赶忙来拍我背,可算是让我把狼吞虎咽的馒头咽了下去,过了打嗝的劲儿。
杨家七郎越狱了。
最近这件事是汴京城的大消息,城内城外都加紧了巡查,尤其是城门口的守卫们。
守卫小高觉得,已经三日过去了,杨七郎一定早就跑出城了。如今还这般严苛的巡查,属实没必要。
杨家将是怎样的人,潘豹是怎样的人,汴京城的百姓们心里门清儿。杨家将这些年来戍守边关,为大宋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而杨门子弟出门在外从来不会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比那纵横街市仗势欺人的潘豹,可是好了太多。尽管百姓们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说杨七郎的好话,但心底里都是盼着杨七郎能逃出去。
终于快到换班的时候了,小高值了一夜的班,此时正昏昏欲睡,却在这时城门口来了辆破旧的马车,一个黑脸的小子扯着憨憨的讨好的笑脸、操着一口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在他面前搓着手解释,刚刚和媳妇儿新婚,要带城里的媳妇儿回老家看看。
黑脸小子的媳妇在马车里,小高揭开帘子便看到了这小子的新婚媳妇儿。姑娘过于白皙的肤色和旁边黝黑的家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黑脸小子矮小瘦弱,而他这娘子却明显是骨架大了许多,看上去应该要比他高上不少。小娘子五官分明、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却看着有些冷淡,分明是个美人胚子,但——
小娘子的口脂或许用得重了些,血一般的红艳,时下姑娘们的口脂流行较为浅的红色,这小娘子五官虽美,却并没有一般姑娘那般樱桃小口,而这口脂不仅没有为小娘子增添几分颜色,反倒是显得这小娘子的嘴,格外的大。
这血红的大嘴,一下子冲击到了无辜的守卫小高。
小高缓缓放下帘子,拍了拍黑脸小子的肩膀,叹道:“小兄弟好福气!以后让你家娘子少涂些口脂罢。”
黑脸小子露出一口白牙,憨笑着同他抱拳。
小高挥了挥手,示意将这两人一车放行,黑脸的小子赶着马车载着他家娘子渐行渐远。
直到这辆马车在视野中消失不见,小高这才惊觉自己背后都已湿透了。换班的守卫看着小高有些苍白的脸色,催他赶紧回去休息,小高或许是真的有些困了,脚步虚浮,早饭也没吃便回去了。
只有他知道,或许,
他放走了杨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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