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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
封园。
季怀远走进书房,一夜了,江瞿阑仍然保持着昨天的姿势,仿佛忘了时间,就这么挺拔的,坐在窗前。
他记得少爷刚刚回国那会,一边忍受夫人没日没夜地闹腾,一边学习操持起江达的业务。
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学,他学的也快,总是干什么都拼命,就像是给自己按了倍速键,迫不及待要变强。
好在少爷肯努力又有极高的天赋,上手的也快。谈成第一个大单子的时候,少爷也是这样坐在窗前,盯着一张纸,看了一整夜。
后来少爷的业务熟悉了,公司的事处理起来得游刃有余,成功当上了江达的实际掌权人,可少爷的脸上仍然不见喜色,有好几次他看见少爷就是这么坐在窗前,从黄昏到黑夜再到天明,他手上拿着点东西,有时是一段录像,有时是一张泛黄的纸条。
其实他看得出来少爷志不在此,只是一直在硬撑,他以前也能隐约猜出点。现在看来,大概率会和那位易枝小姐有关。也不知“易枝”这个变数是好是坏。
季怀远叹了口气,弯着腰站在门口敲了敲侧门框。
“进。”江瞿阑转过身看他:“什么事?”
一夜枯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季怀远:“魏家大少的人昨晚联系到我们了,魏家二少和夫人合作,他们那边的意思是,找我们合作。”
“你怎么看?”
季怀远继续说“ 我们调查过魏家,总体背景复杂,魏老爷子风流,私生子不少,转正的只有一个,就是现在二少魏锦帆的生母,也就是这个女人,逼死了大少魏锦航的母亲。听说还偷偷给大少喂了好几年的致残药……魏锦航这人也是出了名的狡猾阴险,绝不让别人讨着好。
这回找上我们也是为了借力打压二少爷,魏家大少二少蛇鼠一窝,谁也不比谁好,从小斗到大,我的意见是不趟这趟浑水。”
江瞿阑微微眯眼,魏锦航这样长大的人,不会是良善之辈,可越是狼性越敢于厮杀,他本着商业精神:“季叔言重了,在商言商,别带入主观情绪,他只要拿出诚意,江达不是不能接受。”
季怀远只好说:“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但是,您最近睡眠状态似乎不是很好,需要克瑞斯来看看吗?”
克瑞斯是季怀远从美国找来的全科医生,江瞿阑的成功不是风刮来的,这些年他忙起工作来饮食不规律,通宵不睡觉是常态,年纪轻轻,落下的病却是一大堆,克瑞斯一直照顾着江瞿阑。
江瞿阑来苏州本来只是考察南部的业务,给股东们做做样子,克瑞斯留在京市没跟来,可这一停留都快一星期了。
江瞿阑捏了捏鼻梁,“不必。”
*
易枝又签了份文件,抬眸看沙发上的沈安月:“听沈阿姨说你辞职了?受欺负了?”
沈安月拿出手机玩,随意地说:“嗯,辞了,甲方爸爸太难伺候了,现在我就指望着易总包养人家。”
“我可不包养社会的蛀虫。”
“就知道你还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沈安月面不改色,用欠打的语气说:“那行,我把你送我的房子卖了,也够我这个蛀虫吃一阵。”
“你之后准备干什么?不如来佰景扫地吧,我心情好了兴许能给你开个后门。”易枝头也不抬地说。
“谁要来你这破地了,我准备去旅游,给自己充充电。”
“哦?”
“当年读建筑的时候,导师给我推荐了好多经典的设计,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圣母院,江南水榭,岳阳楼台......国内国外一大圈,我都想去看看。”沈安月放下手机认真地说着。
易枝看她一副向往又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一时兴起,“行,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服老,难得你有点追求的东西,我给你提供赞助金。”
沈安月扔了她一个抱枕:“我一个花季少女,服什么老?闭嘴吧,谁要你的资金,别给我显摆你那俩臭钱。”
她捏了捏沙发扶手,状似不在意地说:“你有时间吗,一起去?”
易枝朝她拍了拍堆的老高的文件:“有心无力。”
安月闲闲道:“扔给易池呗。”
易枝睨她一眼,坏笑:“压榨他,你舍得?”
沈安月想起医院的诊断书,满不在意地开口:“我放弃他了。”
易枝笑笑,应付她:“哦,好。”
“我这次是真的!”
易枝不看她了,“你哪次不是真的?”
沈安月懒得挣扎了……
早就决定好了,一开口眼中还是泛起水雾,真没用,搞得这么苦情,一点都不像她。沈安月抬起手给自己扇了扇眼睛,笑着说“这算什么事啊。”
易枝本来还想调倪几句,看她不像开玩笑,刚刚来的挺快的,确实没像以前来找她前总要去招惹会儿易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一定发生了点事。
易枝放下笔走过去,没问原因,揽着她的肩豪气开口:“旅游没时间,但奶吧可以陪你走一个。”
“奶吧”就是“nightbar(夜间酒吧)的音译”她和安月的暗号,以前说去酒吧,沈妈妈绝不答应,说去“奶吧”一下就同意了,听着像个好学生喝牛奶的地方。
沈安月破涕为笑:“噗,走什么走,咱老baby晚上要来。”
易枝一把推开她: “阿姨要来你不早说?我让人去接她。”
孩子们都出来工作了,沈淑华还是住在苏市的西风小镇上。
沈安月拉住要起身的易枝:“别,让老baby自己开车慢慢来,她这次来肯定得叨叨我,乱帮我安排相亲,你到时候可得帮帮我!”
易枝看着手机回答:“那我让人订个餐厅,阿姨的决定完全正确,早该让人收了你,省的你危害苍生。”
—————
锦瑟华年。
两个歌女抱着琵琶忘情的弹着,各个餐位由檀香木做成的雕花印龙细竹丝框架虚虚的隔着。
这里是苏市市中心唯一一个高级古典餐厅,环境极好。
占地不大,只有五个小厅。何子川和江瞿阑坐在中心位置,透过细木纹隔框能看见其他四厅的内景。
何子川第五次看手表了,“从4点到现在七点了,阑哥,你到底来这等什么?”
下午阑哥推掉了所有的会议和工作,让他找一个市中心的古典餐厅,这容易,市中心就这么一家。
好家伙,还以为阑哥被初恋刺激想通了,要释放天性跟哥们儿攒局,还来这么文雅的地方。
他把最近交往的小模特女友的鸽子都放了,结果......就他们两人,在这从下午4点静坐到现在,七点了,一直喝茶,别说菜了,连个鸡毛都没上一根。
就在何子川准备第七次看表的时候,一个中年阿姨左右各挽着一个人进来了,右边的人说了点什么,妇人笑声连连,这右边的人还挺好看的,还有点熟悉,我去,这不是......易枝姐姐吗?!
何子川瞬间:我真傻真的,现在还有什么能让阑哥如此在意的,接着看着江瞿阑用眼神说:阑哥你也太狗了。
江瞿阑没看他,轻抿一口茶放下:“地方是你找的,餐厅是你订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何子川一想从头到尾阑哥只是提了一句,这地确实是他挑的,餐厅是他订的的,人却是阑哥要等的.....细思极恐。
易枝和沈安月拉着沈淑华慢慢落座,点了满桌菜,两人不时说着什么逗的妇人笑个不停。
笑声不时透过木架传过来,江瞿阑没抬头,小口地品着茶,姿态矜贵优雅。
何子川本着被利用了的自觉,一副看星星的稀奇劲儿一眨不眨地隔着雕花木架盯着易枝。
易枝没回应他,倒是沈安月终于注意到了何子川那道强烈的视线,她下意识转头看向中间的小厅。
待看清了人一口茶喷出来“噗哈哈!”,好不容易憋住笑用手肘碰碰易枝开口“枝,12点钟方向,你的有缘人。”
易枝其实一进门就发现了何子川一直盯着她看,江瞿阑这大佬也在旁边,想起上次跟何子川喝了几杯差点被大佬报复把AN搞黄了,她现在可太知道避嫌了。
安月看见何子川,又嘲笑她上次在“晚点”泡他的惨痛经历,她这会儿装作听不到看不见,一眼都没看过去。
沈安月不知道AN被抢人的事,气定神闲满脸含笑地朝何子川招了招手。
沈淑华放下手巾,手指头戳在正在跟何子川打招呼的沈安月脑门上:“诶你这孩子,东张西望什么呢,我给你说的你的听到没,明天去见见小周!”
沈安月头痛地揉了揉脑门:“妈,什么小周大周的,我没时间的。”
沈淑华呵呵一笑,一副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样子:“工作都辞了还没时间,全世界都没时间你也有时间。”
沈安月冲易枝眨眼求救,易枝手抵在大理石桌面上撑着头,一副深以沈淑华的话为然的样子,边说边笑:“安月,你刚刚不还看帅哥呢,怎么没时间,阿姨说的对,明天去见人家小周。”
沈淑华一皱眉,纳罕:“帅哥?她看什么帅哥?”
沈淑华顺着她刚刚看的地方看过去,果然看见两个气质非凡的年轻人。
何子川看见沈淑华看过来,立马发挥自己的奶狗特技,阳光又毫无攻击性的冲她笑了笑。
沈淑华回过头瞪了一眼沈安月:“整天不干些踏实事,看帅哥看帅哥,人家认识你吗?”
这回轮到沈安月笑了:“我不认识,可枝枝认识啊,枝你说是不是?”
“枝枝,你认识?”沈淑华变脸堪比翻书,笑呵呵地转过头问易枝。
易枝不想扫阿姨的兴,点点头:“算......算是认识吧,也就是知道名字。”
沈淑华看着何子川那边,两个人孤零零的,一个菜都没上,何子川看见沈淑华又在看他们,他又开心的冲她笑了笑,善意又阳光。
沈淑华的心顿时就化了,这不就是她未来女婿的样子吗!
她慈祥地对易枝说:“枝枝,你那两位朋友连菜都没上,孤零零怪可怜的,要不让他们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吧,人多才热闹嘛。”
易枝一看沈淑华那满脸的姨母笑就知道她八成又想给安月凑对了,那可是大佬的爱宠啊,她拼命给安月眨眼让她阻止阿姨这疯狂而不自知的行为。
沈安月笑着不动,幸灾乐祸地表示刚刚你不是还笑得挺欢。
沈淑华看俩孩子挤眉弄眼的,没指望她俩动,自己亲自起身朝中心厅走过去邀请人。
易枝发现的时候阿姨已经走过去了,她心道不好,打扰大佬和他小受的二人世界,大佬肯定不爽。
她有点不忍心再看,只希望江瞿阑拒绝阿姨的时候能委婉点。
不知道沈淑华过去说了什么,只见江瞿阑抬起头朝她这边望过来。
易枝记着上次江瞿阑在“later”耍她的事,心里略微不爽,转头给沈安月比口型:你死定了。
沈安月一脸故意做作地嘟嘟嘴回:哈哈怎么死?被你笑死?
易枝和沈安月还在互怼,何子川竟然扶着沈淑华就走过来了,江瞿阑落后几步在后面跟着。
易枝一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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