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爱

　　话音刚落，摩托车便熄了火。
　　一帮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的男人拿着木棍敲敲打打，口吐芬芳地走进了屋里。
　　“草他妈的，人呢？”
　　“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

　　陈书瑶一哆嗦，飞快躲到了陈书瑜身后。

　　“都过来，人在这儿！”
　　一个脸上带疤，梳着大背头的男人率先发现了她们。
　　其他人紧随其后，将她们堵在了小小的厨房里。

　　“欠钱不还，还有心情吃得下饭！”
　　男人搡了下站在门边的林金玉，骂骂咧咧道。
　　林金玉绷着脸，不敢吭声。

　　陈书瑜见不得他们这样对待林金玉，咬咬牙，几步上前，挡在林金玉跟前，同男人对峙，“上个星期不是说好了，最迟下个月月底，我们一定会还钱，你们又来做什么？”

　　“什么态度啊你？”男人拍了拍她的脸，力道不轻不重，但侮辱意味极强，“就你们每个月扣扣索索还五千块的速度，得还到猴年马月才能还完，老子做慈善的啊，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耗。”

　　陈书瑜绞紧双手，忍气吞声道:“我们现在实在拿不出钱了，你们能不能再宽容一段时间。”

　　“拿不出钱，那就去卖啊。”男人上下打量她，语气恶劣道：“你们三个，一起做个几年，还怕还不清？刚好，今天我这边有人，带你们认识认识？”
　　他说完这话，另外几个男人也不怀好意地怪笑起来。

　　陈书瑜一阵恶寒，拳头紧了紧。
　　陈书瑶吓得脸色煞白，颤抖着手抓住了林金玉的胳膊。

　　厨房内一片昏黄，几只飞蛾盘旋在众人的头顶上，空气静了几秒。

　　陈书瑜正思忖着要怎么把他们忽悠走。

　　刀疤男发话了，“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他们似乎有备而来。
　　几个男人得了指示，走上前，拽住陈书瑜她们，将她们往外拖。

　　“放开我！救命啊！”陈书瑶彻底崩溃了，用力抓着门框，又哭又叫，“我不要！我不要去！啊啊啊啊！”
　　林金玉也撑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喊道:“不要动她们！她们还小啊！畜牲！我跟你们走！”

　　在她们要被拖出厨房的瞬间，陈书瑜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架住她的男人，转身似箭一般地冲向菜板边，拿起菜刀，对着那群人，不管不顾地挥了挥，然后大吼道:“放手！给我放开！要不然大家一起死！”

　　男人们生怕她发疯砍到自己，急急退后了两步。

　　“要钱是不是！”陈书瑜双目赤红，“明天！我统统还给你们！”

　　“你他妈骗谁呢？”刀疤男喝道:“一百二十万，你哪儿的钱？”

　　“你管我哪来的！”陈书瑜急促而嘶哑地喊道:“明天！就明天！一笔勾销！赶紧给我滚，不然我报警了！”

　　“臭婊子，你最好别耍花招。”刀疤男拿手指冲着她点了点，“要是明天见不到钱，老子要你好看！”
　　他啐了口唾沫，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才领着那帮闹事的男人离开。

　　陈书瑜呆愣愣的，看看他们离去的方向，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菜刀，踉跄了两步，随即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腿一软，跌坐在地。

　　“哐当”一声，菜刀脱手，重重砸在一旁。

　　林金玉和陈书瑶惊魂未定地看着她，一个抽了抽鼻子，一个抚了抚乱糟糟的头发。
　　“书瑜。”
　　“姐。”

　　陈书瑜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此时此刻，夜风肆意，树影婆娑，那些枝叶在风的摧残下，仍拼死向天挣扎。

　　可惜，一切只是徒劳。

　　*

　　第二天一早，祁峥在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他伸手摸了摸，摸到床头柜，拿过手机，接了起来，“喂。”

　　“阿峥，你还在睡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峥呆了一下，艰难掀开一点眼皮，看向手机屏幕。

　　才七点。

　　“爷爷，有什么事吗？”祁峥揉了揉头发，懒懒坐起身。
　　“你到后屿村了吧。”老爷子的声音掺着笑意，“那里好玩吗？”
　　“您这么早打电话过来，就为了问这事儿？”
　　“对啊，怎么样？”
　　祁峥无语，“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挂了。”

　　“欸欸欸，你这小子，每回讲几句话就挂，嫌我老头子烦啊。”老爷子佯怒道。
　　“不是，我要睡觉，太困了。”祁峥又倒回床里，闭上眼，闷声闷气地说:“这里不好玩，我今天就要回家。”
　　“行啊。”老爷子意外答应得很爽快。

　　祁峥愣了愣，觉得他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爷子乐呵呵道:“那你把书瑜一起带回来吧，反正也快开学了，我听她妈妈说她晕车，你那车不是挺稳的嘛，还通风，载她正好。”

　　祁峥一头雾水，“书瑜？谁啊？”

　　“你在民宿里没见到她吗？她在那里兼职的，本来昨天没在，我还跟店长特意交待了，安排你们——”对方忽然意识到什么，朗声笑了笑，以作掩饰，“就一个很可爱很漂亮很温柔很善良的女孩子，跟你差不多大。”

　　祁峥一脸冷漠，“没有这种人，只有一个讨厌鬼。”
　　“啊？”
　　“没什么。”祁峥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地问:“您说的那人是谁？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车不带别人的。”

　　“你个小气鬼，车买来不是坐的？你自己一个人长了四个屁股啊？要坐那么多位置。”
　　老爷子掷地有声道:“再说了，她哪里是别人，她可是你爷爷我的救命恩人，要没她，我早死了。”

　　祁峥怔忪了片刻，没说话。

　　“还有。”老爷子停顿了一下，语气轻飘地丢出了个重磅炸弹，“她不久后还会是你媳妇。”

　　“什么！”祁峥倏地睁开眼，“爷爷，您是不是病糊涂了？”
　　老爷子气哄哄的，“臭小子，你咒我呢。”
　　“不是。”祁峥难以置信道:“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成我媳妇了？您想感谢她，给她钱送她东西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赔上我？再不济，您自个以身相许啊。”

　　“你你你——”老爷子差点被他给气晕过去，“混账话！你爷爷我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给我开这种玩笑，你是想侮辱谁啊你！”

　　祁峥被吼得耳膜一震，当即把电话拿远了些，“反正我不同意，您这事做的未免也太离谱了。”

　　“那么好的姑娘，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还不愿意。”老爷子越说越激动，“你这臭脾气有几个人能受得了，我都怕你以后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老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没多少时间好活了，就想在死之前，看你好好的……”

　　“爷爷，您瞎说什么呢。”
　　祁峥沉着眼，打断他，“医生说您很快就能出院了，您别胡思乱想，安心养病，我好得很。”

　　“你不同意。”老爷子猛地一声干咳，“我怎、怎么安心……”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乱成一团。
　　“董事长！”
　　“来人啊。”
　　“快叫医生！”
　　……

　　祁峥摁着额角，长叹了口气，生无可恋道:“爷爷，别演了，我会带她回去的，至于结婚的事，等我回去了，到时候再商量。”

　　对面立刻停止了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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