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符咒水

　　要说这人世间还真是，造化弄人。
　　拂温长淡淡道：“你在我这里的印象很深。因为那时，你还没有这样。”
　　这人没什么心眼，柳阴直没必要对他避而远之。从心底笑出来：“你，我倒是没怎么忘。说起来你父母的事，你现如今倒是长的阳光。我还挺钦佩的。”
　　拂温长又开了口：“我们后来见过吧，我见习的时候。偷偷跑医院去偷懒。”
　　柳阴直放下水杯昂头看了下天花板：“见习时间是年前，你派到医院了……”点点头，“那确实会打个照面。”
　　拂温长没想到后来见面会这样：“我那时候不懂，听到抢救室在说谁又来了什么的这些。只是听了下，现在想想，是……你。”
　　柳阴直没有逃避，眼里有了点泪花。哽咽：“这不假。”续而低了头。
　　拂温长抽出纸，捧着他的脸，将纸巾折了折小心按在眼角。小声说道：“什么事我等你开口，你情绪不稳定，我想你这段时间需要人陪着，我想着要陪着，你不能一个人过着，你去我家，或者我来找你。我想，需要一个人在你身边。”
　　柳阴直眼里模糊一片，哑声道：“要是这是我骗你呢，那单子是假的呢，你不害怕吗？”
　　拂温长摇摇头肯定道：“不会的，不会的。”大手捏住柳阴直手腕，大拇指小心磨蹭着刀疤。手腕不足一圈，“这不会假。”
　　房间里剩下柳阴直的呜咽声，似乎压制着什么。拂温长感觉到他身子在微微发抖，轻轻拍拍他的背：“我在你旁边，我陪着你，不要害怕，不要乱想什么。”
　　柳阴直紧抓着他衣角，指甲微微发抖：“可是，我控制不住，我想不开，我一个人待着想不开，有人陪着我觉得多余，我……我害怕。”
　　柳阴直几乎喘不上气，眼泪打在地板上，没有抬起头。拂温长给他擦着眼泪，柳阴直脑袋贴在拂温长肚子上，拂温长手扶在他脑后。
　　柳阴直放着胆子抱住拂温长的腰，“我忘了我这样多久了，想着反正熬过去就好了，可是……我熬不过去……”
　　拂温长轻声安慰道：“我在呢，我在这里。除非你烦了，我再走。”
　　柳阴直听到这话，微微醒了下。
　　茅山学校频频出现僵尸，很多家长已经开始撒手不干了。正巧柳阴直宿舍死了学员，学校直接就炸开了锅，为了平息压下此事，就保送了柳阴直。让他提前毕业，这样学校还能继续开着。为此神学院才提前实习。如果要找人担下，肯定要找柳阴直开刀。
　　“不会的。”拂温长轻声安慰，“我在这里。”
　　柳阴直愣了愣，拂温长给他擦擦眼泪，见他抬起头，将发丝捋顺挂在耳后。柳阴直脑袋在他肚皮上蹭了蹭：“谢谢。”
　　拂温长摸着他后脑勺：“眼睛哭肿就不好看了。”
　　柳阴直将他推开，强笑道：“好了，我没事了。你一会还要上班，我扎个头发。”说着，拿起梳子。拂温长却接下，给他解了发绳，细细梳着。
　　给他盘个丸子，放下梳子，拂温长打量着：“你头发真好，又香又软。”
　　柳阴直擦着防晒：“随便买的洗头膏。”
　　拂温长收拾掉饭盒：“说起来，有个事需要问一下你。”
　　柳阴直转过身：“什么啊？”
　　这人脸上的防晒顺便涂上脖颈，一坨在他看不见的肩头。拂温长抬手把他肩头锁骨上涂匀，这人太瘦了。开口道：“我师姐，她头发发质黑亮，还烫过，没有任何粗糙枯干。不去做护理，能达到吗？”
　　“怎么可能。”柳阴直转身看他，“不然，你领我去见一面。怎样？”
　　拂温长见他愿意点点头：“你愿意，好。”
　　柳阴直轻轻描了眉，问道：“下午她上班吗？”
　　拂温长还是给他拿那只显气色的口红：“上班，明天就休息了。”
　　柳阴直：“时间够了，你去打卡，我在外面等着。顺便去新店看看。”
　　拂温长还是捏着他下巴，垂眼仔细给他上一层口红：“好，我也想去新店看看来着。你以后一个人住这里吗？”
　　柳阴直拿起镜子一看：“还不错。我一个住，怎么我还能去你家蹭网？”放下镜子向这人一笑。
　　拂温长揉揉他头发：“可以啊，你想来便来。或者我下班来找你玩。”
　　“看情况吧。”柳阴直起身去拿衣服。拉开衣柜问佛温长，“白色真的能防晒吗？”
　　拂温长：“额……我觉得可以。”
　　跟着拂温长，柳阴直也拿出夏季防晒白色套装。直接径直在镜子前脱下睡衣，拂温长惊得低下头。柳阴直一笑，套上衣服看着镜子里拂温长弓下的身子：“这有什么，你还见不得这啊。”转头逗这人。
　　拂温长倒是疑惑了：“我？没有啊。我想着你不愿意。”
　　柳阴直摇摇头：“我还行。没那么局促，你没事就好。”
　　短裤下柳阴直的腿格外细格外白，除了瘦。拂温长心想：等到时候让奶奶把你养胖。
　　柳阴直整整衣衫：“还不错。对了，我昨天看了材料。”柳阴直拿起手机，点开淘宝订单。坐到拂温长旁边，“要是跟我的差不多，就是这些白十字架白链子这些。”
　　一点开，白十字架，白链条，白色克罗心配件，白色贴纸。拂温长倒是很开心：“都好。”
　　柳阴直问了句：“说起来，你的索魂是这条古巴链吗？”
　　枷锁一听有人叫它，放出幽幽蓝光。柳阴直和拂温长都被逗笑了，拂温长道：“它就这样。之前惹它不开心了，它直接附上一层铁锈，奶奶安慰它几句它又明亮如新。”
　　柳阴直笑了下：“真是有趣。”
　　拂温长平躺在床上玩手机，柳阴直趴在他旁边问了句：“你下午上班，要睡会吗？”
　　拂温长刷着朋友圈，听他说话关了手机：“不困。哎，你会打游戏吗？”
　　柳阴直摇摇头：“我不玩游戏。现在出个未成年设置，我连开心消消乐都进不去。”
　　拂温长被逗笑了：“真惨，按阳历能进去吧。”
　　“对哦。”柳阴直眨眨眼，“只不过我没玩过，估计下了也是个摆设。”
　　拂温长转头看他：“那你平时干什么啊。不玩游戏玩什么啊？”
　　柳阴直关了手机笑了下：“追剧啊，追番啊，看小说啊，画些小稿子啊。虽然我没玩过游戏但是看过讲解，怎么打我没接触，但是知道出过什么新英雄，你们现在的剧情我都知道。”
　　拂温长：“这样啊。你对什么比较熟悉。”
　　柳阴直躺下，手机放在胸口上，双手枕在脑后：“我看过好多来着。你随便挑一个。”
　　“王者？”拂温长点开游戏。
　　“踢米。”柳阴直探头看屏幕。本来就是游戏开场白，可是在他一个没有玩过游戏的口中出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挨着拂温长胳膊，“你是安卓区的啊。”
　　拂温长斜眼，柳阴直正认真盯着屏幕，长睫毛随自己手指操作扑闪扑闪。又转了眼：“王昭君新七夕皮肤不错，整一个。”
　　柳阴直似乎没get到，转了头拿起手机下个王者：“苹果就是打游戏容易发烫。”游戏下好了，问这人，“你账号登我这上面你玩会。”
　　拂温长关了手机放在自己胸口：“好啊。”
　　“你关手机干嘛？！”柳阴直惊呆了，拍了他胳膊一下，“你队友不骂死你。”
　　拂温长倒是不急：“不管他们。”
　　柳阴直把手机递给他：“吓死个人。只不过你控制力还挺好的，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盯着屏幕，两耳不理机外事呢。”
　　拂温长把账号登上去：“我之前在班长家跟他打到凌晨三点。”拿起自己手机看了下验证码，“至于为什么是凌晨三点呢，他妈妈抄着鸡毛掸子把网掐了。那天我们不仅被奶奶妈妈混着骂，还被队友拉了到□□里群骂。”
　　“哈哈哈。”柳阴直笑死了，“这手机壳拿着顺手吗？我给你换一个吧。”
　　拂温长翻过手机壳，流沙随动作落下：“还好啊，我感觉还行。”这家伙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带着淡淡的薄荷味，细细闻着还会感觉到皮肤的生涩。
　　这味道很熟悉，是什么类似沐浴露？洗手液？洗洁精？柳阴直闭上眼。应该不是，用完不会这么生涩，除非洗衣粉。洗衣服也是要到下午下班才洗，他吃完饭就来这了，没空吧。到底是什么啊。柳阴直微微皱起眉头。
　　拂温长轻轻转头看他紧闭的双眼，把手机放在一旁，一手摸索着去拉小被子。慢慢人搭上。柳阴直心想，到底是什么呢。拂温长见他碎发有些搭在脸上，抬手给他捋好。手从他脸上拂过，那味道近在咫尺。
　　柳阴直猝然睁眼：“我知道了！”
　　“？”拂温长疑惑，“什么？”
　　柳阴直把小被子掀开，只留一个角搭在肚子上。告诉他：“吓你一跳吧哈哈，你手上的味道啊。是舒肤佳的香皂吧。”
　　拂温长闻了闻手：“对啊，下班顺便洗手。现在还有味道呢。我以为你要睡觉来着，想着给你搭下被子。”
　　“没有。”柳阴直拿过拂温长手机，“我只是在想那是什么味道，你继续玩。”
　　拂温长接着来一盘。柳阴直点了他屏幕，好巧不巧，这人没研究过指纹，等他反应过来时手机已经进入一分钟后启用了。把手机屏幕贴着心口，有些心虚的看着拂温长。
　　拂温长连续发出攻击，瞟了他一眼，手上不停：“怎么了？”
　　柳阴直只好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
　　拂温长继续输出：“我还当什么呢。”脑袋蹭了蹭柳阴直脑袋。
　　柳阴直看着这人手法，可是看半天也没看懂，索性就不研究了。只见拂温长加个什么，再见个什么人，然后就突突突打那人，然后在柳阴直一头雾水中拂温长就赢了，而且还上段位了。
　　拂温长把战绩给他看：“喏，就这样。”
　　柳阴直还截了下屏：“不过，我还是没看懂。就知道你打死了别人，然后就赢了。”
　　拂温长拿过自己手机：“主要是技巧和方法，不会有敌人当靶子给你打。”正好一分钟到了，拂温长解了锁。
　　看到他桌面，柳阴直惊喜道：“你真拿去做桌面了。”那整整齐齐的“你明天不上班吗？”填满了一整张界面。
　　拂温长亮给他：“刚好够一张截图，做屏保太刺激了，怕把自己吓过去。”
　　“我看看。”柳阴直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笑了笑，“还挺文艺。”把手机还给这人，告诉他一个更为刺激的消息，“你要上班了，哥们。”
　　“时间真快。”拂温长拿着钥匙跟柳阴直一起下楼。
　　要关门时，柳阴直都不敢抬头看太阳：“这日头真毒。”
　　拂温长接过钥匙：“你要不歇着。”
　　“这哪能啊。”柳阴直笑着给拂温长脑门上贴张冰封符，然后也给自己贴张。一摊手，“这不就好了。”
　　拂温长拉下门。柳阴直说了件趣事：“杭州那边都不允许电动车长载人。更别说两人都不带头盔。”
　　拂温长：“哇靠，我这连车牌都没有。”
　　“没事，反正咱们这里又没人查。”柳阴直话音刚落，一辆载着四个人的小电驴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
　　拂温长：“…………”
　　柳阴直：“…………”
　　只见一人骑着，一人蹲在前面，后面再坐两人。柳阴直：“还是小地方好。”
　　拂温长点点头：“臣附议。”
　　“这也太猖狂了。”柳阴直拿起手机拍了下来，“他们这估计要进局子蹲两天吧，在外地。”
　　拂温长开口：“快到冥府了。我给你施个隐身，你跟我一起去打卡。”
　　柳阴直还以为自己只是在外面等着：“我还能进去？”
　　拂温长：“当然可以啊。”
　　快到冥府门口，拂温长给他隐了身形。到车棚停车时，大姐姐正好也到了。疲惫的动了动脖子：“再坚持三小时我就解放了。”转头盯着拂温长脑门。
　　跟在拂温长身后的柳阴直心中一惊，拂温长手指在身后轻轻晃了晃，暗示柳阴直不要担心。拂温长面不改色的笑着说：“我们实习生的怎么还没下来。”
　　大姐姐看了下手机：“老周他这人健忘，下午我提醒他一下。”
　　到了电梯口，正好这班不挤，三人进去后大姐姐按下楼层键。笑道：“小弟弟，你带人来就带人来嘛，开个隐身多吓人。”这声音表面和善，但其实带着意味不明的警惕。
　　柳阴直备好定身符警惕的看这人。拂温长也知道瞒不下去了，挠挠头：“这个……”
　　大姐姐安慰道：“哈哈哈，看把你俩吓的。七夕带小情人出来约会，现在的小年轻挺会玩啊。”拂温长还处在懵逼中，他身后的柳阴直还是没有放下心。大姐姐靠在把手上，“好了，不逗你了。有时候老周也会带着他女儿来上班，张哥他们也带着孩子来玩。你看，小梦天天抱着她那猫来回晃悠。只要你保证身边这人绝对安全就好。”
　　拂温长点点头：“我会的。”
　　出了电梯，大姐姐伸出一只手：“所以请你那小内人交一下保护费吧。也给我个降温的嘛。”
　　柳阴直还是拿出一张冰封符给拂温长，拂温长递给大姐姐：“把它贴脑门上就好。时间还挺长。”
　　大姐姐往脑门一贴：“真好，回家还省电费了。多谢了。”
　　上班打卡可以早，下班绝对不能晚。刚好拂温长打完卡，老周也来了。大姐姐拍了下老周：“老周，拂温长的班你排了吗？你看把人小弟弟急得，都带着对象来上班了。”
　　“啊，这不是。”拂温长一拍脑门，他感觉身后有一股杀意，比冰封符还冷。
　　老周：“我怎么说，好像什么事没做呢。小拂啊，你上了几天班了。”
　　拂温长：“连上报道一共三天。”
　　老周：“三天啊，那你再坚持两天。就放两天假。你今天还是去皇马，下次就别乱隐身了，看着这团扭曲的空气吓死个人。让人在办公室等着就行。”
　　拂温长点点头笑道：“知道了，师傅。”
　　老周一招手：“去吧。”
　　拂温长到了电梯里，柳阴直在他身后说道：“不给我解了吗？”
　　拂温长按下按键，电梯合上门，柳阴直看到自己的影子。拂温长解释说，“我负责皇马那一块，包括广亿万。要去新店看看吗？”
　　柳阴直：“好啊。哎，你那天来拿猫，那真是你同事啊。”
　　拂温长带着柳阴直直奔广亿万：“她委托我去走一趟。”
　　柳阴直笑道：“不止吧。”
　　“好吧，还有快递什么的。”拂温长无奈道，“毕竟要发挥实习生所有的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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