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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起
闻祈敏锐地嗅到了傩夫身上诡异的味道,下意识地放低了重心,而他的脚底也逐渐出现黑雾,黑雾团成猛禽的模样,如自己的主子一般,充满敌意地冲着那怪东西。
船外的雾气开始涌入,傩夫趁着雾气浓重,露出了藏在腰间的刀刃,那刃在浅薄的光影下,衬出了三分阴狠,直直冲着闻祈的命脉而来。
猛禽上前缠住傩夫的双脚,闻祈带孟俅退后一步,以极快的速度诵念着复杂的经文,经文光显,缠绕在闻祈手间,具化成了细刀,刀小而尖,锋利之处只存于一点,只是刀未开刃,刀光间恐怕难见血色。
闻祈全然挡在孟俅身前,用力挡住那把要命的刀,反手将自己的刀刺在傩夫的手臂上,傩夫吃痛,下意识地缩了下手臂,没等闻祈反应,傩夫以巧力挣脱猛禽的束缚,使着脚底功夫在威胁着闻祈,闻祈被迫退开,两人交锋间,船的摇晃也更为剧烈,四起的水花承受不起这致命的压力,开始四溅逃命。
傩夫的刀法功夫绝妙,配合上步伐运转,就连船里那狭窄的地形,也被他利用的淋漓尽致。而闻祈刀法较为柔和,他想把刚烈的刀法化为柔和水,让傩夫一拳打在棉花上,所以他每每主动出刃,选用的角度都十分刁钻,即使刺不到那要命的位置,也足以让一个人在一瞬间有了收力的举动。
而孟俅身子瘦弱,跟不上这激烈的打斗,只得单手扶着闻祈为保持自己的平衡,僵持之际,孟俅试图与傩夫交谈,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后,用力捏了一下闻祈,用手指了上面,船里或许占不了便宜,那么,船外呢?
闻祈会意,将孟俅推至暗处,自己借猛禽的力纵身而起,破了小船的顶,借着蓬的力,落至船头,避开傩夫灵巧的刀法功夫,袖中牵引刀刃的线被悄然放出,刀刃拉长,硬生生地将最为锋利的尖刺进傩夫的穴位之中,傩夫命脉被毁,手上的刀刃随之落到了船上,面具也在此时碎裂。
刀落声停,浓雾霎时消散无影。
傩夫落出的脸,是一半是惊恐的人脸,另一半一半连五官模糊不清,早已不是人类模样。
船边灯也暗的让人看不清东西。
“孟俅,是你吗?孟俅?”远处传来喊声,这声还有点熟悉。
孟俅瞬间回神,将手上白布盖上傩夫后,探出船头,回声道:“是我!”
小友舒远走在最前头,举着火把,往前探的仔细,沿着那张扬的火光,可算是见着自己那倒霉催的朋友了,赶紧回头和孟父母说道:“阿肆没事,好着呢,我瞧见他了。你们别急啊。”说完,再向前走一步,朝好友喊道,“孟俅,我们来接你了,你别急啊。”
孟俅瞧见村苑衔接河上河那岸边乌泱泱占满了人,平日里的熟面孔都来了,大家举着火把,把那夜色都燃亮了。
方才那一切仿佛是场梦魇,他们把孩子叫醒了。
孟俅和闻祈合力把船挪近,上岸后,被孟父母千焦百虑地问上问下,可怕这两孩子出了什么事。闻祈担心船上的傩夫吓着人,正想回头处理,可真瞧到了船上,船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天色已晚,不好再做多打扰,大家也回屋歇着了,孟郊担心闻祈,也让他回了孟家,安排这两孩子住了一个屋。
孟俅心里有心事,再加上闻祈的确护了他不少,对于同睡一屋这事,孟俅没有什么不快,洗净身子后,早早地就躺上床了。
床边的木灯没有熄,孟俅靠它靠的近,盯着它发愣,也不说话,闻祈似乎感觉到了孟俅的不对劲,轻轻地拍了拍他,说道:“睡不着?”
孟俅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孟俅背对着闻祈,闻祈瞧不清他的神色。
闻祈深吐了口气,叹道:“今天确实事发突然,有点怕人了,这样吧,既然我们都睡不着,那我正巧给你讲讲从前的事。
当时在苑南那儿,我真没想骗你,那些个催人的术式是很久以前老祖宗就设在那的,我师父也难解。后来,引你入术那会,确实也是无奈之举,香山道最近不安稳,师父想找着下一任“结缘”之人,难免心急了些,对不住,那是我的错……”
闻祈平常的语调总有几分玩笑,可现下倒是难得的认真,二人都默契地沉默了一会。而后,孟俅悄悄翻过身,看向闻祈,闻祈正巧也看着孟俅,两人四目相对,明明隔的远,却不知怎地,两人都愣了一下,孟俅移开目光,应声道:“那会确实有些吓人,不过,如今想想确实是事出有因,没想着怪你。”
“那你的功夫?”
“我从小身子骨就弱,唯一会的就是那轻功,我也想和你透漏一二,谁曾想你这么心急。”
“哈哈哈,别气别气,我的错哈。那你是当真不知道福地里头的那些不寻常的事?”
“这个确实不清楚,我父母很少和我透漏这些,也就小时候顽皮,偷偷去过一两次小灵,在那学了点东西。”孟俅提起这个,目光里藏了几分警惕,直直地盯着闻祈。
闻祈抬手遮了一下孟俅的眼睛,打趣地说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不说出去。”
“对了,那个赵笙是谁?”
“我师父的朋友,他会点医术,寻常时日都守着肃河,自我记事起,他就在那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觉得我父母好像很敬重他。”
“师父来前也叮嘱过我,如果在福地,有实在解决不了的事,可用赵老前辈的名头。”
“嗯……那么今晚的事?”
“今晚这事确实古怪,明日天亮我得传信回香山道,问问我师父,你别慌。”
“嗯……那先不提这事了,你再同我讲讲香山道的事吧,讲你能说的。”
“行……”闻祈开始不厌其烦地说起了香山道,其中掺杂了些闻祈顽皮的过往,听起来也有些意思。
这样看来,香山道和福地把这两个小孩养的很好,无论经历过什么,总会偷偷藏着一份单纯和善意。
屋里头燃了火,当时两个小孩嫌闷,悄悄开了窗,在窗的小缝里,隐隐烁烁的光在慢慢透进来,斜斜地正好落在孟俅的脸上,那玉琢的脸在光影斑驳中,显得越发柔和,像极了那半柔的山水,闻祈缓下略显躁动的心神,平躺下来,嘴里在絮絮叨叨地讲着孟俅想听的,哄着顽童入了睡。
一夜过去,那抹窗户纸似乎又透了不少。
……
夜深露重,香山道也沉入了静海。
近日,和沐的身子恢复的不错。是药三分毒,总不能天天苦着,在和沐地柔声细语地劝说下,稚奴也许了和沐的请求。
借着这良机,稚奴半哄半催地偏要和沐同她讲故事,和沐没办法,服侍好这心肝儿上榻后,给她念着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和沐声声柔柔入耳,听着倒也动人。
稚奴被哄着有了困意,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已经沉沉地入了梦,不过,她睡时不太安分,小手非得拽着和沐的大手,嘴里还非得喊着和沐的名字。
“和沐。”
“嗯……”
“师父。”
“嗯?”
稚奴在胡乱喊着,和沐在认真回着。
那些不知从何起的情愫,在心安下,被护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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