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何处陈情

　　“你确定你要自己走过去？别开玩笑了好吗？”江澄望了望不远处的白色台阶，通往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的大门。“走到那儿你该碎了。”
　　“你个乌鸦嘴！我说过，我会自己去找他的。”即使马车里垫了厚软的衾被，魏无羡依旧觉得自己快被颠得散架了，一下车就呕出了好几口淤血，吓得温宁连忙倒出一堆药丸让他吃下去。
　　“你……”江澄皱着眉头，看向台阶处，“哼，这个蓝忘机，不是很在乎你吗？为什么你都跟他说来了还不下来接你？”
　　“呼……江澄……你是没看到他那个模样，头发全白了、消瘦憔悴、自闭五感……只有我通过纸片人和他交流，他似乎才能听得到一些只言片语。”魏无羡拍了拍江澄的肩膀，示意靠后，他自己则撑着随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可能，他都没有听到我说我来了。”为了保存力量能够从夷陵赶到姑苏，出发前一天他便闭了留在小纸人身上的神识，全力以赴应对舟车劳顿。

　　对于蓝湛来说，他的世界已经陷入了黑暗与冰冷之中。
　　这是哪里？
　　我是谁？
　　魏婴……魏婴是谁？
　　他并没有感到悲伤，也没有痛苦，仿佛自己已经分解了一般，随着燃魂咒的蓝绿色火焰与魏婴一并烧了，不复存在了。
　　“蓝湛，是我。”
　　“蓝湛蓝湛，我活着。”
　　蓝湛？蓝湛是……啊……蓝湛是我……谁在叫我？
　　漆黑的世界被这直达心底的声音破开了个洞，透进来一丝光亮。
　　纸片人……纸片人在说话……谁……
　　“蓝湛！我是魏婴！”
　　魏婴……魏婴？魏婴！
　　他突然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涌了出去，好像有什么已经消散的东西慢慢回来了。
　　心好痛。为什么会痛？
　　“你快喝药！”
　　“你快喝水！”
　　“饭！吃饭！”
　　“亥时了！睡觉！”
　　什么？这是什么……
　　蓝湛的世界依旧是混沌的，但他却不由自主地听从这个声音的吩咐，去吃东西、去疗伤、去休息。
　　“蓝湛蓝湛，无衣今天可以撤了，我马上来找你！”
　　来找我？
　　谁？
　　浑浑噩噩地起身，浑浑噩噩地更衣，浑浑噩噩地戴好抹额。
　　左手紧握避尘，右手紧握陈情。
　　“忘机？”蓝老先生正在静室外询问蓝思追今日蓝忘机的情况，却见他自己施施然地走出来了，右手的陈情紧紧贴在左胸口。
　　“含光君？”一开始思追惊喜地以为蓝忘机清醒了，但很快发现不对——雅正著称的含光君并没有向蓝老先生行礼，也没有对自己点头。
　　他是动了，但他的五感还是封闭的——只听从心底的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他来了。
　　那么，我该去接他了。

　　“啊——为什么那么长……”魏无羡一步一喘息，刚连接好的身体如同新生婴儿般软弱无力，此刻已经隐隐颤抖了。都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他回头看看，还能看到温宁在马车旁等着。
　　“跟你说了，要么我上去替你叫人来背你，要么我来背你，你非要自讨苦吃！”江澄不放心他一个人走上去，紧紧跟在他身后。
　　“蓝湛——咳咳咳……”倒不是想就这样把蓝湛喊下来，这只是魏无羡日常发泄而已。
　　“再喊都没……”江澄话音未落，一道白影直接出现在眼前。
　　蓝湛不是走下来也不是飞下来而是直接一个传送符瞬移的。
　　魏无羡和江澄都惊呆了。
　　“江、江宗主，魏前辈！”蓝思追匆匆忙忙追上来，行了个礼。“我就知道魏前辈你要来了，含光君昨日起便等在门外了。”
　　昨日？自己的纸人跟他说好要来后他就等着了？就算温宁与江澄的合力加持让马车的速度提升到第二天就到姑苏，但他也已经彻夜未眠站了一天一夜了。
　　魏无羡心疼了，早知如此就该让江澄御剑将他送来，尽管有加重伤势的危险。
　　“蓝湛……”魏无羡上前一台阶，站在蓝忘机的左侧，将他掰过来与自己面对面。
　　现在的他，是十六年前那个与蓝湛个子一般高的少年，灵与肉，都是。
　　“蓝湛，是我，我说过会来找你的吧。”魏无羡轻轻抚上蓝湛垂下来的白发，强忍着眼泪，冲他笑着。“你看，我没有食言吧？那你怎么搞的？让你等我，你就是这幅样子来等我的？你这样不对，要受罚！”
　　“好……”蓝湛回答道。
　　一开始，他还是茫然的，只是觉得，他要接的人到了，直接一个传送瞬移了过来；当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十六年前与十六年后的少年重叠了起来……这个少年的笑容是冬日暖阳，蓝湛痴痴地看着他走上一个台阶，痴痴地感受他把自己掰过来面对面，痴痴地听着他十六年前的声音看着他十六年前的容貌……终于，蓝湛的心不再封闭，五感如初。
　　“含光君！”这下蓝思追终于肯定他家含光君恢复神志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江澄也松了口气，把一个包裹丢给了蓝思追，“夷陵老祖不能停的药，拿好。”
　　“咳咳咳……江澄！”
　　“干嘛？我得回莲花坞了，就你害得一堆事儿耽搁。”江澄抱怨完，严肃地盯着蓝忘机。
　　蓝忘机一直看着魏无羡，一瞬不瞬。
　　唉。江澄叹了口气。
　　“含光君，”出乎意料的，江澄认认真真地给蓝忘机行礼，“接下去，魏无羡就交给你了。”
　　“江宗主放心。”蓝忘机从来没有如此正式给江澄还礼过，“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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