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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人声
那颗眼珠,连着血茶一起,被下人收走了。
阿昭瞥见他们见怪不怪的模样,若有所思:“这些要收到哪儿去?”
“薛碧好歹是我儿乳娘,如今惨死不得全尸,只得吩咐人,在后院撅了坑,暂做埋骨所在。”许是说到痛处,贾充潸然泪下。
“薛碧惨死,恐怕死后怨气难消。”阿昭的话,让贾充脸色大变,“贾老板不担心,贾宅又多了孤魂野鬼?”
贾充面皮隐隐抽搐,连日来不加修剪的胡须,随之抖动:“薛碧为人良善,死后也当是善鬼。”
话虽如此,心里泛起了嘀咕。若真是父亲闹得家宅不宁,薛碧恐怕也不会念及旧情。
阿昭对此话,不置可否,只是跳下了椅子,说道:“可否让阿昭去看看,薛碧尸骨所在?”
“这……”贾充似乎陷入了为难。
阿昭笑道:“贾老板有难言之隐?”
贾充连连摆手:“只是怕吓到了仙师。”暗里瞄了一眼阿昭,又道,“若仙师坚持,贾某这就带仙师过去。”
到了贾充所说埋骨之处,阿昭突然明白了他的顾虑。
后院池塘边,被人为挖开一个大坑。此时正有人,往坑里抛进什么东西。随后过来两人,铲了土埋进坑里。
阿昭定睛一看,原来是些残肢碎屑。
贾充在旁解释:“因为那等物事接连不断出现,只能这般处理了。”
阿昭上前几步,坑里散发出血腥腐烂的恶臭,坑底的泥土混杂着刺眼猩红,可怖至极。
他忽而有些胆寒,视线飞速从贾充身上扫过,不露声色挪开几步。
“即使如此,我已了解了大半,只等晚间施法,明日可见分晓。”
阿昭语焉不详的话,让贾充喜上眉梢:“如今日头还早,贾某吩咐人备好晚宴,仙师不如先行用膳?”
这半日折腾下来,阿昭也饿了,顾不得才看了血腥场面,点头回应。
“贾老板有心了……”才怪!
阿昭被他引到饭厅,等了许久,仍然没瞧见吃食,有些疑惑,不由看向了贾充。
贾充却误会了,忙问道:“可是这些,不合口味?”
这些?哪些?
阿昭眼里,涌现出迷茫不解,顺着贾充所知,看向了桌面。
青花瓷瓶插着几束花,鲜艳娇嫩,芳香扑鼻。琉璃玉盏盛满不知名液体,无色无味。
贾充不知阿昭的想法,自顾自说开了:“这是贾某特地遣人连夜从护国寺取来得鲜花露水,以供仙师享用……”
说着顿了顿,小心翼翼问询:“仙师吃不惯护国寺的鲜花露水?”
阿昭抬眼看他,眼里不解更甚:“不是吃不惯,是我不吃。”
贾充诧异回望:“修道之人,不该辟谷,不食人间烟火?”
阿昭皱眉道:“谁说得?”
贾充脱口而出:“之前的几位大师!”
“贾老板不是说,他们是神棍骗子?”
“……”
沉默,沉默是现在的贾府饭厅。
贾充到底是有阅历的人,迅速调整心态,命人收了鲜花露水,重新传膳。
汤足饭饱,阿昭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
贾充则惊诧于阿昭饭量,久久不能回神。
若是成年男子一口气吃三大海碗饭,他可能也是一笑视之,但阿昭小小的身形,怎么能装下这么多?
最后,贾充也只能用阿昭真身来安抚自己。
是夜,一道黑影一路顺畅无阻,大大咧咧摸进了客房。
左右环顾,瞧见房里的拔步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几步上前就要掀开床幔。
突然,伸出一条手臂,轻轻巧巧就把这人拖进了床幔后。
层层垂下的床幔,隔绝出一方天地。小小的拔步床上,两个挨得极近的人,在黑暗中注视着对方。
“你是何人?”
颜槿本想过来贾府,看看阿昭进度如何,顺便瞅瞅他有无受伤。如今,竟然和一个陌生人面面相觑。
虽然暗夜无光,但颜槿能分辨出捉住自己的手强健有力,掌心有粗糙老茧,分明属于成年人。
但,他身上又有阿昭的气息。
一想到自己仆人生死不知,颜槿怒了,压抑着火气,再次发问:“你是何人?”
那人却笑了,低低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这话,不该是在下问姑娘吗?”
颜槿的眼眸稍稍眯起,嘴角勾起嘲讽弧度:“真是可笑,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反倒来问我?”
很明显,这人噎了一噎:“……姑娘既不知在下是何人?为何深夜造访?难道不知这是何地?”话到最后,尾音轻扬,自显威仪。
“我为何要回答你?”
颜槿不是束手就擒之人,没被束缚的手捏个定身诀,轻轻松松扭转战局。
那人本扣住了颜槿手腕命门,不知为何竟动弹不得。本以为中了点穴之法,大惊失色想催动内力,却是徒劳无功。
下一瞬,一簇簇火光跳跃而出,刺目光亮让他不由闭了闭眼,睁开时就看见一双眼。
多年后,想起那夜里正式初见颜槿,他仍然忘不了,那双浮光熠熠的眼睛。
颜槿纵着火光,打量这人。
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剑眉星目,悬胆鼻,薄薄的唇紧抿成直线,下颌亦是紧绷,彰显着主人心情极为不悦。
颜槿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人眉眼,有几分熟悉。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什么,看着这人,道:“你和阿昭是什么关系?”
那人嘴上一松,茫然动了动嘴:“阿昭?”
“一个小崽子。”颜槿咬牙道。
“姑娘当真不知,在下是何人?”火光下,男子眉峰轻蹙,“在下开封府展昭。”
“展昭?”颜槿愣住了,眼尾轻挑,“哪个昭?”
男子盯着颜槿的脸看了会,嘴唇翕动:“天理昭彰的昭。”
展昭以为她还要问些什么,没想到她好像松了一口气,然后索性盘腿坐在床上,两手托腮,直勾勾看着自己。
她的视线太过直白,无奈展昭偏偏躲不开,避不了,索性让她看个痛快。
“姑娘是何人?”
颜槿嗤笑:“你不问这是哪儿,反问我是谁?展南侠,展大人,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展昭脸上飘起可疑的红:“姑娘,莫要说笑。”
“我可没在说笑。”
颜槿心知展昭十有八九就是阿昭,虽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变化,但也不急在一时解决。反而看着展昭面有酡红,心下升起恶趣味。
她垂下眼眸,平白多了些哀伤:“难道你不认得我了?”
展昭惊讶于她神色转变如此之快,还是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颜槿抬头望他,眼眸蒙上泪光:“我是阿槿,你可记得?”
展昭稍一思量,诚实开口:“不记得。”
“那,你还记得,这是什么?”颜槿眼尾泛红,哽咽着取出一件物什。
展昭的视线,落在那物什上,背脊一僵。
古朴雅致的玉佩,拴着红绳,吊在颜槿手指上。
就算火光微弱,展昭也知道,这玉佩一面雕花,一面刻字。
“展某的家传玉佩?”展昭眉心突突直跳,沉声道,“巨阙可也在姑娘手中?”
颜槿手指一甩,红绳在指尖绕了几圈,牵引着玉佩落在她的手心:“真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之前甜言蜜语哄着我,要自荐枕席。如今得了好处,竟然翻脸不认人,只顾着要巨阙?”
说着,又睨了眼面色铁青的展昭:“我可赌咒发誓,若你没有自荐枕席,我定然孤独终老,死无全尸。”
展昭下意识挑出她话里的错漏:“姑娘方才,明明不知道展某是谁。”
颜槿也不看他,反而抚摸着玉佩,笑得开怀:“你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能有什么方法?不过,我知道一件事。”
展昭心下一跳,就看见颜槿拂开浮沉的火光,离自己愈来愈近,最后贴着自己的脸,朝耳廓呵出热气。
“你小时候,曾经因贪玩,差点烧了睡房,被母亲罚抄经书。”
展昭的脸,瞬时红了大半,又猛然变得苍白。
只因,颜槿说得确有其事。难不成,自己当真做过那些荒唐事?
展昭头一次,怀疑起自己。
展昭的纠结,落在颜槿眼里,让她暗自发笑。
没想到,无意听见阿昭梦话,还能派上用场。
眼见着展昭面色越来越差,颜槿又要拱一把火,门外却传来了响动。
颜槿手指一拢,火光没入掌心,消散不见。仅有的亮光消失,屋里再次陷入了黑暗。
吱呀一声,门开了。
漫长的等待过后,一道声音在暗夜响起,似远似近,飘忽不定。细细追究,好似是有人站在床幔外,低声念着什么。
念诵的内容,颜槿极为熟悉。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读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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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大人终于出来露脸,被颜槿调戏了(bushi)
以后猫大人恢复幼体化记忆,再想起今天的事,颜槿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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