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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10.18修文)
缪清毫无疑问是个骄傲的人,是以当骨气折损,皮开肉绽血淋淋地曝光人前日下,着实意志消沉了很多天。
白凌见人一回来就回房做“思考者”状,私觉着实在碍眼得很,问她怎么回事,她也摇摇头只答没事,早知如此,她当时就该陪着她一起去,多个人头怎么了,多个人头也是赢。
白凌还是后来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下知道的事情经过:“这个世界我是看不懂了,褚诚真这么说你?现在这个世界只讲究看谁可怜帮衬谁了,庙里空荡荡佛祖在人间,明明是他错了为什么被指责的是你,学长私下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当时拦你是想私了就是私了,那他说是这么说最后这么做了吗。”
“他明明没有这么做,原本想私了的人随便被你吼了一句就没胆了,你打电话过去想问明情况他还不接电话,行,算他真的胆小如鼠,那他后来怎么又敢当着褚诚的面和人打情骂俏地作秀了,那会儿又长胆了,我一首《算什么男人》送给这个狗逼。”
白凌又替缪清骂骂咧咧好了一阵,叨叨得嘴都干了,又问缪清:“现在感觉好过点了吗。”
“没有,”她换了个葛优躺的姿势倒在床上,“我不是郁闷这个。”傻B还伤害不到她。
白.神父.凌放下手里的水杯,正色地比了个祷告的动作:“那是什么,你说,我还可以继续为你开解的。”
开解什么,听神父骂人吗,缪清默默捏了把汗:“你说我是不是挺丢老师脸的。”
“啊,这个……你顶多就有点泼辣。”
“……哎。”
随着香水事件告一段落,缪请的悍名算是传开了,在同学面前统一被称一句“缪姐”。
缪清初听见这样的称呼还有些汗颜的无言以对,遥想自己当年,也是温室里羞羞答答的娇花一朵,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长成了一朵霸王花。
不论心态如何崩溃,缪清仍旧让自己重复着之前每天会做的事情,课堂、实验室、宿舍、食堂四点一线,似乎像这样按部就班地照着原先的样子生活就能极好地消耗自己过剩的精力。
接连着下了两场暴雨,缪清的胡思乱想狠狠被冲刷了两遍,令其至少不必陷入到某种自我质询的怪圈中。
落叶顺着雨水流动的方向“流浪”街头,缪清看着穿成线的大雨发愣,在回窝和去实验室之间犹豫了一阵,到底是出门更香,做了会儿心理建设,一手紧着身上的雨衣、一手撑着伞扎进雨帘。
虽然她脚下是雨鞋、身上是雨衣又撑着伞,抵达实验室的时候仍因为雨势过大而湿了中间膝盖处的那截裤管,准备去休息室稍加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为加快收干裤子上的水渍,缪清卷起裤腿,在布料内外都垫了纸巾,刚垫上门口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褚诚推门进来,她便以光着半条腿的叉腿糙汉子形象出现在他眼中。
褚诚收回视线,缪清叫了声老师,默默忙自己的。
“这两天心态调整得如何了?”他说。
“我心态挺平和的。”她隔着纸巾压了压,觉着差不多了才抽出裤腿内的纸巾,见褚诚没什么额外的吩咐了,踩着雨鞋去修复室见老师和师兄们。
再见老师,她难免想起来褚诚的质问,思绪一路跑远。
顾钟说了一些近期研究室的工作,让各自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唯见缪清依旧杵在一旁不动,想起前不久的听闻,出声问道:“小清,你平时喝茶还是喝咖啡。”
缪清忙收拢思绪如实道:“都喝的,想要平心静气的时候喝茶,想要提神醒脑的时候就喝咖啡。”
“那喝茶吧,正好前两天有人送了我一罐古树红茶。”他从柜子取出茶罐,转而坐到茶几旁的木椅上,“过来坐吧,你们年轻人舌头尖,正好帮我品鉴品鉴。”
他顾自往那儿一坐,便开始忙碌,缪清以指节揉了揉鼻尖,安静地在他对面坐了。
第一壶汤弃之不用,顾钟不紧不慢地泡第二壶,直将古茶叶的色香味泡出来,这才分了一盏到缪清面前的桌上:“尝尝。”
“谢谢老师。”她捧起杯子,杯中茶汤色泽红润油亮,气味馥郁浓香,入口醇厚鲜甜,就算茶盲如缪清也知道这是好茶,“这普洱茶色香味都是极好的。”
说是让她品鉴,但听她这般“质朴”的形容,顾钟估计她也编不出别的花来:“知道是普洱茶,还不算太差。”
他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讲起茶道来,缪清是洗耳恭听的那个,顾钟没一会儿便以茶悟人生,点到了化学实验室的香水事件上。
缪清听他再次提到这个事儿,内心基本已经平静下来了,甚至还有接受顾老或许会指责自己的豁达:“老师,这件事情是我处理得不够妥当,给您丢脸了。”
“我还不需要靠学生来维持体面,即便你有自己的谋划,那也不过是阳谋,何况刚开始愿意收你就是因为你这性子够直爽。”关于缪清的自我感悟与疑惑,顾钟没有评判什么,为人处事本无标准、因人因时而异罢了,他喝了口茶,“再者,你是当事人,也是受害者,妥不妥本不该由我们来评价,你觉得值得就别后悔,或觉得这事儿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日后再改进也来得及。”
“我可以做得更好的。”当然,若问她后悔那时这么做吗,也未必。
她低头牛饮了一口茶水,用温暖的红茶水熨贴自己的幼小心灵。
顾钟给她添了些茶水:“往后你会遇见更多的人,经历更多的事情,你会发现每一个在你的生命里出现的人都有原因,喜欢你的人给了你温暖和勇气,你喜欢的人让你学会了爱和自持,你不喜欢的人教会你宽容与尊重,不喜欢你的人让你自省与成长,人来人往过客匆匆,你总需要学会释怀。”
缪清长久地沉默,认真考虑着的样子。
“今天雨大,我看你一路过来裤管还湿着,这两天的工作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早点回去吧。”
缪清应了,从书画修复研究室告辞出来。
“我艹!”她正准备出去,褚诚却正好要进来,她左右不分,习惯靠左逆行,一个没注意就用脸撞上了对方的肩膀。
缪清看向与自己相对而立的褚诚,这句“我艹”现在收回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她虽然热衷于兴风作浪,但心里到底有点怵他,容易怂。
“褚老师,抱歉。”她反应极快,把自己从门框边挪开后毕恭毕敬地喊了句,又无可指摘地道了歉。
“嗯,你脸上没事吧。”力是相互的,他只是肩膀上受力,倒是没什么感觉,缪清是脸上受力,不知道有没有撞伤。
“没事。”缪清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道,“老师,我之前还没谢过你,谢谢你指出我的问题,皈正我待人处事的方法。”
听见她的致谢,看着她不假辞色的态度,知道自己总算没白费口水的褚诚抿了抿唇:"我之前说的话也有不妥的地方,没有考虑到你的立场,抱歉。"
"好,那我先走了。"见他没什么吩咐的,缪清转身就走,她感谢他能指出她的问题,但并不认可他给出的处理结果,就像褚诚自己说的,他有不妥的地方,不过,既然他道歉了,她就勉为其难谅解他好了。
褚诚看了眼缪清离去的背影,最后只管垂首进到顾钟的办公室内,将自己前段时间忙碌的实验报告递给老师。
“你这一剂药下得有些猛了。”顾钟接过东西时感慨了句,邀人落座后给他也递上一盏茶,“尝尝鲜,你上次茶包一丢给我托事就走,估计也没尝过。”
“什么药。”
“你说什么药,没见人小姑娘躲你跟躲瘟疫一样,衣角都不想粘带你。”他刚才可都看见了。
“老师说笑了。”褚诚回忆一下方才的场面,似乎是有这么一点,但对于师生来说,这样不触及身体发肤、不通达精神思想的刻意保持的距离感很好,除了老师这重身份,他也不是人民币,能被所有人欢迎与需要,“想想您当年对我们不也是这样的,不过现如今,您唱白脸我唱红脸罢了。”
“是吗,我年纪大了,印象不深了。”
“要不我替您去问问师兄们,他们大抵都还有印象。”
“你问他们有什么用,见我跟老鼠见着猫似的,当着我面能说出什么来,同你聊天果然没有同缪清聊天有趣。”他的弟子做事大多一板一眼的,太过方正。
顾钟睨了眼褚诚,眼中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你们不配。
褚诚失语。
缪清在文物修复组那边是没紧要事,但是化学实验室这边的矿物质数据需要重新进行测算这一事却拖不得,来都来了,继续工作吧,如是盘算着,等回到休息室,她一下就绷不住了,呲牙咧嘴地搓揉自己的脸,软肉碰骨头好比鸡蛋碰石头,怪疼。
也不知道这褚诚今天是怎么回事,有正事儿的时候一天天地见不着人,啥事儿没有的时候一下午躲都来不及。
直到确定自己脸上没什么淤青的痕迹,缪清这才换了件白大褂,进到化学实验室实操,这一耗就是一个下午,从实验室里出来,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裤管干了天也黑了。
回休息室换衣服,不知是因为暴雨天气关着窗户导致空气不流通,房间内的粉尘细菌浓度相应增高,还是因为她下午一直穿着试衣服着了凉,总觉得自己鼻子痒痒的,当即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下课吃完饭后终于抽出时间能来化学组打卡,结果一进门就被当头打了数个喷嚏的褚诚:“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缪清:……
顾钟看上缪清什么了?看上她打喷嚏不捂嘴还是看上她打喷嚏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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