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

　　十一年十月初三日，荣林在姜禾镇南的小山下以身殉国。手下十几万人马，折损殆尽，一班大将荀明等人战死的战死，投降的投降，只有田阔等人死命逃回京都。消息传到京都，荣源大惊失色，急忙聚集众文武商量对策。钟鼓奏完，众臣齐聚宣安殿，这两天从前线退回的败兵已经将荣林战败身亡的消息四处传播，京都内外人心惶惶。荣源问众人说：“现今老元帅兵败，为国捐躯，叛军屯兵姜禾镇，不日就会南下直取京都，你们有什么妙计良策，可以挽回败局？”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无一人作答，这时雨城齐出班奏道：“主上，如今京都兵马已经尽数折损，叛军势大我们短时间内无法与他们抗衡，我们不如留部分人马留守京都，国主您出京都暂避。”荣源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往何处避祸？”雨城齐说：“往西，入三山关，直到安州。河内道反贼首逆章炎已经身死，其部下基本被景岚收编，我们退到河内，凭着三山之固，红河天堑，抵挡反军不成问题。安州周围乃是八百里平川，物产富饶，人丁兴旺，以河内为根本，修整兵马再徐图恢复。”雨城齐刚刚说完，只听殿外一人喊道：“佞臣妄言乱朝政，还不止口，是等天诛？”雨城齐闻言大怒，回身看殿外之人，只见那人身穿猩红蟒袍，头戴珠帽，腰系玉带，足穿虎头靴。身高八尺，仪表堂堂，走进大殿，众人一齐施礼道：“康王千岁！”这人便是荣源长子康王荣乾。历任国主在子嗣中选择贤良英武的皇子封王，下一任国主就在封王的几人中选择。荣源共有四子，长子荣乾，次子荣宥，三子荣升，四子荣廉。长子荣乾自幼聪明伶俐，过目不忘，十岁开始便于雨田等人一起习武，十一岁荣源封他为康王，并准他开府，文武百官个个心中明朗，这荣乾便是下任国主。当日康王在府中读书，听说前线兵败，国主招百官议事，便换上王服入宫面圣。走到宣安殿门前，就听见雨城齐上奏西迁避祸，康王素来对雨氏专权不满，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进殿呵斥雨城齐。
　　雨城齐心知荣源一向喜爱这个长子，见是他来到，便强压怒气微笑施礼，问道：“臣见识浅薄，不知康王殿下有何高见？”荣乾朗声说道：“眼下只不过是几路反军联合起来而已，看着势大，实在却是各自为政。如今虽说老元帅新败，但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京都中还有两万守军，再加上皇宫御林和各处守卫，约有三万余人，京都城墙坚固，粮草储备充足，凭着这些兵马足以守卫。再加上京都周围封城，登州等地的兵马，一道檄文招来勤王，只要指挥得当，里应外合剿灭叛军并非难事。现在王室弃坚城而西迁，京都地各处兵马便群龙无首，到时候叛军长驱直入，京都十五世的基业就将毁于一旦，不知何时才能光复！望陛下三四。”荣源听了之后，沉默不语。忽然有人来报，说：“叛军已经攻占了相州。”众人听闻大惊失色。雨城齐乘机向荣源说：“叛军锐气正盛，一旦他们一鼓作气杀来，京都人马怕是抵挡不住！勤王之师一时难以招募，请陛下即可下旨西迁！”其余百官已经毫无战心，纷纷附和建议迁都，康王一人跪地苦谏。荣源思索良久缓缓站起说道：“令雨田领御林兵马护驾随行，所有王室全部出西门随孤西迁！”言毕，转身进后宫。雨田领旨离去，百官纷纷告退，只留下康王一人跪在殿上。良久怅然而叹说道：“想不到数百年的基业，今日一朝败亡！”说完便起身离去。
　　荣乾出宫前往自己府上，百姓听说王室马上西迁，纷纷奔走相告，京都四门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不时的还有骑兵步兵四下奔走，康王车驾只能缓缓前行，荣乾转念一想：“如今大厦将倾，与其随驾西迁，不如我独自出城，往南方各地寻求救兵，准备勤王。”注意打定，便弃了车驾，徒步走回王服，换了戎装，带着宝剑王印与十几卫士冲出东门往阳城而去。
　　且说盟军屯兵姜禾镇，分兵攻下了相州。华全等人大会诸将，商议进兵之事，华全说道：“当今之计我们应当马上起兵，长驱大进直取京都，京都已经是人心惶惶，一战可定，迁延日久，勤王兵马汇集，又将生出变故！”众人深以为然，当下便放下令箭，命诸路人马火速进兵。盟军主力十万余人兵分八路往京都取齐。
　　那荣源与后宫一班嫔妃并王室百余人出宫往西门走，雨城齐领大队人马早在城外等候，雨田带五百铁骑护驾，一路上人流拥堵，寸步难行。荣源唯恐误了时辰，下令让骑兵张弓搭箭，见拥堵者便当场射死。一排乱箭射过，死尸遍地，骑兵车驾一冲而过，一路上踩踏死伤不计其数。又有不慎走了烟火的，烧着民居，众人哪里还顾得上救火，火势越烧越大，，百姓哭爹喊娘，寻子觅女之声响彻云霄！走到西门外，查点之下，发现康王不见踪影。王府人员报说：“康王与十几随从骑马出府不知何处去？”正寻查时，忽报：“北面发现叛军踪影，不过十里。”荣源也顾不得其他人，命田阔总督京都地区防御事，御林军火速出发，往河内而走。
　　田阔领了圣命，急忙清点手下兵马，发现能调动的不足万余，心中大惊。当即下令全军撤出京都，往阳城方向靠近。田阔带人冲出东门，正遇见一队反军：只见兵马一字排开，正当中一面大旗书方字旗号，正是景岚手下大将方悦，上前交锋，两人刀枪并举打了十几个回合，忽报：卢保从北杀来。田阔撇下方悦往东撤退，方悦把枪一招，大小将校齐冲而来，田阔大败而走。方悦杀退田阔，回马往京都进发。华全部人马率先进城，控制大内、粮库和军械库，然后打开四门以迎众军。景岚手下人马冲到眠月楼下，见楼高入云，上下金碧辉煌，景岚冷笑一声说：“这高楼不知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亡国之地，留他作甚？”下令将园中所存粮帛珠宝全部搬空，所有宫人美女一概放还，然后一把火烧掉眠月楼，大火与城内火光照应，烧了一昼夜，正是：昔日琼楼宇，化作阿房土！过了一日，华全让萧子云发下将令：将城中余火扑灭，收拢兵马清点。十几路兵马屯扎在城内外，华全部屯扎城北和皇宫大内，卢保控西门，殷山控东门，景岚控制城南和眠月楼附近，京都内外满满全是反军旗号。
　　盟军在京都庆贺胜利，欢饮数日。这一日，殷山所部人马粮草不足，殷山派人往粮库取粮，秋叶凡守卫粮库，见数目巨大，便报给华全。华全正要批下粮草，一旁萧子云低声耳语说道：“大帅，我有几句心腹话，想告知帅爷，不知帅爷愿听否？”华全说：“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萧子云说：“此事机密，还希望帅爷给个方便。”华全见萧子云如此神秘，便屏退左右。萧子云这才说道：“如今虽然我军大胜，荣氏西逃，但盟军有累卵之急！”华全大惊，急忙问道：“何出此言？”萧子云说道：“荣氏败逃，但我军只得京都一城，十几万人马日耗巨大，随军粮草早就用完，殷山部这不就来向我们借粮了吗？荣源西入河内，有三山之险，红河天堑，京都周围。封城、阳城、登州。以及东部的皖廊各处，那一处都是万八千人马，还有江南道各处兵马，一旦有人纠合指挥，那便是几十万强兵。再加上我东海道的东部五处州城还在棠璧手中，河内道的章炎旧部已经是冢中枯骨，早晚被剿灭。盟军后方并不安稳，而全军上下全无战心，贪图享乐，若不早做良图，祸患早晚上身！”华全听完，如梦初醒。问道：“依你之见，我们又当如何？”萧子云回到：“当初就应该一鼓作气追杀荣源，永绝后患。现在看来，此计已然不通。依我之见，明日帅爷可就借粮一事，招众人来皇宫商议，提议西进，若众人同意，可整兵直扣五关；若众人不同意，帅爷可早回东海，先灭棠璧，以东海为基业，再争天下！”正说见。只见礼蔼上堂，虽然步履稳健，却看得出神色略有慌张，华全忙问何事，礼蔼低声说道：“东海急报，棠璧领部下大将风阳、曹庆等人攻打桥州，沂州昭研想救援，可部下兵少，担心敌军乘机攻打而无法分兵，又被济州兵堵住路口不得前进，桥州萧子羽派人冲出重围飞马传信给华全，望早日回军救援！”华全拍案大叫：“棠璧鼠辈，安敢如此！”萧子云连忙阻止说：“帅爷低声，一旦走漏消息，乱了军心不说，盟军各部弄不好会各生异心，祸起萧墙。现在情况危急，存亡只在瞬息之间，帅爷当早做决断。”华全思索片刻，命人先密招曹方、黄鑫二人来，二将到来，华全取一只令箭交于二人说：“你二人火速率精锐骑兵一万人，马上往河口关进发，过河之后，绕开北河城直奔桥州。”二人领命而去，紧接着华全又让礼蔼写下密信让河口关守军做好接应准备，备下大队人马过河的船只。又让秋叶凡给殷山部运去粮草，隐瞒众人；然后自己率领近卫亲兵随后跟上，萧子云带上粮库军械库所有粮草辎重大队人马依次撤出京都。当晚京都北部人马运动，数万人马井然有序向北开拔，南部众军彻夜饮宴，竟无一人察觉。
　　比至天明，南部各部发现一夜之间东海兵全部撤走，景岚差人打探，晌午过后回报说：“东海兵过了姜禾镇。前部人马已经过了河口关。”众人诧异间，一旁的齐括阳给景岚耳语说：“必然是华全后方有难，这才秘密撤军。他这一走，盟军实力大减，京都已经不可久留，可马上回河北。”景岚然之，当天下令手下兵将并卢保一部全军撤退，紧跟着殷山也撤回河北，盟军瓦解，只留下京都空城一座和城南一片废墟。
　　且说华全部兵过河口关，探马接二连三来报说：“棠璧分兵，命风阳带兵堵住沂州来桥州的路口，自己带着主力围住桥州攻打甚急。”华全问：“棠璧共出动多少人马？”回报说：“棠璧一年来招兵买马，扩充很快，此次出动五万余人，意在一举攻下四州。”华全即令选派三万精兵，由自己亲自率领，一日行两日路程，赶往桥州。
　　欲知胜负如何，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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