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第二春·10

　　光羽很喜欢周望笙给他准备的卧室，开开心心地试穿了新衣服，可惜衣服裤子都短了一截。

　　“宝宝对不起，爸爸不知道你个子长这么快。”周望笙好难过，不过几个月没见，光羽就长高了那么多，之前给准备的衣服都穿不上了，他好像错过了光羽生命中很重要的部分。

　　好在光羽懂事，穿着短了一截的睡衣缠着他，要跟他一起睡。

　　一个人带孩子还要上班很辛苦，幼儿园下午放学早，周望笙只好每天都临时请一会儿假去接孩子。他考虑过请个阿姨，每天只需要帮他带一会儿孩子。可一想到说不定过几天陈帆就会把孩子要回去，毕竟他现在拥有光羽的抚养权，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崔明希拥有被小孩子无条件喜欢的天赋，光羽一天见不到他就要问：“明希哥哥去哪里了？”

　　周望笙有点头疼，并不是因为儿子和崔明希关系太好，而是因为如果光羽叫崔明希哥哥，那崔明希不就得叫他叔叔。

　　他才二十七岁，没那么老吧。

　　“爸爸说过好几遍了，你要叫他叔叔。”

　　“不，叔叔不好。”光羽总说这句话，周望笙大概也猜了八九不离十，那位姓刘的小少爷对光羽不好。

　　他没资格要求别人对他的儿子好，更何况光羽的亲生父亲还是个人渣。

　　陈帆最近倒是消停不少，偶尔发几条短信问候，恍惚间让周望笙回忆起俩人刚在一起的时候，那会儿陈帆还不像现在这么人渣，会有对他还不错的时候。那时候周望笙觉得那应该就是爱情了，他这辈子也不会遇见比陈帆对他更好的人。

　　好在他现在醒悟了，不会因为对方三两句甜言蜜语再陷进去。

　　周望笙最近身体稍好一些，崔明希来他家的次数就多了，每次都打着看光羽的幌子，而光羽也很期待崔明希的到来。

　　临近年底，再加上最近公司在准备合并，工作量很重，每周五晚多加了个高层会议。因此到了周五都是小优替他去接光羽。这周小优妈妈过生日，请了一天假，回了县里，周望笙就在下午的时候给幼儿园老师打个电话，让她帮忙多看一会儿光羽。

　　开完会出来时天已经有点黑了，周望笙急着去接孩子，火急火燎往停车场赶。一出电梯就接到崔明希电话，对方知道他周五开会，本来想表现一下，替他把光羽接了，没成想去的时候老师跟他说，今天还没放学的时候，陈先生已经把孩子接走了。

　　周望笙忽然就觉得很累，浑身都脱力了一般，靠着车站了一会儿才回家。

　　毕竟他没有抚养权，留光羽在身边住了好些天，也算是陈帆开恩了。

　　回到家的时候周望笙才想起来前两天崔明希给光羽买的圣诞晚会要穿的衣服还堆在客厅，还有些没拆封的玩具。不知道下次见光羽是什么时候，周望笙没心思收拾，随便吃了点泡面就回卧室继续办公。

　　陈帆给他发了几条短信，解释说是家里老人想孩子了，才把光羽带回去的。周望笙简单回复，“知道了。”

　　刚放下手机又来了电话，周望笙正要发火，发现来电人是崔明希。

　　他在楼下可怜巴巴地吹了半个小时冷风，做好决定要上楼的时候发现连单元门都进不去，巡逻的保安见他不是送外卖也不是送快递的，觉得他大半夜鬼鬼祟祟肯定有猫腻，跟同事一起把他带回了保安室。

　　周望笙到保安室的时候崔明希正在接受教育，态度挺诚恳，在外面就看见他点头哈腰。

　　周望笙推门进去，“不好意思啊，我朋友过来，刚才忙着没接到电话，给你们添麻烦了。”

　　保安大叔端着保温杯，视线在俩人之间往返，一副我是过来人我都懂的表情，眼睛笑成一条缝，“你们年轻人啊，就是爱折腾，大冷天的把你老公赶出去，冻坏了你不心疼啊？”

　　“不是......”周望笙正欲解释，崔明希腾地一下站起来，推着他出了门，回头跟保安道歉：“这么晚还麻烦你们，实在是抱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老婆吵架了。”

　　外面风有点大，周望笙穿着睡衣，披了一件羽绒服，没系扣子，有点冷，脚上只踩着一双不太厚的棉拖，脚踝露在外面。崔明希见他缩着脖子，立马蹲下去给他系上拉链。

　　“我自己来，”周望笙往后退了半步，“你怎么这么晚过来啊？”

　　“今天没接到光羽，真的很对不起，我要是早点去就好了。”

　　走到楼下，周望笙输入密码开了门，按亮电梯，抿嘴笑了一下，“没关系，下个月还会再见的。”

　　崔明希手里拿着个文件夹，周望笙当是拿的工作文件，便也没问。进了家门，崔明希熟门熟路换了鞋，外套挂在门口。

　　周望笙有点冷，先没脱羽绒服，倒了两杯热水。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的时候，崔明希看见他羽绒服的袖子已经磨得有点破了，身上有几处地方也往外钻毛。

　　“你给光羽买的玩具我还没拆呢，买那么多，很贵吧？”

　　崔明希从小到大从来不缺钱花，钱对于他来说只是数字，他总觉得这世界上的东西只有能买的和不能买的，并没有他买不起的。他总觉得像周望笙这样年薪百万的高管，就算生活不奢侈也应该到了中等偏上的水平，不至于连羽绒服还要穿旧的。

　　“光羽喜欢就好。”

　　喝了半杯热水，周望笙也缓过来，脱了羽绒服放在一边。崔明希过来似乎只是想跟他说句对不起，周望笙也不是会找话题的人，俩人沉默地并排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崔明希忽然摸了摸他的睡衣。

　　“好可爱啊，和你的卧室一样。”

　　周望笙最近经常反应迟钝，低头看着粉粉嫩嫩的睡裤，差不多过了一分钟，脸慢慢红起来。

　　实在是有些丢脸，上次被崔明希看见他放满玩偶的卧室，这次又被看见粉色珊瑚绒睡衣。周望笙在外面毕竟是个黑白灰三色度过四季的性冷淡审美的人，少女心忽然暴露，他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崔明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打开文件夹翻出来薄薄一沓文件，“我认识一个律师，挺有名的，关于光羽抚养权的事，他说可以帮忙。”

　　周望笙愣了好几秒，干巴巴地“哦”了一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崔明希以为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有点慌，放下文件，搓了搓手，讪讪地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时周望笙才像被解开穴道一般，“不不不，我就是......就是没想过，我有能力争光羽的抚养权。”

　　“我确实没有陈帆条件好，光羽跟着他能得到更好的教育，生活水平也会更好。我其实不敢跟他争的。”周望笙眼睛里有眼泪，蓄在里面，亮莹莹的，眼眶也有点红。他一直以来都是自卑的，无论做什么都觉得不如别人。上学时考第一，他也会觉得第二名下一次肯定会超过他。后来和陈帆争抚养权，表面上云淡风轻不在意结果，其实一开始就断定自己一定会失败。就连宋青泽当初提拔他做研发一部总经理，他也觉得对方一定是看在校友的情谊。

　　“你可以先看看材料，如果对律师满意，可以直接联系他。至于结果你先不要去想，你就告诉我想不想要抚养权就可以了。”

　　周望笙还在发愣，崔明希抬手按着他的头点了一下，“我替你答应了？我想经常见到光羽。”

　　“崔明希，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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