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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花溪二十年,三月初七。
陆氏工坊。
一大早,穿着小厮服的殷珺,驾着一辆紫檀马车,载着陆誉言出发了。
这辆马车虽不及上次赵清烟坐的华丽,但已经是这里最好的马车。
陆誉言没有坐在车厢里,而是与殷珺一同坐在前室。
虽说让殷珺来驾车,但却是陆誉言握着马的缰绳,而殷珺其实啥也没干。
殷珺也乐得清闲,晃着脑袋就开始哼小曲。
马车前室位置不大,两人坐得很近,偶尔马车转弯时,两个人还会时不时靠在一起,那样子看上去极为亲密。
路上其他家的小厮,看到一身少爷打扮的男子,在为同是小厮打扮的殷珺驾车,无不向殷珺投来羡慕的目光。
两人兜兜转转到了城西楼台项目部。
刚停好车,就见到还有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走了下来,正是陆明瑶。
陆明瑶年纪不大,但这身打扮却是极成熟,性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诱惑的气息。
“誉言哥,你来谈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只坐这么个破马车啊!还带着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你这是破罐破摔了吗?”陆明瑶边说边对殷珺露出鄙夷的眼神,最后捂嘴笑了起来。
“明瑶,你在说什么,这么开心?”陆明睿也过来了,看得出来他今天也认真打扮了一番。
陆明睿看到了殷珺,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殷珺,你怎么穿着小厮的衣服?算了,你丢人没事,连累我们也一起丢人就不好了!劝你别进去自取其辱。”
“行吧,那我就不进去了。明瑶,待会见到杨少爷,记得把外衣再拉低点,男人都喜欢这个调调。”殷珺调侃道。
“用你管!”陆明瑶又羞又气。
“明瑶,别跟她废话了,我们走。”陆明睿拉着陆明瑶就往里面走。
陆明瑶朝殷珺哼了一声,心道看他们待会谈不下契约,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轻松。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殷珺嘴角一勾:“誉言,你也快进去吧。”
“殷珺,你当真不进去?”
“不了,我还有事儿。放心吧,没问题的。”殷珺给了陆誉言一个自信的眼神,便一溜烟跑了。
陆誉言怔了一会,无奈地笑了笑,抬脚朝里面去了。
陆誉言和陆明睿、陆明瑶三一同来到招待处。
看门小厮见到三人后,热情的迎了出来:“请问,是陆少爷吗?”
不等陆誉言开口,陆明睿便抢先自信道:“对,是我。我是来和杨少爷谈城西楼台项目的,这位是舍妹。”
陆明瑶朝看门小厮低头羞涩一笑,小厮顿时看得眼睛开了花。
“好的,陆少爷,请跟我来。”
看到小厮这恭敬的态度,陆明睿不由得心中暗喜,看来杨少爷真是看上了明瑶。
“誉言,别说堂兄不给你机会,待会我让你先谈。若杨家还是不愿意与你合作,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多谢堂兄。”
“誉言,不是我说你。赶紧跟殷珺那废物女人和离吧。一无是处,光会顶嘴和要钱,看着都烦心,留着有什么用?你不是有个相好,叫什么赵清烟的?我觉得她就挺好。”陆明睿还记恨着昨晚殷珺让他丢脸的事,故意挑拨离间。
“明睿哥,你别这么说殷珺,她已经改变很多了。至于赵清烟,我跟她是不可能的。”陆誉言回复道。
“拉倒吧,不是我说风凉话,当个小厮就算改变?”陆明睿不屑道。
陆誉言淡淡的笑了一下,不再理会陆明睿。
两人跟着看门小厮,一路都进会客间。
里面坐着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多时。
看门小厮指了指陆明睿,恭敬道:“徐管事,陆少爷来了。”
徐管事挥挥手,示意看门小厮出去。
“陆少爷,有失远迎!在下徐天,城西楼台的项目管事。这位公子是?...”
徐天指了一下陆誉言。
“噢,我不认识。他说要来与你们谈合作,我就顺便把他也带过来了,你们先谈吧,我不急...”陆明睿说道。
“对不起,这位公子,请你出去。我们只和陆少爷谈合作的事。”徐天语气客客气气,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情面都没有。
“徐管事,您能否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工坊虽然不大,但在业界口碑很好,我...”
“不必多说,我们与陆少爷合作的契约书都拟好了,你没有机会了。请你出去吧,否则我就喊人来请你走了...”
“对不起喽,请你出去吧。这里不欢迎你。”陆明瑶笑道。
“是啊,还愣着干什么?真要等人来把你轰走吗?”陆明睿眼中满是得意的神色,早就让誉言不要来了,他偏要钻牛角尖,这下丢脸了吧。回头就把他的陆氏工坊收走,让他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陆誉言还想多说几句,却被徐天无情的赶出门。
陆誉言心中懊恼,他果然不该相信殷珺。
这下不仅拿不到城西楼台的项目,连陆氏工坊都要保不住了。
突然他想到殷珺和母亲打的赌,陆誉言忍不住自嘲一笑,难道她真是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自己和离?罢了,早该答应她。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脸上有几分稚气未脱的年轻男子迎面走来,只见他穿着银紫色长袍,腰间束一条银色祥云宽边锦带,哼着小曲,走起路来威风凛凛。这正是城西楼台的项目负责人杨季迟。
杨季迟看到陆誉言,愣了一下。
“陆少,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陆誉言没有见过杨季迟,但听他说话的语气,便知道他身份不简单。
“请问,阁下是?”
“我是杨季迟。陆少,我们进去谈吧。徐天也真是的,客人都到门口了,也不出来接,我得好好说说他!”
不等陆誉言解释,杨季迟一脚踹开大门。
“徐天,你到底会不会办事?我让你和陆少爷签契约,你把人关外面干什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徐天看到杨季迟发脾气,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杨少爷,我在签啊!人不是在这儿吗?”
杨季迟打量了一眼陆明睿,眉头一皱:“人模猪样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陆明睿没想到杨季迟突然来这么一出,羞愧难当,一张肥脸涨得通红。这时他想,或许是杨季迟认错了人,便压低嗓子说道:“杨少爷,是我啊!陆明睿。昨天您不是让人来传话,让我过来谈合作的事吗?”接着他将陆明瑶往前推了推,“这是我妹妹,陆明瑶。”
杨季迟看了看陆明瑶,浓妆艳抹,妖艳得很,这种货色他见得多了。
“陆明瑶?穿得比歌姬还风骚,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们两个赶紧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杨季迟不胜其烦道。
陆明瑶听在耳中,又羞又气。今天早上出门前,是陆明睿要自己穿成这样的,说可以吸引男人的目光,没想到反而引起了杨少爷的反感。
“还有谁能告诉我,那个陆明睿!他奶奶的到底是谁啊!”杨季迟又吼道,一点面子都不给。
徐天吓得满头大汗,赶紧拿起契约,只见乙方写着陆氏建筑,旁边签着陆明睿的大名。
“杨少爷,对不起,我搞错了,我以为他是陆誉言。”
“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把他们俩给我赶出去,再重新拟一份契约来,我亲自和陆少爷签!”
徐天恼恨陆明睿兄妹俩忽悠自己,连忙喊人来拽他俩出去。
陆明睿万念俱灰,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明瑶还是不肯死心,临出门,问道:“杨少爷,既然您不和我哥签约,那为何昨天还要为了追求我而送那么贵重的礼?”
“笑话,我是送给陆誉言,陆少爷的!又不是给你的,真是自作多情,丑人多作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杨少爷,抱歉。这位是我的堂兄和堂妹,要不让他们留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合作的。”陆誉言帮腔道。
虽然他们刚才翻脸无情,但陆誉言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尤其是陆明瑶,她年纪还小,没必要和她计较。
“不必了,陆誉言。少在这里假惺惺,我们自己会走。”陆明睿一把甩开徐天,拉着陆明瑶冲出门外。
“终于清净了。陆少爷,我们开始谈合作吧。”杨季迟笑道。
半个时辰后。
陆誉言捧着契约书出门,感觉跟做梦似的。
杨季迟对自己的态度,出奇的好。一口一个陆少爷,仿佛来求合作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只不过是斗蛐蛐输了而已,也太上心了吧。
这次的合作非常顺利,杨季迟大方得很,不仅将建筑方面交给了自己,还将楼台的装饰都交给自己。
不夸张的说,杨季迟就是在给自己送钱。这一笔,陆氏工坊至少能赚上千万。
陆誉言心情大悦,想好好感谢一下殷珺。
可是等他走到门口,却发现殷珺不见了踪影,连两人来时坐的马车,都倒在了路边,马儿不知去向。
陆誉言心中一紧,她该不会出事了吧。
怎么办。怎么办。
陆誉言急得在马车周围左看右看,依然没见到殷珺半个人影,便往杨家办事处跑,想让他们帮忙找人。
殷珺,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陆少爷!”这时殷珺从不远处欢快地跑了过来。
陆誉言听到这声音,悬着的心终于如释重负,紧紧地将殷珺拥在怀里。
“喂,夫君,你拿到契约书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你跑哪里去了?”陆誉言抱着殷珺,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殷珺在自己心里的分量。
“我拉肚子去啦。”殷珺一脸天真的说道。
陆誉言松开了殷珺,看着她认真道:“你没事就好。”
看着陆誉言关切的眼神,殷珺不由得打趣道:“夫君,人家就离开了一会,你就这么紧张?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陆誉言脸色微微一红:“美得你。我们回去吧。”
刚准备走,陆誉言身体一顿。
马车坏了。
“可恶,谁干的?”殷珺看着倒在地上的马车,有些愤怒。
这时徐天牵着一辆上等马车过来,对着陆誉言恭敬道:“陆少爷,我方才看到先前和您一起进来的那两人,将您的马放跑了,还将车都给掀翻了。想到是您的亲戚,我也不敢上前阻止。于是,便为您重新准备了一辆马车。”
“徐管事,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陆誉言推辞道。
“陆少爷,我今天有眼不识泰山,让您受了委屈。你若是不跟我计较了,就请收下这马车。”徐天不由分说,将缰绳递到了身穿小厮服的殷珺手上,并吩咐道:“快送你家少爷回去吧。”
殷珺忍着笑,对徐天说道:“是!”转过身,又继续对陆誉言说道:“少爷,走吧!”
陆誉言连忙对徐天再三道谢,这才与殷珺一同驾车离开。
“殷珺,你记得找时间将马车还回去。”
“噢。”
“我回去了会把拿到了契约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还会告诉所有人,殷珺不是一无是处的人。”陆誉言凝眉看着殷珺,眼里满是温柔。
“誉言,答应我,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绝对不要和别人说。我以后会告诉你原因的。”殷珺罕见的一脸严肃。
“这样啊。好吧。”陆誉言微微颔首。
同一时间。
陆氏建设。
陆明瑶哭得泪眼婆娑,妆容花了一脸,头发也有一些松散,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陆明睿气得满屋子乱砸一通,坐在凳子上,一句话都不说。
陆之群见两个孩子这个样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明瑶,别哭啊。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杨家欺负你了?是谁,爹找他算账去。”陆之群问道。
“爹。不是我。杨家送礼的对象是陆誉言!他把我赶出去,还侮辱我,说我连歌姬都不如。呜呜呜...”
“明瑶,不会吧。那杨少爷不是为了找老婆,才送礼来的吗?如果是送给陆誉言的,说明...杨少爷看上的是殷珺那个女人?这太离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爹给你做主。”陆之群急道。
陆明瑶抹了一把眼泪,又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陆之群气得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好一个不要脸的贱人,嫁进陆家三年都不曾育有子嗣,原来是在外面乱搞。
陆誉言也真是沉得住气,我们陆家的脸都要被这两人丢光了!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赢得项目,他不服。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进来传话。
陆老王爷让所有亲戚下午去陆氏工坊,说有重大消息要宣布。
“我不去。”陆明睿一拳头砸在桌上,想到今天在杨家受的屈辱,他便气血上涌。
“爹,我也不去。陆誉言和殷珺肯定是想炫耀,他们想让全家人都看我们的笑话。”
陆明瑶眼眶一红,哽咽道。
“为什么不去?不能就这么算了。殷珺那个贱人,还有陆誉言,别想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从我们家拿走一分钱,我要揭穿他们,让他俩身败名裂!”
陆之群恶狠狠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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