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站在崩溃的边缘(二)
脑中充斥着他和她的拥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着,口袋中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在震动着,似乎在抗议着主人的无动于衷,路上的行人,脸上的表情或开心,或不满,或无奈……小贩的叫卖声,站在路边女孩的推销声,商店传出的音乐声……
这个世界,原来这么吵,吵得夏陌忍不住蹲下了身子,用力捂住耳朵,拒绝一切,可口袋中的手机,却在蹲下时,在心脏这个位置不停地震动着,叫嚣着……
突然,夏陌没由来地抓起口袋中的手机,猛地向地上砸去,手机分成了两块躺在地上,停止了吵闹。
路上的行人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却只是冷眼看了看她,便把目光移回,继续朝前走去。
夏陌受不了这样的冷漠,有些癫狂地在路上狂奔着,她只是想逃,世界这么地吵,这么地吵……
当夜幕降临时,夏陌有些茫然地站在家的不远处,看着家门口,停满了各色的轿车,房屋内灯火通明,不时有她不认识的人走进或走出家门口,这个自己居住了十年的家,此刻,为何会如此陌生?
呆滞地朝家里走去,经过大厅时,看见在华灯下,无数陌生的面孔在眼前晃动着,天涯在这些人当中微笑着穿梭着,时而和这个握手言笑/,时而和那个举杯碰饮,一切都显得那么优雅而游刃有余。
夏陌恨不得此刻自己是透明的,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可这一身休闲的运动装扮,多少和这宴会有些格格不入而显得特别刺眼,就像个丑小鸭一样。
天涯注意到了夏陌的存在,走到夏陌身边,轻轻地问:“陌陌,到哪里去了?”说着,习惯性地把手放在夏陌的头上摸了摸,显得很是宠溺。
对这温柔,夏陌第一次把头转到了一边,拒绝这一贯的温柔,“我,我有些累了,先上楼了!”仓皇地向楼上走去。
看着夏陌,天涯的心,苦苦的,来不及回味这其中的滋味,身边早已有一位女士走到他身边,问候道:“天涯,生日快乐!”
天涯又像没事发生般,笑着应酬起来。
关上房门,夏陌什么都没有想,没有回忆,她怕这一回忆,就会掉进痛苦的深渊里,无法自拔,她只能任自己麻木。
楼下的依旧在喧嚣着,隔着房门,还是能听见音乐在曼妙地进行着,人们在高声笑谈着,真的,吵死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夏陌没有理会。
许鹏却径自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巧克力蛋糕,看见夏陌躺在床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走到她身边,把蛋糕放在了床头柜上,理所当然般地躺在了她身边,闭上了眼睛。
床上多了一个人,变得有些拥挤,转头看见闭目躺在自己床上的许鹏,夏陌恨恨地踢了一下他,“喂,自己的床不躺,躺我这里做什么?”
“你的床比较舒服嘛。”理所当然地又向夏陌这边挪了挪。
夏陌瞧着一脸无赖相躺在自己床上的许鹏,知道自己斗不过他,索性不和他计较,拿起床头柜上的蛋糕,吃了起来。
可刚吃到第二口,第三口还没放进嘴里,许鹏那家伙就又像笑尾巴一样粘了过来,张开嘴,一脸痞相地说:“陌陌,我也要!”
夏陌顿时气结,她发誓,她上辈子,上上辈子,甚至是上上上辈子,一定和这家伙有仇,而且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不然这辈子他怎么会像讨债鬼一样,老欺负自己。
恶向胆边生,夏陌特地舀了一大勺奶油,喂向了许鹏,在喂到嘴边时,勺子一歪,整勺奶油全涂在了许鹏脸上。
许鹏也不生气,拿手指从脸上蘸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真甜!”露出了一抹危险的坏笑。
该说是夏陌笨呢,还是上天有意要早就这样一个机会。
看到许鹏的笑容,夏陌心中警钟大作!刚要转身逃跑,可一个踉跄,摔倒在床沿上,手里的蛋糕也全砸在了身上,脸上也顺带沾到了些许奶油。夏陌忍不住哀叹,现世报来得真快,果然不能和这个恶魔玩,上天都帮他。
意料中的嘲笑没有来到,许鹏收起了戏谑的笑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轻松压在了夏陌的身上,专注地瞧着夏陌,脸和脸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寸。
许鹏那有些湿热的气息喷在了夏陌身上,夏陌显得有些不自在,想挪动身子,可趴在她身上的许鹏让她使不上劲,显得很尴尬,脸也有些发烫。
夏陌那羞红了的脸落在许鹏的眼中,让他的心,也不禁跳动着快了几分,带着几分暧昧地,用舌尖轻轻地舔了沾在夏陌脸上的奶油,有些魅惑地说:“陌陌,我……”
话未说完,推门声响起,天涯手捧着一小块蛋糕,站在门口,看见夏陌和许鹏以这样暧昧的姿势躺在床上,心有些漏掉了一拍,但他还是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陌陌,我以为你没吃饭,怕你饿着,给你拿了块蛋糕上来,”说着,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把蛋糕放在一个小茶几上,又快速退出了房间,走前,还不忘轻轻带上了门。
这一切来的太快又结束地太快了,夏陌只来得及看见他那努力掩饰下的伤痛,心也跟着他的伤痛,一起抽搐了起来。
有些生气地推开了许鹏,夏陌迅速地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地上,不敢直视许鹏,“鹏,我要先洗个澡,你先出去吧。”
错失了这个机会,许鹏有些懊恼地出了夏陌的房间。
夜,在继续蔓延着它黑暗的本色。
当天涯送完最后一个客人时,看着佣人打扫着这满室的狼藉,只觉得很累,轻轻吩咐了一声:“徐嫂,这里交给你了。”
这样俗套的生日,天涯真的是厌恶极了,可不能不办,那些生意伙伴,往来应酬,总要有个名目,生日,便是最好的名目,全部的焦点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谈起合作项目,拉拉关系,也变得容易些。
躺在床上,赫然想起晚上所看见的一切,他该开心的不是吗?
夏陌,是他永远不能握住的,可当一切事情朝着自己所希望的轨迹发展时,心还是止不住的疼痛和颤抖。
心和理智在纠缠着,该怎么办?
差一分钟,只差一分钟,许鹏独自在懊恼着,再晚一分钟,他就能告诉夏陌,“我爱你!”
为什么老爸就不能晚一分钟呢?
这真是天大的巧合!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人的关系开始变得这么复杂,面对天涯的受伤,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何安慰,明明彼此心里有对方,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许鹏,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内心中总隐隐有内疚的感觉呢?为什么当天涯离去后,不敢直视他呢?
夏陌彷徨着。
这一夜,注定了不平凡。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下透进了一丝光芒,夏陌毫无知觉,继续睡着她的懒觉,可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陌陌,陌陌,该起床了,该起床了……”
在天涯的催促声中,夏陌张开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天涯。
见夏陌醒了,天涯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好了,先去洗脸刷牙,我做好早餐在楼下等你。”
夏陌机械式地点了点头,这一切到底……
下楼后,天涯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似曾相识;吃饭时,奶酪沾到了嘴边,天涯亲昵地用手擦拭了下夏陌的嘴边,总说些无关紧要,却又十分幽默的小笑话,让气氛很融洽。
天涯带着夏陌在各大商场里,又是挑家具,又是挑电器,还包括些琐碎的装饰品……
一路上,天涯的手,总紧紧牵着夏陌。
夏陌未说一句话,她仿佛置身于一个童话中,这一切都是不敢想的,夏陌恍然,这是真的吗?
“天涯,我们买这些做什么?”疑问终于自夏陌口中发出。
天涯揉了揉夏陌的头发,有些好笑地说道:“额?小傻瓜,还问买这些做什么,我们就快结婚了,你说买这些做什么?”
“结婚?结婚,结婚!”夏陌这下真的吃惊了。
结婚!结婚!结婚……
当结婚两字像魔咒般印在夏陌的脑海中时,夏陌蓦然惊醒,环视四周,黑暗中,很多东西都变得阴暗。
夏陌觉得她坚持的一切都是梦了,突然,她觉得她就像一个小丑一般,在泥沼中苦苦挣扎着,却越是挣扎,掉落就越快。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站在崩溃的边缘,前路是悬崖,后路是黑暗,没有光明。
夏陌开始不管不顾地跑向天涯,她唯一的光明,她跑到天涯房间,凭着感觉来到天涯床边,趴在天涯身上,开始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
天涯被这一突来的变故惊醒,按下床头的灯,却瞧见夏陌趴在床边,紧紧抱着他,就像一个快窒息的人找到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拽着,不肯松手。
“陌陌,陌陌,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第一次看见夏陌如此,天涯有些不知所措,一边轻拍着夏陌的背,一边安慰着,“陌陌,没事,有我在,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天涯的安慰,对夏陌来说,没有任何作用,她只是突然觉得崩溃窒息,梦中的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地让人不敢相信,她突然领悟到,梦里的一切终归是梦,永远不可能变成现实。
她哭,是因为她觉得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十年来,自己永远所追逐的阳光,竟然只是化为美好的一场梦,
十年来,她总告诉自己,她是幸运的,努力又努力着,却原来是徒劳。
十年来,无数次,她自卑着自己的从前,然后,每每晚上,照着镜子,看着自己,努力告诉自己,她不是那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她是夏陌,是拥有一切幸福地夏陌!
可当一切都破碎后,夏陌绝望了。
她崩溃了,她哭了。
稻草终归是稻草,救不了命。
这一切,看在许鹏的眼里,他很想走进去,可是,脚在门前拖沓着,就像一道鸿沟,他踏不进去,许鹏觉得,有些东西,是父亲能给而自己所不能给的,比如,此刻,哭泣的夏陌,第一个想到的,是天涯。
他觉得难受,可又觉得这难受毫无理由,可又抑制不住这难受。
许鹏安慰自己,也许,夏陌只把天涯当成父亲,就如自己般。
可这安慰,到底有几分可信度,许鹏自己却不清楚。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