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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宁，你算什么男人！”
虽然约了早起晨跑，但周一辛染终于被闹铃喊醒时，楼下已经飘来晨会入场音乐。他手肘撑着床板坐起身，大脑鼓胀着发晕，意识不清地扶着双人床铁架喘息了许久。
他摁亮手机，没有未读消息。会不会季渲也睡过头了？
辛染拧开杯子灌了几口隔夜凉水，还是发了条微信过去，坦言自己起迟了，认错态度良好。他从窗户遥望着国旗一点点染上粲金色，待乐声一停，立刻抓起书包冲向教学楼。
晨会结束后，辛染随着退场后拥挤的人群往六班走。刚到座位上，就被姜昊勾着脖子拐进了水房。
确认门已经锁好，姜昊长舒一口气，郑重道：“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辛染下意识接了一句：“我们是警察，我们不会怕。”
姜昊叹了口气，顺着他往下说：“我们班长，脱单了。”
这是模仿电影上头了？辛染心里觉得好笑，故作严肃道：“班长是哪一位？”
姜昊急得跺脚，“不是哪一位！是六班班长，你前桌吴安迪啊！”
辛染终于意识到姜昊并不是间歇式沙雕，缓缓皱起眉头。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看朋友圈。昨天晚上裴宁公开发了老长一段话，”姜昊夸张地在空中比划着，“大概意思就是为火锅店惹出的事儿道歉。但重点是，他给吴安迪认错的那段写得贼煽情，后面还加了一个爱心。”
辛染闻言挑眉，似乎在甄别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开学后不久，裴宁和吴安迪就不大对付，理由和季明礼在迟冉冉那儿讨嫌差不多。
回想起来，裴宁和班里其他的活跃分子们早在军训期间就打成一片。吴安迪被选上班长那天，这群热衷搞事的男生就怂恿他去要微信。有人猜是裴宁为了树立万人迷形象，有人说是他自负心爆棚——时至今日，大家也不知道裴宁为什么真的不知死活，当着全班的面调戏吴安迪。
大家没料到新班长看起来嘻嘻哈哈，却丝毫不给裴宁留情面。吴安迪冷眼扫过旁边起哄的一群人，直接撂下一番话，让辛染至今记忆犹新。
“有些事呢，过犹不及。人气不是靠哗众取宠博来的，我希望六班是个团结的集体，而不是某些人的粉丝后援会。”
她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清楚。大约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大家发现平时为人和气的班长也有底线，一旦触及后果很严重。
虽然裴宁那痞气脾性一直没收敛，但从那以后他看到吴安迪就躲着走。前几天在火锅店的闹剧里，是他俩时隔两个月后第一次正面对狙。如果姜昊没骗人，辛染实在不懂裴宁这个死灰复燃的魔幻操作。
“那个爱心……万一他只是手滑了呢？”
姜昊一摊手，“在我们兄弟群里，他承认了是手滑，但其他人又不这么想。”
辛染开始后悔被他拽进来灌输一堆废话。听到预备铃，他索性拉开门走回了座位。
姜昊铺垫了半天没说到重点，坐回位子还不依不饶，拉着辛染碎碎念：“我长话短说。你知道裴宁微信好友特多，就有好多人在那条朋友圈底下评论，问他和吴安迪什么情况。不知道谁浑水摸鱼给我们学校表白墙投稿，说他俩在课外班一直坐一起，有说有笑的，和在学校完全不一样。”
辛染低着头看手机，随口应付他，“你不如说他俩在课外班打架，还更可信一点。”
“反正事件后续发展更魔幻。有人在年级群里说见过他俩一起回家，甚至说他俩上了同一栋楼，第二天才一起出来——”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冷笑，“这么会编故事，不当狗仔可惜了。”
“卧槽姑奶奶你吓死我了！”姜昊一抬头对上吴安迪的凝视，瞬间从座位上跳起来。
“活该，”吴安迪瞪了他一眼，“我已经说了是假的，还要怎么样。”
姜昊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剧烈，尴尬挠了挠头，“谣言传起来根本止不住啊，全年级都在说哎……”
同学们中的风言风语被上课铃声敲得粉碎。李老头健步走进班里，把讲台拍得哐哐响。
“你们班今天怎么回事啊？电脑都没人开，讲什么呢一个个兴奋得很……”
聒噪声中，辛染又看了眼手机，仍然没有任何回信。他缓缓皱起眉头，心里起疑：季渲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他和季渲微信聊天已持续了一个月。虽然季渲依然一句话不超过七个字，但一直都是秒回消息。辛染随手往上翻，季渲的最后一则消息定格在昨晚那通电话。
一整个上午，手机难得保持沉默，辛染甚至有点不适应这种安静。他有心再去二班找人，可惜事与愿违，那个最后排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
季渲的确没来学校。午休后，去主席台前集合的只有三个人：低头不语的辛染，正处于年级八卦风口浪尖上的裴宁，以及难得充满丧气的丁予星。
体育老师姗姗来迟，给他们发了一堆J市中学生阳光体育赛的申报资料，又强调告家长书必须由家长本人签字，下周一定要记得上交给学校。
辛染心里发笑，代签又不会被发现，难不成还搞亲笔鉴定？
体育老师像个发布任务的npc：“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就散会了啊。”
“我想问一下，”辛染歪歪斜斜晃了一下手，“季渲他人在哪儿？”
体育老师撇了一下嘴。虽然他没说什么，但辛染一眼就看出那个下意识动作代表不悦。老师随即调整好表情，公事公办地留下一句“我也不清楚”就走了。
辛染抱着臂面色不豫，而另外二名队员也没有继续探究的意图——因为在老师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他俩就差点打起来。
丁予星整个中午一直臭着脸。虽然他天生一副笑相，凶起来也没什么气势，但鉴于他今天甚至无暇和辛染攀谈，同样心绪烦乱的辛染就直觉要出大问题。
果然，裴宁正要插着兜转身走人，被丁予星从后面猛地拉了一把。显然他那副白斩鸡身材无法撼动裴宁分毫，反而他自己差点重心不稳摔倒。
被拉的人下意识就伸手去捞。谁知裴宁手刚碰到丁予星的腰窝，就立刻被一巴掌拍开，顷刻浮起一片红。
裴宁心里骂了一句，几年过去，这小东西力气不见长，打人倒蛮疼。
事实上裴宁今天一直处于八卦的漩涡中心，本就被烦得心头冒火。与吴安迪传出绯闻是他理亏在先，又加上吃火锅那天他自己喝醉酒捅出篓子，裴宁心里恼羞成怒，火气一直无处发泄。丁予星那天当众打他耳光的旧账还没算清，这番挑衅算是直撞枪口。
裴宁并非善茬，断然没有在气头上放人的道理。他眯着眼打量眼前毫无惧色的娃娃脸男生，缓缓撸起校服袖子。
忽然一道身影挡住了丁予星。辛染平视着裴宁，嘴角扬起一点嘲讽的弧度，两人看上去势均力敌许多。
裴宁冷冷盯着他，“不关你事，让开。”
辛染哂笑，冲着裴宁肩膀猛地拍过一掌。对方被推得踉跄几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以为我也好欺负？”辛染学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拍了拍身后微微发抖的丁予星，“你有什么要说的？”
丁予星仍拽着他的衣角，从他身侧探出头，指着裴宁骂了起来：“你这个渣男，必须跟吴安迪公开道歉！她跟你发小，你却把她害成这个样子，你算什么男人？”
辛染没想到八卦背后还有这么一层故事。丁予星越说越激愤：“你们班有几个女生一直嫉妒吴安迪，就是上次吃火锅坐你旁边的那些人。这次肯定是她们在趁乱造谣。你不仅不帮着你发小，还纵容她们污蔑安迪，你真他妈是我见过最怂的渣男！你这辈子都别想有对象，你不配！”
眼见丁予星控制不住音量大喊起来，辛染赶紧拉了他一把。操场上已经有不少人朝这里观望，裴宁自觉拉不下面子，一把攥住丁予星的手腕，拖着他就往主席台后面的体育馆走。辛染开始想拦，裴宁黑着脸撂下一句“我要是打他就一辈子单身”的毒誓，就把鬼哭狼嚎的小可怜拖进了黑黢黢的体育馆地下室。
丁予星眨了几下眼，适应了没开灯的室内环境。黑暗里，裴宁靠在他对面的墙边，手指插进头发里，神情暴躁。
“你帮我跟吴安迪讲清楚，我没有纵容那几个女同学造谣。上次我碰巧和安迪一起回家，确实看到有一个女生在跟踪，但第二天她又说只是路过——我他妈也很纳闷，我和吴安迪住上下楼，进同一栋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能被造黄谣。”
丁予星看着他没说话，似乎在斟酌他的话里能有几分真假。
裴宁仰倒在后面的墙上，一副任他宰割的样子，“反正我现在也没脸见安迪了，当初确实是我脑抽，开学前装模作样问她要微信。我和她十几年发小了，你别看她表面八面玲珑的，其实单纯得老犯傻。就算所有人要害她，甚至包括你这种和她初中一个班的朋友，我都不可能害她。”
他像是吐尽满腔积聚的恼怒，猛地搓了把脸，吸了一下鼻子。
“你不相信我这些话也行。反正我发誓，要是半句有假，我这辈子单身。”
——对于裴宁这种花心大萝卜而言，这的确是可信度很高的保证方式。
“你最好是。”丁予星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走。
·
中午的插曲并没能干预愈演愈烈的绯闻。临放学前，裴宁和吴安迪被班主任蔡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潘正玄难得面露忧色。她平时和吴安迪放学一起回家，便执意在班上等着不走。吴安迪拍了拍她的手，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潘正玄望着她叹了口气，重重点了一下头。
夕辉如轻飘飘一把烟幕，托着放学铃声悠悠降落。橙白身影三三两两，辛染随着人群走过长廊。
他往二班后窗望了一眼，最后排的椅子仍收在课桌里。除了桌面上散乱堆着的几张卷子，季渲像被凭空擦去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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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西皮上线啦
丁予星：裴宁！你算什么男人！
裴宁：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过，只能自己生闷气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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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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