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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相见欢2
将近一个月的平静生活正在悄悄剥离覆盖在表层的安逸,慢慢显露出下面深埋的东西。这让京墨心里发闷。
在一个纷扰的时代,能够平平安安地生活下来就是一种福气了,再奢求什么似乎太贪心。
京墨拨弄着地上的泥土,反复地问自己,到底是不是贪心呢?或者说自己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按照别人的路子生活。
在旁人看来,京墨只是被灌了药失去了记忆,可是谁能想到同样的身体里住了不同的灵魂。或许她们有着相似的性格,但是毕竟是另一个灵魂,来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没有归路。
这其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穿越到这个身体里,就要按照她的路子走下去,可是京墨不愿意这样。
不愿意在灌药后,杜仲得以与白桂心订婚;不愿意被挟持后,夏督军局部洗牌。
难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不停地做别人的棋子么?
生活的细节从来都没有向京墨展开,京墨现在也无从得知周围人对她的态度究竟是从何而来。
有些细节往往是最重要的。
京墨却无从得知。
京墨跟娄良才闲谈,希望能够对过去多了解一些,可是娄良才很有避重就轻的本事,三言两语绕过去。说的只是少帅如何牵挂她,在得知她遇险后多么着急云云。
夏日的天气总是容易让人气闷,京墨心口憋了一股气,不断的涌上来,又被强行压下去,实在不好受。
萍姨也瞧出几分端倪来了,却并不问是怎么回事,只是有几分忧虑的看着京墨。
“丫头,你的眼里藏了不少事啊。”萍姨看不下去她的样子了。
京墨嘟嘟着嘴,一屁股坐在花坛上,有些迷离着看着萍姨。萍姨一把拉起她,有些微恼地责备道:“这孩子,怎么乱坐。回屋去,咱们好好说说。”
京墨茫然地跟着萍姨回屋,不知道萍姨会说什么。
萍姨沏好了茶,屋子里渐渐弥漫着茶的清香,在缕缕茶香间,萍姨开了口:“丫头啊,怎么感觉你就像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呢?”
京墨陡然心惊,萍姨这话可真是一语中的,自己可不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么?这里的生活从来都不属于自己,自己只是被动地活着。是爷爷把她送到督军府,是夏天冬强行带她去见木元松,是白桂心要她来边界,是被人骗到了车上,是被木元松救到这个院子里。
这一切中,没有一样是自己主动的,都是别人赶着自己走。
也许,很多路,都在算计之中。
京墨低下头,尝了口茶。头道茶,入口竟然涩涩的,许是萍姨沏得滟了些。想了会,抬起头,定定地望着萍姨,答道:“萍姨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个过客。我的生活都是被动的。”伤感的意味渐渐浓起来。
“丫头,其实有些事也是情非得已,可能就是时候赶巧了,在你出事的时候行动了,不一定就是利用你做什么,你也别想太多了。”萍姨一针见血地说道。
京墨忽然有些疲倦,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来了一句:“萍姨,我想家了。”已然带了些哭腔。
萍姨一愣,缓了一缓才跟上京墨的思维。她握住京墨的手,却不知如何安慰这个想家的孩子。
京墨是真的想家了,想穿越之前的那个家。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一直不敢想家,总是逃避开这个念头。
没有归路,连念想都奢侈。
京墨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想家只会让日子更加难过。
“京墨,我来接你回家了。”天冬笑眯眯地站在院子里,白花花的太阳耀得京墨睁不开眼,她眯了眼打量这个白衣白裤的人,笑意点点浮上上,再也压不下去。
天冬有些黑了,反而更好看了,更健康的肤色。脸上的笑也真诚多了,不再是那种阴阳怪气,一幅欠扁的笑容了。
京墨依依不舍地跟萍姨道别,萍姨倒是很爽快地安慰她:“很快我们就会见面的,别难过了。”
告别了这方宁静,跟随夏天冬再次踏上未知的路,回督军府。娄良才并没有跟着去督军府,而是将京墨护送到府前便回了少帅府复命去了。他本就是少帅的贴身侍卫,这般着急的回去也是应该的。
回到了督军府,没人再提京墨突然失踪的事。就是夏天冬在路上也只字未提。而夏夫人则以为这一个月京墨都在逛南部的山山水水,还奇怪这些个山水有什么可逛的。显然夏夫人并不知情。
京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做没事状,但也不愿意再节外生枝。反正木元松也救了她,自己还认识了萍姨,还在小院子过了段美妙的生活。过去的就过去了吧,不需要再提起了。
但是不提起不代表着遗忘,显然天冬还是比较有良心的,对着京墨的态度明显的好起来。很少讥刺她或者故意惹恼她了。
天冬是个闲不住的人,天天拉着京墨往戏院跑,浸润在水袖摇摆间,徜徉在一转身一回眸的惊艳中。天冬跟戏院的老板很熟,因了天冬的身份,老板对京墨很是恭敬。天冬便经常带着京墨往后台钻,看演员们如何上妆如何卸妆。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位二少爷身边有个重要的姑娘,自然对着京墨也很客气。
戏还没开始,京墨也就窝在后台专心的看“崔莺莺”上妆。这个“崔莺莺”是这里的当家花旦,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白芍药。京墨每每痴迷于她回眸顾盼间的神采,水袖甩起来,一个漂亮的转身,浑然天成。
白芍药是个很有性格的女子,不管台上怎样情意绵绵,台下总是与人保持着距离,有些冷。来的次数多了,白芍药也就跟京墨熟悉起来。
京墨正双手托着腮看她上妆,白芍药边对镜整理头饰,边问道:“上妆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了这么多次还没看够啊?”
“我就是喜欢看,觉得涂涂抹抹的挺好玩。”
“切,我们这是上妆,看你说的,跟粉刷匠似的。”白芍药顺手插上一枝珠玉簪。
“那可不一样,你这叫艺术,粉刷匠那叫技术,差别可大了去了。”京墨闲闲地说。
“了不得了,你这张嘴可是让夏二少爷给带滑了啊。”白芍药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声:“谁在背后说我呢?”
布帘子一掀,夏天冬似笑非笑的脸露出来,他今天居然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
京墨和白芍药都是见惯了他穿军装或西装,穿长袍可是新鲜事,俩人齐齐盯着他那身衣服不言语。
天冬边往里走边掸袖子,“怎么样?够味道吧?”
早有人搬过椅子上上茶,天冬一撩袍子,潇洒地坐下,期待地看着着两人。
白芍药率先一笑:“二少爷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味道十足!是吧,京墨?”
京墨心里憋着笑,没想到被白芍药给拉下水了,忍不住笑出来:“好看是好看,怎么就觉得这么怪异啊?”
“什么话啊,还怪异,妒忌了吧?”天冬瞪着眼吓唬她。
前台戏已经开始了,白芍药该上场了,催促道:“赶紧到前头看戏吧,我该上场了。”
天冬刚端起茶要喝,闻言便放下茶碗,一把拉起还在低低笑不停的京墨:“看戏去,看戏去。”京墨半个身子都挂在天冬身上,歪歪斜斜地被拉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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