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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口罩太犯规了!
和林雨申谈恋爱之后,清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心情总归是雀跃的。
穿衣服,洗漱,整理发型和着装,去操场晨跑,每一件事情,我都做得干劲满满。
因为我知道,跑到教室里一定会看到坐在我座位上的林雨申,和她怀里千变万化却都很美味可口的早餐。
她已经用完了所有的五谷杂粮食材,把能做的粥种类都尝试了一遍。我对食物不怎么挑剔,同一种早餐能坚持吃两年,她反倒担心我总喝粥会失了胃口。
于是她不准备继续做粥了,拐着弯儿问我有没有心心念念的食物。我随口说紫菜包饭是自己顶喜欢吃的一样,她记下了。
上周六来我家的时候,她没忍住告诉我,正在缠着妈妈教她做紫菜包饭。
真是令人期待的周一早晨呢!
还剩下最后一小段路了。我加快步伐朝着终点跑去,一路不停,出了操场直接往教室里赶,任凭寒冷的北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跑到教室门口,却发现我课桌旁没有人。桌子上,熟悉的保温桶和保温餐盒紧紧得挨在一块儿。
咦,难不成是去洗手间了?
我急于见到林雨申,也就顾不得吃饭,一扭头出了教室,往女厕所的方向走去。
背后是舍友们戏谑的哄笑声。
“顾唐,你不要早饭了啊,我们给你吃完咯。”
“哎呀呀,竟然有紫菜包饭,好久没吃了。”
“你们说林雨申是不是养猪大户?顾唐怎么也不见长肉,难道是传说中的供港猪?”
这群每天白吃白喝的小兔崽子。
口亨。
我一面腹诽,一面在走廊上东张西望,企图捕捉到关于林雨申的一点踪迹。
一整条走廊都没有见到我的女孩。
到了女厕所,我把门挨个翻了一遍,发现所有的坑位都没有人。
好生奇怪。这个点,林雨申会去哪儿呢?
我满腹狐疑地回了教室,保护早餐要紧。大家还是挺规矩的,把保温桶吃了个底朝天,保温餐盒原封不动留给了我。
我打开盒子吃起来,香味四溢,每一口咬下去,都是幸福的味道。
就在我狼吞虎咽吃下最后一个小团子时,早自习上课的铃声响起,林雨申踩着点从后门进了教室。
她低着头,唯恐被人发觉,一溜小跑到了自己座位上。
却不知道我虽然吃着饭,实则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所以她路过教室前门的时候我就已经用目光锁住了她。
她戴了一个粉色格纹的口罩。
难道是受凉感冒了吗?
我很担心,慌忙找出一张纸写上几个字,叠好纸条,叫同学帮我传给林雨申。
我们并不知道,教室后方站着一个男人,正默默注视着纸条从我的位置一路翻山越岭,蜿蜒曲折地来到了林雨申所在的大组。
来自班主任的凝视,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眼见着林雨申就要打开纸条了,班主任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纸条。
后来,根据林雨申的描述,她一度以为自己的心跳加速到冲出宇宙。
因为她知道,那是我写的纸条。
万幸,我只是简单写了一句:你今天戴口罩来上课,是感冒了吗?
老班看完之后,在无人察觉之处松了口气,把纸条递还给林雨申。绕到我的座位旁,饱含深意地望了我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毕竟我沉迷于学习(才不是,是把历史书上的马克思和恩格斯画成圣诞老爷爷),并没有感知到刚刚发生在教室另一边的抢纸条大战。
一整个上午的课间,每当我好不容易跨出同桌的座位,去找林雨申,她都已经毫无影踪。等到上课铃响起,她又从不知哪一个犄角旮旯里溜回了座位。
这小妮子始终戴着粉色格纹的口罩。
她大概不知道,这口罩弄得我心里直痒痒。
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呢……
就好像每天晚自习下课之前的十分钟,我都会变得坐立难安的那种心情吧。
我会频频转向教室后面的墙,看着挂钟的秒针一刻不停走,祈祷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
马上马上,我就可以在校园的寂静无人处拥住林雨申,亲亲她的额头,鼻梁,眼睛,脸颊,当然还有那最具诱惑力的唇。
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年轻的荷尔蒙在我周身挥发,升腾。渴求感萦绕着我。
最后的十分钟简直度秒如年。
今天的林雨申在有意躲着我,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不但没觉得生气和沮丧,反而越来越兴奋了。
上午第四节课结束,我迫不及待地钻出座位,奔到林雨申面前。她正乖乖坐着,等我去领走她呢。
作为我的固定饭友,她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对于这一点,我有充分自信。
“还是去老地方?”我轻轻地拉一拉她的衣袖。
“嗯。”林雨申简单地发出一个鼻音。不过她看起来并没有心情不好。
走去店里的路上,两个人彼此都无话。这其实是我会觉得非常舒服放松的姿态。我们已经足够熟稔,哪怕一块待上几个小时一言不发,也不会觉得尴尬。
在别人面前,我会不自觉做那个情商在线的自己,时时刻刻观察每个人的动作表情。在林雨申面前,我可以做最真实的顾唐。偶然懒得讲话的时候,就什么话题都不找。
我的特别之处在于,我的手和脚在冬天里总是火热的,不像大多数女生一到冬天末梢循环不好,手脚冰凉。而我在这个冬天遇到了更厉害的小暖炉——林雨申。她的双手就像她的人一样,热情滚烫。牵着她的手走在大街上,你会觉得,再冷的冬天也能捱过去。
到了店里,我点完自己的盖浇饭,刚想跟服务生说来一份林雨申平时常吃的,她朝我摆摆手。
“我不吃饭了。就看着你吃吧。”声音很是软糯。
“你为什么不吃饭呀?还有,你都没回我的小纸条哦。你是不是生病了,怕传染给同学?”我一边合上菜单随手递给服务员一边装做不经意地问她。
“我不想摘口罩。传纸条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待会儿回宿舍了跟你说。我没生病。”林雨申一板一眼地回答我的十万个为什么。
“那我就放心啦。可是你不生病的话,干嘛要戴口罩呢?”
“不告诉你。”林雨申边说边自顾自就害羞上了,脸都要埋进臂弯里了。
她大概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对于青春期的我来说,是实打实的挑逗。
换句话说,我,顾唐,马上就要变身魔鬼了。
我憋着劲儿吃完饭,照例带着林雨申跟我一块回宿舍午睡。
回到宿舍里,窗帘还没拉上,也给我们留了门,不过舍友们都已经上床开始闭目养神。
我不由分说地拉着林雨申的手进了卫生间,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用插销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除了一个简陋的蹲坑和一根角落处的淋浴水管,空无一物。平时上个厕所容纳一人都逼仄。两个人都站在这空间里,会显得这一方天地无限狭窄。
我把林雨申的背抵在了卫生间的墙上,向下俯视着她。
“你做什么?”林雨申的惊慌失措里夹杂着一丝娇羞。
我没说话,只是朝她神秘地笑笑,一只手使出大力稳住她上半身,另一只手企图去撕她的口罩。
林雨申在我怀里挣扎,却不敢发出声响,唯恐打扰到舍友们休息。
可是她扭动地越厉害,我心里的欲念也就越坚定。
我们僵持了一会儿,林雨申抵不过我的蛮力,我却也始终没有得逞。因为我不舍得弄疼了她,最关键的时刻动作总迟疑了一步。
在我们的一来一回里,空气渐渐变得暧昧旖旎了。
十来分钟过去了,林雨申见我仍然不肯放弃,索性蹲下身子。
我也顺势蹲了下来,用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想要……你。”我把声音压得很低。
“想要……什么我?”林雨申懵了。
“……想亲你。”我的声音哑的自己都陌生。
林雨申吞咽了一下口水,脸上再次布满了羞赧之色。
“如果你看过《东成西就》里的欧阳锋,就明白我为什么不能摘下口罩了。”
“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不好看的样子。所以今天,就依了我吧。”
林雨申说完了,见我没反应,可怜兮兮地用手扯了扯我的衣服下摆。
我把头移开一点,望进她眼底里。那眼眸像是一泓湖水,倒映出霸道跋扈的我。眼睫毛也好似雨打芭蕉叶,湿漉漉的,直教人心生怜爱。
我使出了洪荒之力按下心里的欲望,顿了顿,还是情难自禁,眷恋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外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思忖着是舍友起床了,刚要去拉厕所门的插销,林雨申忽然从背后一把抱住我,用脸紧紧贴着我的背。
于是我的后背火烧火燎般,温度直往上窜。
“其实,我也很想……但是……”她似乎是想跟我说抱歉。
“傻子,我等你好起来。”我挪动了一下身子,转过头回抱住她。
在高考结束之前,我没有得到机会去看电影。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我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用家里电脑了,也看完了她当年说的《东成西就》。
只可惜,话犹在耳畔,斯人却不知在哪一个千里之外。
第二天一早,我走进教室,林雨申又同往常一样的,坐在我座位上,等着我们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羊羔。
我吃早餐时,她挪到我同桌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吃完。那模样像极了被顺了毛的小猫。
已经好几天不曾下过雨了,空气干燥得不行。我又是那种活得特别随性的人,假如妈妈不给我准备唇膏和护手霜的话,过完一整个冬天,我都想不起来去买。
地理课结束的课间,同桌向我请教一道洋流题。我摊开草稿纸刚准备画图,这姐们一声惊呼:“顾唐,呀呀呀,你流血了。”
“嗯?”我蹙眉,眼神飞快地扫过自己全身,没觉得身上哪里疼啊。
“不不,是嘴唇流血了。来,你先拿这个擦擦。”她说着递给我抽抽纸,随后去抽屉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根曼秀雷敦的唇膏。
“你擦干净血了,抹一点唇膏吧。假如你不嫌弃我的话。”她善意地笑了笑,把唇膏放进我手心里。
“哪儿的话,我怎么可能嫌弃你。谢谢都来不及。”我大大咧咧地拿过唇膏就往嘴上胡乱一抹,之后拿纸巾把唇膏口沿上擦了擦,重新套好盖子,还给了同桌。
这只是我平淡校园生活的一个小插曲。事实上,在冬天,我身上常常出现这种令人尴尬的状态。
嘴唇干裂到破口流血还是次要的。我也不注意保养手和脸,活得跟个大老爷们似的。到了数九寒天,我的手背嶙峋地和六十岁老人的手差不多,稍微一个不留神,血珠就会从皲裂的皮肤里爆出来。
这个冬天,或许有些不一样了。
去学校外面吃完晚饭,林雨申坚持要带我去屈臣氏逛逛。我一进门就径直走到零食区,虽然买不起,看看也是高兴的。林雨申这丫头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走了两圈找不到她,又没有手机可以与她联络,我也不好意思在那么多人面前大声喊她的名字。于是我乖乖走向了收银台。
这几乎是我和林雨申出门的常态。当我晃来晃去找不到人的时候,去收银处等林雨申总是不会错的。她每回带我逛店,必定是存了要送礼物给我的心。
这一回她买了好几种水果口味的曼秀雷敦唇膏和几支护手霜。
走出屈臣氏,她把一整个袋子塞到我手里。
“以后,只准用我给你买的唇膏。”小妮子语气似乎有点霸道。
“……?”我好生疑惑。
“地理课和数学课中间的那个课间。你们。我看到了。”
“……你吃醋了吗?”我已经绷不住自己过分放肆的笑容了。
“嗯。醋了很久。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要吃醋。”她突然愤愤不平地朝我瞪了一眼。
太可爱了,活脱脱就是一只生气炸毛的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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