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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她抬头,视线恰好对上魏修的眼。
他的神情漠然,一双眼睛仿佛深若玄湖,眼尾微微上挑,长睫如落羽般覆下,给他的眼下铺上一层淡淡的的阴影。
如此两相交叠,未显出什么好颜色,反而多了些许阴郁刻薄。
一想起那个在诏狱的夜里,魏修就觉得眼前人有些烦,不禁讽道:“进了宫还如此不懂规矩,你怕是真的找死。”
陆明月惴惴惶恐,她颤着嗓子回道:“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做什么去?”魏修问。
“才往内官监送了衣服……正要回辛者库。”陆明月答。
他没再说话了,旋即错了身离开,陆明月很不安,一颗心好似在半空攥着。
可是等了许久却没有声音再传来,她小心翼翼的抬头,却没看见人。一扭头,魏修的背影早已远去。
“……好险。”
今天,实在是倒霉。
为什么呢,因为她刚回到辛者库,麻烦就来了。
菊兰攥着手里的鞭子朝陆明月走过来,表情扭曲,口中还不断骂着:“真是天杀的蠢东西!今儿那堆衣服是你洗的么?”
陆明月闻言,顺着菊兰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正是一堆刚洗好的衣服。可这样的衣服,满院子堆的都是,看那制式,也都是小太监的,这个时候让她分,她委实是分辨不出。
“姑姑,我……”
没等她说完话,就被菊兰伸出手掐着胳膊,拽到了那堆衣服前:“你自己看看!都弄成什么样儿了!这件,这件可是邹厂公的衣裳!”
菊兰一边说着,一边从中捡出一件肥大的团蟒曳撒,气急败坏的喊道:“你怎么能把厂公大人的衣裳,混在这些泥腿子太监的衣裳里呢!混就混了,竟还敢不细细浆洗!”
陆明月被她说昏了头:“姑姑……到底怎么了啊?”
“怎么了?”菊兰冷哼一声,“你还敢问怎么了?你把邹厂公的衣裳洗坏了!你自己看!”
说着,菊兰将袖口翻出来,陆明月一看,一个破口正正当当的出现在这件曳撒上,她被吓的几乎倒过气去,急忙辩解道:“姑姑!这不是我洗的!早上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件曳撒!”
“你居然还敢抵赖?这满院子的人都说是你干的,你当大家都是瞎子不成?”
“……”
锦心呢……
陆明月抬头扫了一圈院子里,众人纷纷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正盯着她,却唯独不见锦心。
“姑姑,这真不是我洗的!”陆明月再一次的解释着。
菊兰将衣裳往陆明月怀里一塞,“是不是你洗的现在也已经板上钉钉,改不了了!今天下午东厂就会有人来取,邹厂公眼下正在宫里,你最好现在就去给厂公赔罪!否则他要是怪罪下来,你就会连累我们整个辛者库!”
“可真的不是……啊!”
她想要再辩解,却又被菊兰伸手拧了一把胳膊,疼的陆明月倒吸一口凉气。
没办法了,陆明月不知道那件曳撒为什么会突然成了她的罪名。
也许是有人刻意陷害,但菊兰根本不听她的辩解,硬生生把她拉到到了司礼监。
彼时,邹咎正坐在高椅上跟司礼监的掌印陈莲元喝茶,茶盖子一抹,转眼间外头就响起声音。
“奴婢辛者库掌事菊兰,带着这丫头过来向厂公请罪!”菊兰甫一进来,便跪伏在了地上。
“哟!怎么了这是?”陈莲元看了一眼,又转头去问邹咎。
邹咎皱眉不语,菊兰道:“回厂公,这丫头手脚粗笨,做活儿时不慎将您的衣裳给洗坏了,辛者库上下惶恐不已,奴婢特带她来向厂公请罪。”
说完,她又一拧陆明月的腿,叫道:“跪下!”
陆明月吃痛,腿脚一软,当即跪了下来:“厂公,那衣裳不是奴婢洗的,奴婢没有!”
菊兰闻言,当即侧过头拿眼睛瞪她:“你这死奴才,到了厂公面前居然还敢撒谎!”
椅子上,邹咎将茶盏搁在了一旁的案上,正支颐眯眼的瞧着陆明月。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开口:“本座还以为什么事儿,区区一件衣裳罢了。”
陆明月闻言抬头,正对上邹咎投过来的视线,那目光凌厉尖锐,似穿云拨雾的箭,吓得她一惊,赶忙又低下头。
空气忽然沉寂了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邹咎发话,堂里的菊兰和陆明月不敢抬头起身。而堂上坐着的邹咎呢,又不知怎么了,眼神一直落在陆明月身上,就连一旁的陈莲元都察觉出,感觉似乎不对。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好贸然开口。过了一会儿,邹咎说话了:“你,抬起头,让咱家瞧瞧。”
“啊?”陆明月一愣,闻言抬头。
如果不跟宫里的嫔妃相比的话,其实陆明月这张脸还是很美的,因为她的五官,总有着一种,令人初见惊艳,再见不忘的吸引力。
也正因为如此,邹咎动了心思。
“衣裳洗坏了,咱家可以不追究。但是……咱家身边,恰好缺个伺候的人,你可愿到咱家身边来?”
此话一出,在场者无不惊讶,尤其是陆明月,她的心一下子就悬在了半空,吓得出了一脊梁的冷汗。
这是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了。
“厂公大恩,奴婢心领!可……可奴婢在辛者库做那些粗使活计习惯了……若乍然伺候厂公……怕是伺候不来。”
宫里头的人说话,总讲究个婉转,邹咎似乎是没想到陆明月会这么直愣愣的拒绝,有点不悦,眼睛一眯,就给了一旁菊兰一个眼神。
菊兰当即领会了他的意思,劈头就是一巴掌的向陆明月打过去:“你这蠢货,让你伺候厂公是看的起你!一个宫奴,竟也如此不识抬举!”
陆明月的脸颊当即红肿起来,她咬着牙,眼里蓄满了泪雾:“奴婢……委实伺候不来。”
本以为邹咎要发火,但没想到他意外的笑了起来,虽然那笑起来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罢了,既然你不愿,咱家也不强求。”说罢,他又拿起了搁在一旁的茶盏,摆了摆手,意在挥退二人。
菊兰抬头,小心的觑视了一眼邹咎,却看见他神色阴冷,心中一惊,便领着陆明月出去了。
她二人出去以后,陈莲元朝着邹咎一笑,“前几日就听说,西厂和锦衣卫联合起来抄了陆国公家,原来早就被厂公盯上的陆家大小姐就是她啊,这么一看,啧啧,倒还真是个美人,也是个硬骨头呢。”
邹咎冷哼一声:“骨头硬不硬,不是现在就能看的出的。”
陈莲元抬眼看过去,那笑容狡黠的就跟狐狸似得:“您要把她扔进厂狱?我可听说,她前日里才从西厂诏狱里出来,魏修可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邹咎眼中眸色一深,没有说话。
菊兰似乎也没想到陆明月居然敢那么赤剌剌的拒绝邹咎,从司礼监回辛者库的路上,她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那可是东厂提督的抬举,你若跟了他,还需要在辛者库苦熬么!”
陆明月抿唇不语。方才邹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想找个对食,陆明月的意思也很明显,如今,她就算是死,也不愿给一个太监做对食。
忽然想起魏修,陆明月的心咯噔一下。如果当时不是急于救父亲出去,她也不可能会做出那么有辱门楣的事来。
菊兰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点不舒服,又讽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从前的小姐呢,摆个臭架子给谁看!”
回到司礼监,却发现锦心还是不在。陆明月感到有些奇怪,问了一个宫奴,那宫奴却告诉她:“锦心姐姐今儿被人叫走了。”
“叫走了?谁叫走的,怎么这么久也不见回来?”陆明月诧异。
那宫奴想了想才说:“好像是两个司礼监的小太监吧,没看清,但瞧着那服制,应该错不了。”
司礼监!!她刚从司礼监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今天她所遭遇的一切,大约就能说的通了!
得知锦心去了司礼监以后迟迟未归,陆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中恐惧,又转头出了辛者库。
有宫奴见陆明月私出辛者库,便对菊兰说:“姑姑,她……”
没等她说完,话就被菊兰打断,只见菊兰冷笑一声:“让她去。”
出了辛者库以后她就顺着宫道走,冷不防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两个小太监,猛的将陆明月抓住。
“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陆明月猛的被人抓住,吓了一大跳,正死命的挣扎着。
“奉厂公的令,带你去个绝妙的地方!”
厂公?是哪个厂公!陆明月惊恐极了,没想到这两个小太监的力气甚大,陆明月挣脱不成,只得下嘴狠狠的咬了一口。
慌乱间,不知她咬中了谁,只听有人啐骂,一巴掌就朝陆明月扇了过来:“不要脸的小蹄子,居然还敢咬人?!先教训教训,打!”
那巴掌的力道十分的大,打在皮肉上,登时就火辣辣的。
陆明月被拳脚相向,她疼的张口呼喊,可是这条宫道本就静谧,即便偶尔有三五宫人经过,也绝不敢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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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事件开启了,这个事件有2个用途,1是可以帮助陆明月的性格成长,让她逐渐变的更强。2可以推进魏修和陆明月的感情,让他们两个有更多交流。
另外,作者君想问一下大家,当大家看到九千岁这个词的时候有没有联想到太监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