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于心

　　“谁写完作业了？借我抄抄！”

　　“人妖的作业谁写了？快给我看两眼！”

　　“各科作业十分钟后给我交过来！”

　　星期一早上永远都是最热闹的，一眼看过去都是补作业的，倒是有一个例外，坐靠走廊角落的某位正趴在补觉，课代表过去要作业，没一个能叫醒的。

　　霖楸昨晚一晚上没睡好，脑袋一直疼，凌晨五点才睡着的，早上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还以为是周末，看了手机上的日期才反应过来，但是赶来学校的时候已经上课了。

　　祁学霸和他就完全相反，霖楸来的时候祁阳早就埋在一大堆书里刷题了。

　　因为书多，一般都会把书往桌面上放，坐后面的大部分都是为了拿来挡老师，霖楸就是这一类。但祁阳不是，他就觉得这样方便拿。
　　祁阳桌面上的书一般都很乱，有时还会有几本书放的格外的随意，书角总往霖楸桌面伸，霖楸一趴下，就会被戳中手臂。

　　“你能把自己的书放好点吗？”霖楸抬起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懂不懂得自己桌面的书自己管理？都腾我位置上了。”

　　祁阳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眼戳着霖楸的书角，然后伸手把它板正。

　　“也是，”祁阳说，“不像某人，桌面多干净。”

　　“是啊，”霖楸往椅背上一靠，撇了祁阳一眼，“可干净了，不像某些人，桌面跟个鸡窝似的。”

　　“巧了，”祁阳低回头看书，“我这就是养鸡的，欢迎来购买。”

　　霖楸冷“呵”一声，懒得跟他吵，起身往厕所去了。

　　他两没事总找对方的茬，冷冷淡淡的吵上一架，就连坐他们旁边的人都快习惯了。

　　一般来说，教学楼的厕所一层有两间，一边一间，但霖楸所在的教学楼是旧教学楼，它只有东边有厕所，西边的人要上厕所都得往东边去，人多。所以有些人一下课跑的比老师还快，就为抢个厕所。

　　霖楸完全就不急着进去，等上课了人自然就少了，他站在走廊的围墙前，看着下面的人发呆。

　　一般课间，大多数人都会成群结队的往小卖部去，楼下的人铁定不会少，但霖楸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他来厕所这段时间也就一分钟不够。一分钟前这人还在他右手边——就这速度，不去百米冲刺可惜了。

　　霖楸等上课了才进厕所，等他出来走廊上也没人了，五班的科任老师比较特别，是规定好上课五分钟才来上课的，所以霖楸也不急，慢悠悠甩了甩手上的水，插着兜回教室。
　　还没回到正门，霖楸脚就挪不动了。
　　任老头站讲台上，手里捏着一沓卷子，霖楸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霖楸刚站教室门前任老头就发话了：“回来的正好，快回去坐好，上星期忘通知了，这两天是年级周考，别耽误时间了。”
　　“不是……”霖楸懵了，“周考？啥玩意儿？”

　　任成牢在调整教室的课桌，也没听到霖楸说什么。

　　霖楸啧了一声，转身往位置上走，小考一般都是在自己班考的，桌子间的距离也不大，只是把同桌之间分开就算一个考场了。

　　他和祁阳桌子间的距离很近，要衡量的话，顶多就三个拳头的距离。
　　“就算是小考也要认真的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德性，周考就没认真考过吧？”任成牢把卷子放讲台上，手托在背后，接着说道，“我已经想好政策治你们这些兔崽子了，这次要是考倒数的那几个！讲台两边欢迎两位，走廊暂且也坐两位！都悠着点！”

　　我操？

　　霖楸惊了，他是真没想到任老头还有这招，他不怕考试，本来也打算考试在卷子上写个名就开始补觉的，突然来这招，还真有点杀伤力。

　　任成牢刚说完，底下一片哀嚎。
　　“行了，把桌面的书放好，桌兜对着我。”任成牢看着他们弄好才开始发卷子，“第一课是语文，把握好时间，留好一个小时写作文……”

　　霖楸在震惊过后整个人都麻木了，手慢悠悠的转着笔，等着卷子下来，稍微认真看看题，没准还能做对几道。
　　“犯难了吧？”祁阳挪着椅子坐在过道上，撑着下巴笑了笑，“要帮忙吗？”

　　霖楸撇了他一眼：“你看我需要吗？”

　　祁阳耸了耸肩，把椅子挪了回去，到底也没说什么。

　　周测的题一般都不会太难，顶多就在练习册或课外练习题抽几道稍微改一下就算了，但对于学渣来说，这卷子里就没一道题觉得眼熟会做的。
　　霖楸拿到卷子大概扫了一遍题，说实话的，这卷子他也就作文能写一下——作文题目《心中的一盏灯》，其他乱七八糟的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所以霖楸把选择题写上，然后就开始写作文。

　　霖楸还在和作文做斗争的时候，余光看见一只细长的手夹着一张纸放在他桌子上。
　　霖楸愣了愣，撇了一眼纸。
　　纸上有一行大字和一行小字。
　　——逢考必不过
　　——我运气比较差，话得反着来说，不用谢我。
　　霖楸：“……”
　　我还真是谢谢你呢！

　　霖楸把纸捏在手里，随便塞兜里，又开始非常认真的写作文——非常认真。
　　其实霖楸就没试过像现在一样认真写卷子了，教室每个人都在埋头写卷子，没有了以往的吵闹声，只有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听着让人心情都放松了很多。

　　这两天考试，刚考完老师的卷子也差不多改完了，霖楸对于这次的考试非常有信心的，至少是认真做了——可能也没对几道，但就是觉得自己牛逼，就特别牛逼。

　　但托祁阳的福，让他从未有过的刷新了自己的历史分数。

　　“楸哥，你们班卷子发了吗？”陌城管趴在窗框上，手里捏着一张卷子，眼睛发着光。
　　“没，”霖楸往后一靠，扫了一眼他手上的卷子，“考高分，高兴坏了？”
　　“哎，也不是，”陌城管往窗框一撑，跳进去，拿了一张不知道是谁的椅子坐在霖楸的旁边，“就是觉得我这分数有点牛逼，回去应该能接受我爸的洗涤。”

　　说完，就把手里的卷子摊开放在霖楸的桌子上，数学卷——个位数一个六。
　　霖楸看到忍不住乐了。
　　是挺牛逼的。

　　“你们班的卷子还没发？”陌城管把卷子收起来，问道。

　　“也不是，”霖楸扫了一眼旁边趴着的祁阳，然后压低声音，“分数太高给人看到不太好。”
　　“我操？”陌城管也压低声音，“没想到呀，楸哥你也能超常发挥一下，考多少分？”
　　霖楸刚想说话，班长许耀捏着一张名单走上讲台，喊道：“这次周考总体成绩都不错，但有个别同学还是要按任老师的政策来……”
　　“操？”霖楸骂了一句，抬手想捂着陌城管的耳朵，但来不及了。
　　“霖楸班级排名倒数第一，按要求，要坐讲台边……”

　　霖楸愣了愣，半天才骂了句：“操。”

　　陌城管在旁边笑了半天，扶着桌子直不起腰：“敢情楸哥你说的是反语？”

　　“差不多得了，”霖楸啧了一声，靠在椅子上，心情不太好的说，“卷子也没发完，还他妈被毒奶了一波，我哪能知道。”
　　“那你这是要上讲台坐了？”陌城管问。
　　霖楸看着讲台不说话。

　　直到上课，陌城管走了他才回过神，讲台右边已经坐着一个人了，走廊外也坐着两个人，就差他没搬上去了。

　　祁阳还趴在桌子上，半张脸朝着霖楸，眼镜没摘就睡了，因为是趴着睡，眼镜上到了额头，头发不长不短，看着挺爽朗的，校服依旧像以前那样披在背上。
　　啧啧！
　　长着张祸害万千少女的脸。

　　霖楸看着祁阳有些出神，当祁阳睁开眼的时候他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愣是和祁阳对视了几秒才假装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你偷看我？”祁阳抬起头看着他。
　　霖楸：“……”
　　“真偷看我了？”祁阳懒懒散散的继续拖着音追问道。
　　“……没。”霖楸有些不自觉的往旁边看，“托你的福，我该走了。”

　　“真的假的？”祁阳乐了，“走廊还是讲台？”
　　霖楸想到就来气，皱着眉没说话。
　　祁阳看着他也不说话。

　　霖楸抿了抿嘴，良久，站起身把椅子往桌子上一放，托着桌子往讲台上走。
　　祁阳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拿出手机翘起椅子前脚，低头玩起了手机。

　　“嘿！哥们，巧了？”
　　霖楸闻声侧了侧头，看向坐讲台右边的那位男生，他想了一下还挺有印象的，就是在教室K歌点“纤夫的爱”的那位男生，就是名字没记住。
　　“我叫庆日升，”可能是知道霖楸不知道他名，所以来了个自我介绍，“就上次一起K歌的，咱还挺有缘分的，虽然这地方不太好，但也算一种缘分。”

　　“啊。”霖楸愣了愣，把椅子放下坐了下去。
　　“有个学神在旁边你咋不抄抄？”庆日升好奇心起，问道，“要是我绝对抄个及格，也不至于来这，低情祁……不是，祁阳这次年级第一，牛逼坏了。”

　　霖楸靠在椅背上，眼角撇了一眼后面坐角落的每个人，半响才说：“是挺牛逼的。”
　　上课前五分钟，霖楸就对这个庆日升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是个话痨，还是个自来熟。

　　人妖压着五分钟的线来到班上，手里还拿着一沓周测的语文卷子，整个人都气势汹汹的，大概是成绩不如意，来撒气了。

　　班里的同学也不自觉的都低下了头。
　　“何菲，你把卷子发一下，”人妖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扔，然后从中抽了两张出来，等着语文课代表发卷子。

　　在何菲发卷子的时间里，人妖也没闲着，张开就开始训人：“看看你们都考了些什么东西？不及格的一抓一大把！别以为自己是理科班就不用学语文了！你们看看自己考的！别人作文的分都压你们总分一头了……”

　　霖楸坐讲台左边，虽然也受到了人妖大嗓子攻击，但也没右边庆日升这么惨——老师一般都站右边不站左边。

　　等何菲发完卷子坐回位置，霖楸的桌面还是空的。
　　霖楸愣了愣，转回头看向后面第二排的何菲，何菲接收到他的信号也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霖楸转回头，更纳闷了。
　　“别看我家语文课代表了！”人妖看着他发话，“你卷子在我这。”
　　霖楸：“……”

　　“祁阳!”人妖又看向某人，“你也别看了，你卷子也在我这。”
　　祁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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