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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一次
第十章再嫁一次
自从来了这伊家,邬婉洵就过上了吃完就睡,睡醒再吃的日子。城主夫妇平日里要忙着管理城池的方方面面,还要忙着成婚之事,常常连面都见不着,不过邬婉洵还是打听到了一些南华的消息,这次南华发生的变故恐怕与俞景灏脱不了干系,但现在南华那边始终没有任何换主的消息传出,邬婉洵不知道俞景灏的用意何在,也不清楚父母弟弟到底安不安全,只有等结了婚,借回门的机会,亲自回南华看看去。
明日便是成婚大典了,邬婉洵心里生出些儿戏之感,想起自己那风光威武的前半生,不禁有些唏嘘,高高在上的大俞皇后,颇负盛名的护国将军,现在想来,仿佛是一件很久远的事了。虽然在这儿没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可她心里总是有些歉疚,让一个未经情事的少年娶一个嫁过人的女子,总归是不妥的。邬婉洵望着天上的一轮孤月,心中五味杂陈,又想起嫁给俞景灏的那天,自己以羽扇覆面,百花铺成的路,从宫门口蔓延到了钟正宫,在钟正宫接受了百官叩拜,敲响了礼钟后,太后娘娘亲手将金凤钗插进自己的发髻当中,礼乐声起,众人入席……想着想着,脑海里又浮现出俞景灏那时候温柔稚嫩的脸,北疆之事,已成了二人的喉中之鲠,如今彼此既已无法原谅,还不如从此便这样,不见的好。
想着想着,邬婉洵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有睡意,索性捞起前几日自己偷偷寻来的好酒,伊桦川不让自己喝,自己只好偷偷把酒藏起来。那酒拆封后醇香入鼻,邬婉洵忙猛喝了几大口,顿时感觉身心舒缓,这酒是难得的烈酒,才下去半瓶,邬婉洵便觉有几分醉意了,忙借酒意躺下,很快便睡了过去,邬婉洵只觉得自己才睡下去一小会儿,便听到府里的人忙活起来了,接着后院的公鸡又啼了几声,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敲房门。
“姑娘,醒醒,该起来梳妆啦。今儿可是您的好日子,奴婢先给您道喜啦。”
邬婉洵只觉得没睡够,正要发火,又记起今天是自己嫁人的日子,态度也缓和下来,打开屋门,放进来几个丫头婆子,一进门便捣鼓起来。邬婉洵懒得动弹,任凭她们在自己头上脸上插钗抹粉,丫头婆子们怕邬婉洵久坐烦闷,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着,从她们口中,邬婉洵也知道了今日大婚的种种事宜。
伊木与大俞的其他城池郡县还有很大不同,其他地方的治理都是通过考试选拔地方官,或者由皇帝直接任命委派,只有伊木,因为是座离都城较远的边城,就沿用了城主世袭的方式来治理。加上它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地理位置,在世界版图上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当时群雄争锋时,对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准确来说,伊木更像一个独立的国度,千百年来,有着自己的管理方式,法度规章。所以百姓对城主是格外爱戴的,而少城主的婚事自然而然就成了全城的喜事。
天渐渐亮了,邬婉洵也换上了伊木的嫁衣,盖上嫁纱,一切都变得飘渺起来,邬婉洵眯起眼睛,细细听着周围的一切,道喜声,宣礼声,锣鼓声,桌椅挪动声,在邬婉洵脑海里交织成一副热闹的场面,在喜娘的牵引下,一步,一步,走向正堂。按着伊木的礼俗,敬天地,封信条,奉新茶,结同好,食新米,一套下来,邬婉洵便完成一天使命,只管在房间等着便是,想起刚才在堂上伊桦川羞窘的模样,邬婉洵也不自觉笑了起来,一把扯下头上的嫁纱,看了看桌上摆着几盘糕点,就坐下吃起来。吃饱了又觉得困乏,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哄笑,想来是众人把伊桦川送过来了,邬婉洵想了想,拿起嫁纱往头上盖住,整理了一下妆发,端坐起来,嬉闹声在房门口停下,下一秒,开门声和伊桦川的声音就一块儿传来了。
“相相,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烧鸡。”
邬婉洵一听乐了,“我不饿,你先放那儿。”再看了看他的样子,倒不像喝醉了,又问道:“你没喝酒?”
“当然喝了,不过大家都怕我是个疯子,喝多了闹起来,都不敢叫我多喝。”伊桦川一边掏出半只烧鸡摆在桌上,一边偷瞄了一眼静坐床边的邬婉洵。
“看什么,穿上你伊木的嫁衣你就不认识我了?”
“当然不是,小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那你说说我哪天不漂亮?”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格外漂亮。”
“过来呀,你们伊木的风俗是让新娘自己掀嫁纱吗?”
“小姐姐,你能等到我来才揭嫁纱,我真是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一进来就会把它扯下来呢。”
邬婉洵被说中了,有些尴尬,“咳咳,怎么会,这是你人生的重要时刻,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也是要好好帮你留下珍贵回忆的。”
伊桦川一边小心翼翼的用床边早就备好的绿如意挑开邬婉洵的头纱,一边说道:“毕竟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你能帮我,我很开心。”
邬婉洵听到这句话内心有些慌,她认真的盯着伊桦川的眼睛,说:“小川,你以后会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你娶我呢,是为了彼此成全一场,你可明白我在说什么?”
“放心吧,小姐姐,我不会爱上你的。”
“不错嘛,臭小子,都能听懂我的话外之音了。”
“当然了,我知道,你是个江湖杀手,你注定是要去过不一样的人生的。”一边说着,一边坐在邬婉洵身旁,想了想,又问:“小姐姐,你现在能给我讲你当杀手时的故事了吗?”
邬婉洵不说话,只看着他,伊桦川忙说:“规矩我懂,你看。”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壶酒,“你伤刚好些,少喝点。”
邬婉洵接过酒,笑了笑,又想了想,“小川,其实我不是什么杀手,我以前是个,额,是个侍卫,专门保护我的将军。”
“小姐姐,女侍卫,将军,莫非你是邬将军身边的人?”伊桦川为自己的想法兴奋不已。
“哪个邬将军?”邬婉洵知道自己胡诌的话,让伊桦川误会了,她便将计就计,想看看这个少年对自己真实身份是何看法。
“哎呀,大俞还有哪个邬将军,女中豪杰,沙场驰骋,能与大辽军血战三天三夜毫不退却的邬婉洵啊,若不是她,我们大俞怎么可能会有如今盛景,她的故事,说书先生讲半月也讲不完。”
邬婉洵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评价自己,心里有些小小得意。“对啊,我就是她身边的人,怎么,你对她似乎很是了解?”
“那当然,我可是她的小迷弟。”
“迷弟?你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不说这个,你快给我讲讲邬将军的事,听说她犯了错,被关了起来,可我不信,一定是,一定是被奸人所害。”
“家国大事,我一个小小侍卫,怎会知道,她一出事,我就逃了出来,她托我回南华去照看她的家人,我半路被追杀,才为你所救。不过她的确是被冤枉的。”
“哼,实在是可恶,堂堂大俞将军,竟然被污蔑陷害。我能做点什么吗?”
“你呀,配合我回南华去,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邬婉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二婚之夜,居然是给伊桦川讲了一晚上自己的战场事迹,不过那些酣畅淋漓的日子,确实是许久未对人提起过了,邬婉洵越说越高兴,伊桦川也越听越兴奋,恨不能立马化身邬婉洵手下的一个小卒,上阵杀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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