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远 春颜笑

　　穿过我们待的峡谷，沿着山路，我找到一片林子，采了一些野果回来。

　　吃些东西，他精神好了一些，开口问我，“你叫什么？”我如实回答，“柯额仑那达慕颜。”“我叫凌枫。”他笑着，“你们蒙古人名字真长，我叫你慕颜好了。”

　　“你真会选，其实慕颜是我阿爸取的名字，不是蒙古话。”我一边解释，一边拿树枝在有松土的地方划出来这两个字。

　　“看来你家人都挺懂汉文化的。”他满是稀奇地盯着我。

　　“那又不是，我额吉，就是我娘，她就不太懂，她认识的汉字也不多。不过她骑术和箭法都很厉害。”我饶有兴趣地跟他讲着自己的家事。

　　“哇，那你娘身体一定很棒，对吧？”他问道。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过逝了。”我低下头。

　　“对不起。”他自知失语，忙道歉。

　　“你为什么道歉，又不是你害死我娘的。”我故意笑着这么说，不想去提过去那些事。

　　他愣了一下，也笑出来，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收了笑容，沉默起来。

　　“你怎么了？我哪里说错话了吗？”我拍拍他。

　　“其实，我也有亲人早逝。”他不看我，“是我大哥，在两年前蒙宋交战的时候，死在战场上。”

　　我呆住了。是我刚才那句戏言。的确不是他害死我娘的，可是蒙古人害死他哥哥，而我就是蒙古人。所以他才马上变了表情。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可是我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即使说一万句，也换不回他大哥的命。

　　“告诉我，你是来大宋打探军情的吗？”他突然表情严肃地问我。

　　“不是。”我赶紧答道，接着就向他原原本本说了我的来意。

　　“贺师傅？”他偏着头，像在回忆，“是贺正声老先生吗？”我惊奇地望着他，“你，你怎么认识我师傅的？”

　　“别的地方可能不清楚，可是临安府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贺师傅。以前他的医馆，病人总是络绎不绝的。”他微微笑了。

　　“原来你也是临安人啊。”气氛比刚才轻松一些了，我也笑了。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我们聊了一会，决定先回城镇上。加上凌枫的热毒，还没有完全退，还是需要找个大夫瞧一瞧。

　　走出峡谷，我们沿着山路走了大半天，也没看到靠近城镇的痕迹。有时候他轻轻咳嗽，我扭头看他，他又马上说没事，可看得出脸色不是很好。傍晚的时候，才终于走上了官道，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看来没有走错路啊。”我笑着拍拍他，他跟着笑笑，可表情很勉强。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你蠢猪啊，烫成这样怎么不早说！”

　　我扶着他，握着他的手。那时，他的手心也烫得厉害。我们进城之后，他已经走不稳当了。只好抓着他的一只胳膊搭在我肩上，就这么把他架到一家医馆去。

　　大夫帮他换了药，又开了方子。“他怎么样？”我问，那老郎中看我一眼，“夫人不用担心，你相公的伤势虽然比较严重，不过按我这个退热的方子内服，再加上我独门外伤药外敷，绝对药到病除。”实在不想听他继续啰嗦，帮他换好药之后，按方子抓了药，我们就离开了。天色已黑透，我们便在城中一家客栈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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