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白月光不如去修仙[穿书]

　　元婴期强行剥离出来一片神魂不是什么好体验。除了要忍受神魂撕裂的剧痛，之后神魂的虚弱和识海的动荡会使得心境有缺，幻境侵蚀，直到神魂恢复。

　　谢渊容没有想到，他看到的幻境是自己的从前。

　　那时他在玄洲。他的母亲是一个散修，魔修。母亲名字叫做谢蓉蓉，是个样貌美艳，性情火辣，风流潇洒的女人。

　　母亲在玄洲的霜凛城生下他，对他说不上很好，也不算很差。

　　母亲常常把“好想把你这个没有心的小石头人抛下算了”这样类似的话挂在嘴边，但一直也没有真的抛下他。直到那一天。

　　谢渊容知道自己当年大抵生下来就是有问题的，世间万物对他没有什么差别，他既不知喜怒哀乐，也不知恐惧忧愁。并不擅长照顾小孩的母亲碰上这样的他，简直灾难。可他终究磕磕绊绊长到了五岁。

　　那一天，母亲匆匆忙忙抱着自己出逃，嘴里咬牙切齿地骂着：“当年果然就不该贪图美色睡了那个王八蛋……此番惹来祸事！”

　　又骂他：“若没一念之差生下你这个没心肝的石头人，估计也没事了！”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母亲不过是个普通的无依无靠的散修，靠着自己的天分和狠劲闯过这么多年。

　　母亲把他抛在一旁迎战，而那些人也没有管一个尚未修炼的孩童，何况，那些人的目标，本来就是他。

　　母亲终究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他遥遥地感觉母亲似乎望了自己一眼，然后选择了血遁。围攻的人里，有人追了上去，有人则过来捉住了他。

　　他也没有反抗，任凭那人把他拎在手上带走。

　　然后去追母亲的人回来了：“追上了，已经解决。”

　　年幼的他知道那人嘴里的解决大概是意味着母亲死了。可是死亡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当年的他漠然地想着，人都会死的，像雪都会化一样，他可能也很快就要死了。

　　然后，他们就遇到了当年的齐凌空。

　　就像这群人解决母亲很轻易一样，当时已经晋入合体数年，闯出偌大名声的天之骄子齐凌空解决这些人也没有花什么功夫。他没有杀掉这些人，而是救下他后努力做出温和安抚的样子，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冷漠而平铺直叙地回答：“这些人，追杀我和我娘，我娘死了，我被抓着一起走。”

　　齐凌空脸上露出了当年的他不是很能看得懂的有些复杂表情，蹲下身子把他抱在怀里：“没事了。”

　　然后开口问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结果那些人直接自尽了。齐凌空有些愕然，但立刻就把他的头按进了怀里，牢牢挡住了他的视线。

　　当齐凌空把他放开时，已经什么痕迹都看不到了，只有茫茫的风雪。

　　齐凌空依然蹲着身子，平视着他，认真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本来有些不想回答，但不知为何还是开了口：“渊容。”然后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谢渊容。”

　　齐凌空又问他：“你要不要跟我走？做我的弟子？”

　　谢渊容看着幼年的自己垂下眼睛，回答的是：“随便。”

　　从此齐凌空，当时已经在修界声名鹊起的凌空道君成了他的师父。

　　师父手把手教他识文认字，修炼习剑，这些他都学的很快。只是人情和事理，不论师父怎么掰开揉碎，又或者是带着他亲去体验，他也只能勉强学个表面，内心依然不能真切地明白，仿佛他和世界之间隔着一层浓雾。

　　这世界于他永远就像霜凛城的风雪，冰冷无情，年年如一日。雪落也好，化也好，跟他没什么关系。师父可能是例外？可也只像是霜凛城偶见的晴日，是天象自然的变化。

　　宗门上下视他为天才，只是长辈总带着惋惜，同辈总带着畏惧。他对这一切都没什么感触。青洲也好，玄洲也罢，月竹宗也好，霜凛城也罢，对他来说，似乎都是一样的。

　　而一切的变化始于他被师父带回宗门的十七年后。

　　这一天，师父带回来一个女婴，告诉他，这是他的师妹，师父的女儿。

　　然后强行把那个孩子塞给他照顾。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手足无措。而师父明明偷偷在旁边看着，却不肯帮他。

　　那个孩子，暖暖软软的一团，天真懵懂的清澈黑眸安宁地倒映着他的脸。

　　说世界从此刻立即变得截然不同了吗？好像也不是。

　　只是这个孩子终究还是一天天，一日日，慢慢地长在了他的心上，长在了他的血肉里。她笑的时候他好像也知道了什么叫做笑，她哭的时候他好像也知道了什么叫做难过。

　　而那个孩子长大了一点后，就有些怕他。怕他的冷脸，怕他的冰冷气场和锋锐剑气。

　　他对此很苦恼，师父却很高兴。

　　师父说，终于见到他有点鲜活的样子了。

　　但是苦恼还是要解决的。于是他努力学习怎么收敛自己的气场，改变自己的表情，期间震惊了一二三人，吓哭了一二三人就不说了。

　　最后是向师伯取的经。根据师父所言，师伯不做伪装的时候一向最讨小孩子和女孩子喜欢。师父收获师伯暴揍，他取经倒是成功了。

　　从此师妹不再怕他，反而越来越黏他。他便愈发认真地研究师伯的做派。

　　讨厌师妹叫别人师兄，也讨厌师妹受委屈，他就参加了宗门比试，夺得了首席的位子。

　　师妹渐渐长大，似乎觉得他太过温和会压不住一些弟子，开始努力修炼，鞭子不离手，试图做出月竹宗一霸的派头。

　　长大的师妹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时时刻刻粘着他，但依然乖巧听话，依赖并且信任着他。

　　到如今……想要离开他。

　　谢渊容静默地看着幻境里的一幕幕，此刻才破去了幻境。

　　从师妹身上，他渐渐知道了人间冷暖，喜怒悲欢，生死离别。师妹的决定，再不甘心，他也不舍得真的逆了她的意。只是，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忍受师妹出事，像母亲当年一样。

　　只有这一点，绝对无法妥协。除非他死。

　　所以，哪怕动用他此生不想有任何牵扯的生父那边得来的东西……也在所不惜。

　　谢渊容起身，他该去见师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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