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

　　早晨起来黎懿宁有些懵，这一觉睡得太好，他有点恍惚。成宇已经醒了。
　　他换好衣服走出去一看，餐桌上也摆了早餐，小区门口买的豆浆油条，塑料袋都没扔，全堆餐桌上呢。
　　“你大清早还跑出去买？”
　　“对啊，反正醒得早没事做。”成宇夹了一点咸菜端出来，“还有两碗粥，你看你喝粥还是喝豆浆。别站着，快点洗脸刷牙。”
　　黎懿宁听了这话，赶紧进去洗漱，然后出来跟成宇一块吃了个便捷早餐。
　　“我晚上，去外婆家一趟，你自己点外卖哦。”
　　“行。”成宇答应得很干脆，干脆到黎懿宁后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
　　黎懿宁对眼前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
　　成宇在楼下的花坛里拣了一只小狗。
　　看个子，好像也不算太小…吧？
　　狗装在垫了旧衣服的纸箱里，被成宇放到了楼梯口。
　　他刚从外婆家里回来，老觉得头发丝都带着药味，进了屋子就准备往厕所冲。
　　成宇把他叫住了，拉到楼梯间，总不可能是替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被人拽着手，好几次提醒自己刚摸了脚，还没来得及洗手，成宇也没搭理，闷着头往楼梯间走。
　　“诶诶诶，虽然楼梯间小但你想一步跨到那里也不现实啊。”黎懿宁说。
　　成宇的动作突然轻下来。走到一个废纸箱面前。
　　天地良心，看着成宇上手去掀顶上的盖子的时候，黎懿宁的面部表情都扭曲了。他都想自己上手。
　　成宇的手伸进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小狗的“呜汪”一样的声音，应该不会吧。
　　成宇应该会讨厌宠物的排泄物的吧…
　　当成宇把一只灰扑扑的狗，身上脏兮兮，成宇也毫不介意一样，一双手把狗抱住，举到黎懿宁面前让他看。
　　“…这是什么？”黎懿宁听到自己这样问，像一个傻子，指着一个具有明显物种特征的东西冲别人问。
　　“狗啊。”成宇冲他傻乐，又把狗放到地上，让它自己转，“我想养来着，但是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所以我给它在楼梯口安了个窝，我就是想说，要是哪天我出差不在，你有空的话，能不能上班前给它倒点狗粮？我都买好了，明天就到。然后，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给一个盆，让我给它洗个澡吗？你看…”
　　成宇又把狗拎起来，手指搓着肚皮那块的毛发，说：“你看，都能搓出灰来。”
　　黎懿宁有些嫌弃的扇了扇，表情有些纠结。
　　“你很想养吗？”黎懿宁问。
　　“有一点，但是我们俩养狗不现实啊，遛狗喂东西什么的，而且…就给它做个小窝，放着呗，它要不想待就可以自己溜走。保安那边我也说了，让保洁别扔这里的纸盒子。”
　　黎懿宁抿着嘴，沉思了片刻，“那就这样吧。洗澡的话，没有狗狗用的沐浴液。”
　　“用我们的呗。”成宇说着，又逗着小狗往家里走。
　　“爪子不能踩地哦！洗完澡才能让它在屋子里跑。”黎懿宁跟在背后叮嘱着，进了屋子才发现成宇已经开了厕所的灯，“等会！我先洗！”
　　黎懿宁冲进去，把里面的一人一狗轰到阳台，等自己洗完澡清清爽爽地走出来，才让成宇带着他的新宠物进了厕所。
　　“黎懿宁，帮我给它吹吹毛。”成宇托着一个还在往下滴水的毛球就过来了，往黎懿宁脚边一放，就又进了厕所。
　　这狗倒是不怕人，湿乎乎地蹭了黎懿宁一裤腿。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冷风一阵阵吹进来，黎懿宁也怕这狗生病了，又是一堆麻烦事，又从电视柜下翻了吹风机出来。
　　这狗一听到风筒出声，立刻往茶几底下钻，黎懿宁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一白晃晃的毛团挤进了茶几下面，还冲自己叫唤。
　　他把吹风筒关了，跪在茶几前，手指朝里勾着，嘴里也发出那些会吸引小狗的声音，哄了老半天才哄出来。
　　“还行，不用回锅。”黎懿宁抱起来检查了一下，双脚夹住这只小狗，又把吹风筒打开。脚上立刻感觉到一股往外刨的力气，黎懿宁空了一只手去摸小狗的下巴，等它稍微适应一点后，就尝试着往它身上一下一下扫那个风。
　　成宇走出来，黎懿宁脚下一松，这狗跟一个发射的毛线球一样，奔着成宇就扑过去。
　　“唉…不消停真的，我脚都湿透了。”黎懿宁把吹风一扔，就在沙发上保持瘫着的姿势，一双脚还保持着刚才固定狗的样子，脚心对脚心绷着。
　　“你拿的脚？”成宇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又拍了拍他，示意把吹风递过来。
　　“不然呢，我是哪吒吗。”黎懿宁说着，摸来吹风机重重地砸进成宇手里。
　　“啊，好痛。”成宇捂着手冲他叫。
　　“痛什么痛，男子汉大丈夫，今晚看一下真英雄的电影。”黎懿宁说。
　　成宇给狗狗吹干后，又把狗抱上了沙发，“我刚才给它起好了名字。”
　　“什么？”
　　“仔仔。”
　　“…？！”黎懿宁的表情有些扭曲，“你想了那半天，就想了这个？”
　　“贱名好养活。”
　　“那行吧，到时候给放出去，多给它堆两件衣服在箱子里，这两天怪冷的。”黎懿宁抬手指了指自己刚翻出来的那两件衣服。
　　“怎么都是你的？”
　　“我无缘无故翻你柜子合适吗。”黎懿宁说。
　　“那谢谢，来，仔仔，跟送你被子的叔叔握个手。”成宇扒着狗的前掌往黎懿宁手背上放。
　　晚上把狗引出去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成宇走在前面，把狗引到纸箱那里，就往回走，进了屋子看到狗跟着在外面的楼道溜达，立刻就要关门，结果狗比他反应更快，半个身子堵在门口。
　　成宇又进去跟黎懿宁商量了一下，把狗窝挪到了门口，这狗也不让关门，埋着头就要往里冲，成宇一手推狗，一手慢慢把门带过来。
　　好不容易把这小祖宗关外面，还没走开呢，这狗就开始叫唤，起初是特别尖的那种叫，黎懿宁都被引过来了，两人蹲在门口，听它一边扒拉门，一边哼唧。
　　好长时间也没人理，这狗的声音就小下去了，特别小声的“呜呜”声，透过门板传进来。
　　“仔仔是想在这屋子里加个床位。”黎懿宁总结道。
　　“怎么办？”成宇问。
　　“要么开门，要么丢远点。”黎懿宁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意见对成宇来说跟没说一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在门口蹲了好久，久到这狗扒门的动静都小了。
　　“开吧。”成宇叹口气，揉揉已经发麻的腿，拧开了门把手。
　　这狗是候着的，门刚开了个缝，它就从那缝里顶进来了，窝在两人中间。
　　“抱着进去吧。”黎懿宁把纸箱也搬进来。
　　“别急，我腿还麻着。”

　　养狗的流程是咨询了肖瓴的，成宇跟肖瓴打了十分钟的电话，期间一直有说有笑，每发出一次笑声，黎懿宁就揉一把怀里的狗头。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基本已经跟养狗无关的时候，黎懿宁咳了两下。成宇立刻捂住手机，并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黎懿宁指了指怀里快睡着的狗子，成宇了然，又站起来跑阳台上打电话。
　　那边成宇聊得有多开心，这边黎懿宁心情就有多差。
　　大晚上的肖瓴怎么就是不睡觉。
　　黎懿宁轻轻动了动，仔仔也醒了，往他胳肢窝里钻，黎懿宁按住那颗“白旋风”，放进纸箱，又安抚性地摸了两把狗头，洗漱完回卧室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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