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丑情书

　　伴着间歇性冷风，雨滴顺着幅度落下，渐渐地连成串，像手链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惊起水面涟漪。
　　杜宇抬头看了看前方，一片水雾朦朦。
　　余光瞥见小白伞的一角。
　　这伞举了很久，也不带累手的，大抵是因为它有些小。
　　手臂一片冰凉，汗毛不禁竖了起来。
　　没有多余的手去稍微摩擦生热，便任由它去。
　　眼眸却忍不住地望向卫瑶。
　　仍是小小的一只，有些瑟缩，即使穿着自己的外套。
　　目光越过她的脑袋，落于肩头，外套袖子还是一个颜色。
　　完全没有打湿的痕迹。
　　有些庆幸，手却不知觉地往她那又挪了些。

　　还没走出多远，路上的同学还是有不少的，拖沓应该能称得上是学生的第一大“恶病”了。
　　两人一路上都是沉默，卫瑶感觉气氛有些怪异，眼神瞎飘。
　　男男女女从身侧嬉笑而过，有的即使是在雨中也不忘多皮一会。
　　“啪”
　　一个男孩跑上去踩起水花溅到一个女孩子身上，看他的阵势完全不像是不小心的。
　　他朝她做了个鬼脸，示意性地拍拍屁股挑衅，一溜烟蹿了出去。
　　那女孩子佯怒，收了妨碍自己发挥的伞，追了出去。
　　本以为他跑得那么快，她肯定是追不上的，可小半会，就在下一段路上遇见了ta们。
　　两人在雨中打闹着。
　　完全不在乎其他。

　　卫瑶看着竟生出了几分羡慕。
　　这种陪着闹、陪着疯的感情真好。
　　突然想淋会雨，可能是脑子坏了吧。
　　心底暗笑，步子却依旧迈出，而杜宇亦步亦趋。
　　“干什么？”，杜宇伸手扯了下卫瑶的手，让她停下脚步。
　　本是想着扯手臂的，可她有些急切地从雨伞底下跑出去。
　　没落空，却是碰着了她的手。
　　手指覆上一片温热，不想收回来，想起自己指尖冰凉，忙不迭收回。

　　“想淋会雨。”，卫瑶回得简单。
　　却没有抬头看向他，低头瞄了瞄他的手。
　　白皙得不像话，如今却有些惨白的意味，“卖相”也是不那么好看了。
　　“会感冒。”，杜宇低眸，漫不经心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脾气意外地好，连声音都软了下来。
　　“我知道。”，卫瑶点点头。
　　“但，我想。”，抬头冲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是自己淋雨跨越不过的坎，非要说服了不可。
　　说不定人家压根就不想管呢。
　　想到这便低了头，在他眼里俨然一副丧气模样。

　　沉默半饷。
　　她刚想自顾自地出发淋雨，便听得雨滴一滴滴落在伞上，不紧不慢，像极了他的那句“可以”。
　　也没顾忌选择权到底在谁手里，抬头看向他时眼底竟带着几分欣喜和感激。
　　带着笑，迈向更开阔的天空。

　　看着那丫头蹦蹦跳跳淋上雨，两条马尾一个劲地在眼前晃悠。
　　杜宇默默跟上，这丫头真蠢。
　　不过，眼眸真亮。
　　见她淋上几滴雨，便拉她进伞下。
　　“会感冒。”
　　简单三个字，对于止住她心里的渴望却无比管用。
　　玩会就算了，感冒了也挺划不来的，就像见好就收一样。
　　心底的抓挠和挣扎最终被判为无效。
　　不得不承认，对于他，自己仍是怂怂的。

　　身侧的家伙异样乖巧倒让杜宇有些不习惯，瞄上一眼。
　　忍不住便勾起了嘴角。
　　这般乖巧，也是挺好的。
　　顾不得自己有多冷，伞愣是往她那边挪上几分。
　　楼梯间收了伞，倒觉得身上不冷了，就是头有些晕。
　　跟在她后头往后甩了甩伞上的水才把伞还回去。
　　又是一阵晕沉。
　　撑开手掌按向太阳穴。
　　疼。

　　卫瑶伸手摸了把外套，没有湿意，只是风吹得有些冷。
　　开始雨势还挺大的，没想到伞还挺有用？
　　自然地接过雨伞，又是一片冰凉。
　　不由得怔了怔，回头望了望。
　　他校服颜色深浅不一，大半边算是湿透了。
　　难怪，手那么冰。
　　“你没事吧”，看着他按着脑门，有些担心。
　　淋坏了？

　　“没事。”，杜宇摆摆手，抬头看向家门，“我到了，拜。”。
　　“那行，拜拜。”，卫瑶有些不放心地多看了几眼。
　　长时间在昏黄的灯光下行走着，门口的白炽灯光有些晃眼，叫人有些看不真切。
　　他的脸色竟有些难看，唇也有些泛白。
　　他都那么说了，应该没问题的。
　　或许，只是光线的问题？
　　回转目光，回了家。

　　杜宇看着她消失在转角，心下一松，仿佛身上的力气都给抽干了去。
　　险些在最后一阶出了意外，赶忙扶了把楼梯把手。
　　敲门。
　　而后晕在自己门前，被母亲拖进房里。
　　他母亲看了看他湿了的大半边衣服，手都没碰宝贝儿子的额头，转身就给他拿来感冒药。
　　伸手摇了摇他，“起来，先吃药。”。
　　他皱了皱眉，沉闷地哼了声，就着水将胶囊吞下肚。
　　“好了，我没事。”

　　“那你给我说说，你伞呢？”，母亲一脸狐疑。
　　带了伞，一个人能淋成这样也是个奇才。
　　雨再大也不能吧。
　　“妈，我头晕。”，杜宇佯作虚弱的样子，缩回被窝。
　　“行，那你先休息，我跟你班导请假。”
　　“不请假，休息下就好了。”，鼻头痒痒的。
　　明天还想见那丫头。
　　可惜没忍住，一个喷嚏紧接其后。
　　“看情况吧。”，母亲扫他一眼，出了房门，“睡会出来吃饭。”。
　　“好。”，声音闷闷的，像是沙哑的琴，歌不成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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