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

作者:护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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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抱抱我


      秦旌又提前溜了,他得去接江临畔下班。

      到工作室后,林邻汇报日常工作:“今天江老师喝了很多次水,还买了润喉糖,其他的都在小本上记着。”

      “林邻,你真棒。”让人干活总得给点甜头,秦旌熟练行贿:“接着干,等我有空了就请你泡温泉。”

      “就请我一个?”

      秦旌揉了揉他的头发:“全都去。”

      秦旌没直接送江临畔回家,载着他去了超市:“江老师,今晚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好,可以点一份苦瓜吗?

      秦旌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挑挑眉:“果然跟林邻说的一个样,这么喜欢苦瓜。”

      江临畔有些窘迫,虽然知道林邻每天都会给他发一些关于自己的东西,但当面点出来免不了尴尬。

      买完菜正赶上晚高峰,车子堵在高架桥上下不来,秦旌郁闷地掏出烟,考虑到身边还有人,只捻在指间。

      想抽烟就点吧,我不介意,江临畔表示并无大碍。

      “那不行,我得把你好生护着。”秦旌到底还是没点着烟。

      良久车子才一路疾驰,途径一家药店时,秦旌下车买回来一大袋药,有胶囊的,有粉末的,还有糖浆,喷雾……总之一股脑全塞给副驾驶的人。

      “好好养着嗓子。”

      攥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江临畔点点头。

      回到家后,秦旌拎着菜钻进厨房,把主人推出去禁止进入,油烟味对他嗓子伤害很大。

      虽说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糙着过来的,基本生活技能却掌握得不错,并有幸继承了秦母的好厨艺。他熟练地切菜,倒油,入锅,翻炒……噼里啪啦的油炸声传入江临畔的耳里,成了他听过的最好的旋律。

      不多时饭菜都准备好了,秦旌陆续端菜上桌,见客厅里没人便喊道:“江老师,出来吃饭了。”

      等了会,没有人出来。秦旌放下碗筷,冲进卧室:“江临畔!”

      里面一片漆黑,显然没人。打电话,手机响在沙发上,他匆忙打开门,江临畔正站在门口,左手拿着红酒,右手拿着钥匙要开门。

      “你去哪了!”秦旌愤怒道,声音微微颤抖,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江临畔皱了皱眉,摇摇手中刚买的红酒,示意自己只是出去一趟,不是很理解秦旌的行为。

      “进来吃饭吧。”秦旌等他进来后谨慎地看了一眼走廊,确认没有异常后关上门。

      桌上一共是三菜一汤,苦瓜炒蛋,清炒苦瓜,苦瓜炒肉,就连汤都是苦瓜排骨汤。江临畔讶异地挑挑眉,真是一场浩大的苦瓜盛宴。

      秦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神灼灼:“怎么样,好吃吗?”

      尝过一筷子的菜,江临畔不禁点点头,能合理控制苦瓜的涩苦程度,可见厨艺真的了得。得到明显肯定的样子,秦旌轻松一口气,距离抓住他的胃又靠近一步。

      江临畔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一举一动反应出他良好的修养,仿佛他口中的是琼浆玉液,秦旌吃的不多,只顾欣赏人家吃饭。

      吃完饭后,秦旌开始收拾桌子,毕竟只有两个人吃饭,留下不少剩菜。江临畔阻止他倒菜的动作,拿着手机:不用倒,这些明天还可以吃。

      秦旌碰碰他的胳膊,让他去沙发上坐着:“明天我还做给你吃,你想吃什么,我做什么。”

      “先去坐着,等会有事跟你说。”

      这个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因为另一个人的闯入变得温暖,在过往的许多年里,重复困束的牢笼终于被打开枷锁,刺眼的光从一道深深的裂缝泄露出来,春光乍现。

      秦旌擦干手上的水,径直走向沙发。江临畔坐在一侧,茶几上有瓶刚打开的红酒,两个高脚杯里盛着红酒,一左一右摆好。

      “怎么,你还喝酒?”秦旌顺势坐在他身旁,相隔不过几公分。

      江临畔端起一杯轻轻摇动,手腕旋转出好看的弧形,转眼间又放下:不喝,只是为了配合一下。

      秦旌笑了,头靠在沙发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侧头看着他呐呐道:“前段时间我参加的一个案子和十年前的毒蝎集团有关,我看到……你的相关资料了,如今这个贩毒集团再度出现在江城,调查需要我必须了解你当年的详情。”

      果然如此,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问了吗。江临畔很清楚秦旌是什么性子,即使过去这么多年秦旌依旧很好,特别好,好到他舍不得拖累。

      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近期情绪波动最大的一次便是上次秦旌逼他开口:大概一开始就想问了吧,不免也猜测过出事的时间,那么多想问的事你想先知道哪一件?

      “是我们约好见面的那天吗?”

      是,给你发过短信之后发生的。

      秦旌眨眨酸涩的眼睛,目光所及皆是江临畔,接着问:“怎么发生的………我得知道每一处细节。”

      江临畔低头打字,手指触在屏幕上轻快地跳跃。秦旌想到江临畔案件的卷宗,上面每一处笔录他几乎倒背如流,哪怕是隔着文字都无法杜绝少年的绝望,记录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们能抓到他吗?夺走我父亲性命的罪犯你们能抓到吗?

      秦旌尚在出神中,江临畔将手机放到他手中,满屏密密麻麻的字,方块整齐,冰冷无情: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回家的时候父亲被绑在客厅椅子上,一个男人戴着面具坐在对面,桌上摆着很多用密封袋装起来的毒品,很多种类的都有,我想报警,可有两个蒙脸的人控制着我。面具人装了变音器,他走到我面前割破我的喉咙,随后用枪抵住我的脑袋,用我的性命逼迫父亲注射毒品,父亲屈服了,我眼睁睁看他死于吸毒过量,后来他们就走了,丢下一句‘有本事就再出一个江淮,看看警察到底能不能抓住我’,我报警了,但说不出话,过了很久警察才到,来的时候父亲的尸体已经凉透了,这些话我十年前原封不动地说过。

      叙述到此戛然而止,即使早已做好心理建设,秦旌还是红了眼眶。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不论是看过多少遍资料都无法平静,江临畔却轻描淡写揭过那桩惨案,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已经把自己剖给你看了,你觉得对我而言是天大的难事,可连半点委屈也没有,有没有你的参与结局终究一样。

      两人之间咫尺距离横亘成一道天堑,底下是万丈深渊,一进一退,始终隔着自弃的沟壑。

      秦旌嗤笑,跟我耗,总有一天你退无可退。

      他把手机还给江临畔,在他拿走的那瞬间扯住他的手腕,将人拥进怀里,江临畔贴在他的胸口,秦旌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趁怀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先发制人:“江老师,我很害怕,你抱抱我。”

      柔软的沙发包裹着两个人,江临畔原先是端坐着,被抱过去后呈一种扭曲的姿态,很是别扭,他稍微动了动身子被搂得更紧,闷闷的话从头顶传来:“别动啊,我这么委屈。”

      秦旌太聪明了,片刻化解江临畔出的难题:你不是想停在原地吗,你不是懒得走吗,你不是怕拖死我吗,没关系,我不怕,我愿意,只要是你我都可以。

      无赖如他,一抱就是几十分钟,巍然不动。江临畔腰酸得不行,右手卡在中间已经麻木,他用手指碰碰秦旌的背,颤颤巍巍写下‘麻’。

      秦旌把人拉开,问着:“哪里麻?”

      江临畔暗自压下心底的一丝悸动,轻轻晃着右手,随着肩膀上下转转。

      “好了吗?”秦旌捏捏他的肩,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恢复知觉。

      见他点点头,秦旌自言自语:“那就好。”

      下一刻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人从沙发里捞起来,横抱放在自己腿上,罪恶的双手再次抱住江临畔的腰,头窝在他的颈间,鼻尖有意无意蹭着耳下的皮肤,说话时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瘙痒至极。

      “安慰要继续,我还在伤心。”秦旌上唇贴着他的耳垂,温热的触感令人上瘾。

      总不能把人逼急了,他见好就收,老老实实缩在江临畔的怀里。

      江临畔全部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隔着薄薄的几层布料坐在他腿上,双手抵在秦旌胸前,自己一双健长的腿碰到地板,他本想顺势借力离开这个圈套,看到秦旌忍耐过后依旧虚红的眼角还是狠不下心。

      怀里的人他肖想太久了,从年少的梦里到青年的虚妄,在想念他的悠长悠长的日子里,孤独一直在循环播放。秦旌从没有像这样迷信过,他请求命运把江临畔留给他,哪怕下辈子粉身碎骨也无畏,这辈子好不容易能再遇上,经受不了任何一点的动荡。

      感觉圈在腰上的手稍些颤抖,江临畔轻叹一口气,一只手抚上他的后背,沿着脊椎那条柔和的曲线不停地抚慰,另一只手插进他浓郁的黑发,浅浅地拨乱,指腹贴着头皮轻轻地按压。

      秦旌,别伤心啊,我不在乎。

      江临畔深邃的眼眸映出头顶的灯盏,灯光曳曳摇动,他缓缓闭上眼虔诚地忏悔:对不起,秦旌,我说谎了。

      凌寒的冬天里两团炽热的灵魂相互交融,在夜里随北风飘荡,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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