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账

　　方亦然回家时方亦洺刚吃完饭盘腿在沙发上看足球赛，阿姨听见门铃声时正好在洗碗：“哎，来啦来啦。”手在水龙头下冲了下就去开门。
　　“亦然回来了啊。”似是知道她原本晚归的打算，没意料到门外的人会是她。
　　“嗯。”她边把手上的袋子肩上的书包通通往地上撂，边应声。
　　阿姨关了门后，拎起大包小包都往屋里拿。方亦然换了拖鞋往厨房走，洗了手打开橱柜门拿出一盒番茄汁往操作台上的玻璃杯里倒，靠着操作台慢慢喝。阿姨走进来继续洗碗，顺便问她明早的早餐安排。
　　“你哥喝白粥和煎蛋，亦然你怎么说？”
　　“干贝汤年糕，不要放油。”
　　阿姨把碗放在碗架上晾干，再定时电饭煲准备明天的粥，跟她打了招呼就走了。方亦然看着门关上，把杯里剩下的番茄汁喝完洗了杯子，朝厨房外走。她拿了装围巾的袋子走到客厅，拿出铁灰色的那条递给方亦洺：“妈买的。”
　　方亦洺“嗯”一声，伸手拿围巾放沙发上，问：“看不看电视？”
　　“不看，我看不懂。”她打算走。
　　方亦洺比她快一步站起来，拿着围巾往楼梯走：“你看吧，我上楼了。”
　　方亦然看了眼没关的电视机再看了眼他，站在原地。等他走上拐弯角她开口：“她打算移民。”
　　“……什么？”方亦洺转身。
　　“妈打算移民加拿大，围巾是她买的‘土特产’。”她重复，“估计也会来找你，你怎么想。”
　　“你怎么看？”方亦洺把围巾搭扶手上，反问她。
　　方亦然慢慢走到楼梯口，却不说话，只看他。
　　“你要去就去。”方亦洺也走下来，“我会留在这里。”
　　“你觉得我很想去？”话很快也很冲，带着赌气和逆反心理她这么回。
　　“妈能把你照顾好。”
　　“我现在也很好。”真的是说一句顶一句。
　　方亦洺盯她五秒：“随你，我跟爸。”
　　手里的手机响，方亦洺低头看一眼消息。
　　“你是不是又有事情瞒我。”方亦然气血上涌开始不依不饶。
　　“没有。”他很快回。
　　“你是不是已经干了我不同意的事！”
　　“说了没有。”没有耐心再跟她说话，方亦洺转身开手机，按着屏幕边上楼边说话，“你们先开始，我刚吃完饭，马上来了。”
　　方亦然浑身的气和劲在他转身后就泄了，一步步往沙发走。
　　方亦洺走下楼时换了T恤和运动长裤，带着手机门卡和钥匙准备出门的架势。他过客厅时正好在讲电话，边看方亦然一眼边回电话那头：“行我知道了，你放心。”
　　客厅电视机频道停在刚刚的体育频道。方亦然听到他下来也没理，在沙发上低着头继续刷手机。
　　方亦洺拖着拖鞋踩过木地板的窸窣声。
　　他把手里东西放橱柜上，开鞋柜穿鞋后又拿起的声音。
　　拧门把手的声音。
　　咔嚓一声关门音。
　　安静了。
　　方亦然抬头，拿过遥控器把电视机关掉，然后从沙发上站起往楼上走。
　　彻底安静了。
　　方亦洺回家时楼下只剩壁灯光亮，他开了灯，把手上塑料袋放餐桌上，才去换鞋。然后洗了手就往楼上走。
　　“下来吃夜宵。”敲方亦然房门后这样说，也不管她应不应声就走下楼。
　　他挑了个方亦然正好有饿感还没来得及订外卖的时间回来，所以方亦然臭着一张脸踢着拖鞋啪嗒啪嗒走下来了。
　　方亦洺已经坐在餐桌边开了罐冰啤喝掉了小半罐。方亦然解开塑料袋在里面翻，然后戴上一次性手套拿出一只荷叶烤鸡，掰下一只鸡翅开始吃。
　　方亦洺看了眼她抹了层油的嘴唇，拿起刚刚被她扔出塑料袋的糖炒板栗，解开袋子开始剥。剥完一颗边慢慢嚼着边开始剥新的板栗。然后时不时又喝一口啤酒。
　　吃完一只鸡翅后方亦然去冰箱也拿了罐啤酒，“啪”一声打开开始喝。
　　方亦洺喝完啤酒就没有再剥栗子，洗了手往楼上走。
　　方亦然吃很撑，吃完了就把所有东西放进塑料袋打包扔进厨房垃圾桶，接着就往客厅走，开了电视躺在沙发上消食。
　　所以方衍舟回家的时候闻到满屋的味道第一个问的就是她。
　　“家里什么味，你也待得住。”他把车钥匙和手包放茶几上，开了窗户和空气净化器才坐进单人沙发里。
　　“刚和哥吃了夜宵。”方亦然换频道。
　　“你哥呢？”他看手表的时间。
　　“上楼了。”
　　“那你不睡觉？”
　　方亦然关了电视站起来：“睡了。”
　　方亦然走上两级阶梯后听到方衍舟手机收到信息的提示音回头看，不到两秒就走下楼往客厅走。走过方衍舟，到长沙发边上，拎起装围巾的纸袋才走。
　　方衍舟的手机屏停留在微信对话框上，用自拍照为头像的栗色中发女人发的消息刚被回。
　　——衍舟你到家了吗？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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