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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天时间
整整半月,顾白言在二皇女府未出,段思然一直派人去打探消息,都不曾有结果,只能急得每日在府中生闷气,偶尔还把怨气发泄到双思身上。
双思也从无怨言,总是默默忍受段思然的乱发脾气,让他跪就跪,让他受罚就受罚,总之像一个任人操纵的木头,也仿佛不知疼痛,好几次平绿看到他饭都吃不上,就被主子叫过去惩戒。
终于,在一天傍晚,前去烟蓝楼探听的小厮回来报,顾白言被二皇女送回去了,不过被管事阿爹看管严格,任何人不得探视。
段思然顾不得那么多,听到消息第一时间想去烟蓝楼,脚步却在踏出门槛时停住。
平绿跟在后面,不知她为何急匆匆的跑出来,又突然止步。
“主子,可是有什么物件落下?”
段思然收回脚,茫然的摇摇头,第一次用不自信的口吻问道,“平绿,你说他,还想见我吗?”
“主子何故这样问?”平绿蹙眉看向她,这可不像段思然会思考的问题。
段思然不自然的望向别处,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声嘟囔道,“我之前那样对他,还说了很难听的话,他一定恼我,不想见我。”
“主子还没去,怎么就断定顾公子不想见您?要奴婢说,主子该去就去,见不见是他的事!”
“可是……那日,我并没有什么作为,眼睁睁看着他被二皇女带走,他心里一定还怪我吧?”
段思然眼中忧虑重重,平绿看的通彻,明白自家主子这是因为在意,才会忽然害怕起来,她上前劝慰道,
“主子不必胡乱猜测,怪不怪您,去见一见便知晓,如若那顾公子真因此事迁怒于您,那也只能证明他不明白主子用心,不值得主子担忧。”
其实段思然心里清楚,平绿说的都对,可她就是突然没了底气,还是给自己找借口不去,“还是算了吧,等过段时间再说,现在管事阿爹看的紧,我去了也未必见得着他。”
平绿无奈的看着又要退缩的自家主子,忍不住说道,“您连去都没去,就给自己下了这么多定论,主子问问自己的内心,到底想不想去看望顾公子?”
“想!”段思然脱口而出,然后蓦地发现自己说漏嘴,不服气的嘟起唇,“去就去,谁怕谁!”
说罢便抬腿迈步,岂料刚走出大门,便被赢王喝止。
“站住!”
段思然幽幽的回过头,望向一脸严肃的赢王,用奶声奶气的语调撒娇,“母亲,我就去看一眼,”后又伸出食指强调,“就一眼!”
“不准,你还嫌二皇女对你的猜忌少吗?还想为了那个青楼男子,做出多少忤逆不孝的事来?”
“母亲——”段思然搓搓小手,低下头拉长声音。
赢王仍不为所动,叮嘱守门护卫,“今日谁敢放世女出去,脑袋都不用留了!”
“是!”门卫齐声一喝,听的段思然一个激灵。
赢王瞪一眼段思然,拂袖离开,段思然只得咬唇埋怨自己,刚才犹豫个什么,看吧,现在想出也出不去了!
她越想越气自己,愤愤不平的回房,一路上,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瞥见被她罚跪在院子里的双思。
段思然一脚踢在他身上,双思未有防备,身子向后栽倒。
段思然仍不解气,大声骂道,“现在不是武功很高很威风吗?怎么还是弱不禁风,踢一下就倒?”
实际上,双思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一早便被叫来罚跪,府里的人知道他如今不受宠,连口水都不曾给他。
而就在刚才,他又消耗内力听段思然讲话,不是想窃听什么,真的就只是自己内心太想她了,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然而,当他听到段思然为另一名男子关心时,心中便隐隐作痛,原来,他不在的日子里,早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不,或者段思然心中,从未有过他……
他自嘲的笑了笑,是啊,已经被戳穿身份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爱自怜,谁又会再次信任一个耳目?
“你笑什么?”段思然踩住他的手掌,毫不留情。
这个时候的双思,完全可以顺势抓住她的脚腕,将她撂倒,然后挟持她走出赢王府,甚至不用带她这个累赘,就是硬闯,也能闯出去,从此或远走高飞,或为别人所用,都比留在这里受折辱强。
可是他偏偏,就愿意留在这人身边,哪怕已经不被她当人看。
“说话!”段思然见自己被忽视,气急败坏的更加用力踩,双思的手背蹭在石子上,已经磨出血来。
而他好似不知疼痛,依然笑看着段思然,缓缓开口,“主子不就是气恼出不去大门吗?若双思有办法,护主子安全出府呢?”
段思然拿开脚,半信半疑的问道,“当真?”
双思又是一阵苦笑,“双思何曾骗过主子?只不过,今日双思实在没力气带主子出府,主子可否恩准双思恢复两日,不,一日便可。”
段思然冷笑,讽刺道,“除了身份,是没骗过我,也罢,我就给你一天时间!”
说完,扭头就走,似乎多和他待上片刻就恶心。
她走后,双思跪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离她再近一步?
可是这样,是要亲手把她推到别人身旁!
做这个决定之前,双思也疑惑很久,但他委实也想去看看,能让段思然如此倾心的是什么样的男子?
翌日,段思然果然说到做到,没去找双思任何麻烦,还让下人给他好吃好喝伺候着,恍惚间又像是回到了从前的待遇。
不过双思比谁都明白,这不过是自己昨日承诺换来的一天,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因为这种原因,被段思然重新派上用场。
不过不管当下如何,能再一次回到段思然身边,双思心里便是欢喜的,以至于连手上的馒头,吃起来都是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双思便洗干净身子,满足的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第二天一早,段思然便拍打双思的卧室门,双思心中暗笑她急不可耐,又哭笑不得的问问自己的心,又何尝不是急着见她?
打开门,段思然一溜烟跑进来,随手将门反锁,明明满脸期待,又佯装不在意的问道,“你不是说今日要带我出府?怎么出去?”
和她的急切慌张不同,双思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慢条斯理的给段思然倒杯茶,笑着回道,“自然是用轻功带你飞出去。”
“啊?”段思然没想到是这法子,“但是大白天的,我们怎么堂而皇之的飞出去?”
她焦急却不得法的样子,双思觉得甚是可爱,想像小时候一般摸摸她的头,手却在伸到一半时停住。
他想到了如今的境遇,一只手便尴尬的停在半空,还是那天受伤的手,上面的血渍已经清洗干净,狰狞的伤口显而易见,未做任何处理。
太明显了,段思然想忽略都不行,想到那天自己迁怒于他,他却还想着帮自己,于是,段思然这么久第一次给他好脸色。
她用下巴指了指双思的手,“怎么也不包扎一下?”
双思回过神,速度的把手缩回去,“没事,一点小伤。”
在军营里,哪天不是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身上的大伤小伤,早就多的数不清,哪个不比这严重,若不是自己下决心苦练功夫,早不知道死几百回了。
段思然惊觉自己的好心不被重视,又恢复到原来冷漠无情的模样,“还不是怕你耽误我出府,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出去?”
“白天太危险,自然是晚上。”
“那岂不是又要等上一天?”段思然双目瞪着他,感觉被忽悠了。
双思苦笑,不自觉就把心中疑问问了出来,“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主子为他犯险?”
这会儿段思然还在为晚上才能出府的事在气头上,没好气的回复道,“反正比你好!”
言罢,便气冲冲走掉,双思盯着她的背影,双拳紧握,愈合的伤口又裂开而不知。
暮色降临,赢王府一片寂静,只有几只蛐蛐在不知疲倦的叫着。
段思然和双思站在一处偏僻的墙角,望着这一堵红墙若有所思。
府里留下平绿做掩护,双思看着不知道还在忧虑什么的段思然,问道,“主子可是怕了?”
“谁说的?快带我飞出去。”被看穿心事的段思然假意催促道。
她口是心非的样子着实让人想笑,双思也不说破,只嘱咐道,“主子可要抱好我,莫要摔了下去,不然可不太好看。”
这样的相处像极了两个人小时候,段思然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计较,不情愿的抱住他。
双手贴上去的一瞬间,双思的身体有些僵硬,当段思然整个人都靠过来的时候,他一下彻底愣在那里。
胸腔内有一股热流,散发至全身,让人热的有些受不了,剧烈的心跳,让他害怕会被段思然听到。
他到底是低估了她对自己的影响,平复了片刻,他才努力忽略掉心中那份异样,腿屈于地,脚尖奋力向上蹬,一跃而起,穿过围墙,飞梭在房与房间。
段思然先是吓得闭上眼睛,后又经不住好奇,微睁双眼,只见双思回抱住她,平稳的飞行于夜间,这身手,绝不可能是在军营就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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