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之奴：诸神陨落

　　“话说，真的好可怜呢......唔”玛格丽特嘴上说得挺动人，实际......海格雷姆看到她的样子表示非常想打人，喂！吃得这么欢还好意思说，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玛格丽特坐在一块扁平石头上，左手一条烤鱼右手一只烤虾，一脸幸福地大快朵颐，一边嚼一边说话，眉毛下垂深表同情的样子。不过，腮帮子鼓鼓的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过真的吗，小染你小时候就这样了？”玛格丽特使劲儿吞下大口肉，才扭过头去问坐在篝火旁的亓染，小染手里拿着一串灰色蘑菇，说起来这片森林还真是不错，能食用的小野菇很多小鱼小虾也多。
　　“碰我头发的人，当年要不是看他是个小孩，早就干掉了。真可惜，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呢。”亓染面不改色。
　　呃呃，玛格丽特的动作有点僵，如果刚才是带着玩笑，那听到亓染的话突然一丝同情从记忆里涌出，“她...好像也是这样......”玛格丽特咽一口口水，一张女人的脸浮现，有种冷汗直流的感觉，脊骨飕飕的，仿佛凌厉的眼神扫射下来直逼头顶。
　　玛格丽特的话海格雷姆是没听到啦，不过听到亓染的回答他颤抖地咬了口小蘑菇，你不是小孩吗！海格雷姆——九岁，那天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天，他曾经长得很漂亮，比好多同龄的精灵都漂亮，虽然漂亮是精灵的特征...不过女王大人说自己是被神祝福过的孩子，啊啊，所有的美好直到他遇到亓染以前都存在。这个黑发的削瘦美丽女孩（当然没有我好看），黑发比较少见，自己的眼睛遇到那双美丽的深邃的眼睛就离不开。其实那双眼睛，有些忧伤充满了绝望与压抑，海格雷姆这个被祝福的孩子自然没有感受到过如此之痛，堕入海底深渊透不过气的绝望。正确的场景被海格雷姆略过的场景是——精灵似的男孩赤色眼睛里的泪控制不住地流淌，晶莹悲痛，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子第一次流出那么痛彻心扉的泪水，那每一滴都像在绞杀他的心肺的泪。所以他才会想去抓住女孩，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海格雷姆带着哭腔问，“你为什么...那么痛苦......”亓染还小，她已经尽力在忍耐自己的忧伤，面对这样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男孩触及内心深处的敏感，好像在指责她没有隐藏好内心、没有掩饰不安痛苦。为什么！亓染一直认为自己是完美的是最优秀的伪装者，师父和罗琳姐姐就罢了，连一个小孩都看得出自己究竟是有多骄傲自满自鸣得意，实际却糟透了，所以亓染很不冷静不符合她一贯作风地揍了那个戳破自己幻想泡沫的男孩。
　　海格雷姆撑着脑袋望向远方，他想起自己去询问过女王，为什么她，那个黑发女孩会那么痛苦，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而女王只用一种悲伤的遥远的声音告诉他，不要随意去询问，那孩子，是最痛苦的，她所承受的是常人无法接受的绝望，所以不要询问，那可是连说出口都像剜足的痛啊。女王从来都是温柔的，海格雷姆第一次见她悲痛到难以开口的地步。
　　玛格丽特吃下二十来串烤鱼和虾满足地摸摸肚皮，躺倒在石头上，“嘛嘛，真好吃！就算烤糊的鱼也好吃！”
　　噗嗤，海格雷姆不厚道地笑了，他之所以不碰烤鱼的原因，是亓染负责做的东西没有一样是能吃的。黑暗料理的化身——亓染，厨艺和外貌形成两极反差。呀呀，不过，小看这玛格丽特了，太厉害了，居然吃了那么多，她还真是不挑。海格雷姆早就知道了，从屁颠屁颠跟着小染到迷雾森林的深处历练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恐怖的厨艺。即使如此，亓染还真是啥都吃得下，烤糊的鱼一口咬，做坏的汤一口闷，她吃的不多也不挑拣，只是苦了海格雷姆，不仅要吃难吃的食物，还要遭受冷眼对待，不是精灵过得日子！从此之后，小海发奋图强，专心练习......额，厨艺。这次是慢了一步，纯属失误，没办法，厨艺不好的人是不会察觉到自己厨艺不好这件事实的。
　　“神奇的孩子，玛格丽特我收回前言，你，厉害。”
　　“小染......厨艺很差吗？”玛格丽特看着脸色不太好的亓染，小心翼翼地问。
　　纳尼，你不会还没发现吧，哦，老天，你的境界我无法企及。海格雷姆震惊。
　　“你见过有人把没脱毛的鸽子直接扔进水里煮的吗？啧啧，还是活的鸽子。还有，在小染眼里，所有东西都是可以吃的，鸟蛋的壳可以一起煮和煎，所有东西只要煮熟这一道工序就可以食用......”海格雷姆侃侃而谈，突然被亓染的冷冷眼神吓得一激灵。
　　额，额，玛格丽特脸都被笼罩上恐惧，仿佛能想象到恐怖黑色料理。
　　某玛蹭蹭蹭到亓染身边，“小染，哪有那么夸张，你最棒了，我第一次看到能把西西里虐成那样的，还有诺恩，别看他唯唯诺诺，他是【赤炎】认定的人。”亓染好像看到一只疯狂摇尾巴的狗，面无表情地伸出手。
　　玛格丽特很上道，快速递上鼓鼓的钱袋，耀眼的金币璀璨到睁不开眼。玛格丽特一脸讨好，“女王大人满意不？你告诉我嘛，你怎么这么轻易打败他俩的。”
　　“你到底带了多少钱！”海格雷姆瞅着满意表情的亓染，和，一大袋金币。算上刚刚交的烤鱼钱，都可以吃三辈子烤鱼了。
　　“我家是经商的，我们斯图尔德家族是全巴格里安最富有的。”玛格丽特笑嘻嘻地说，又继续巴结小染。
　　“你是来旅游的吗？还真是弄不懂，你不会妄想贿赂对手吧。”有必要带那么多钱吗？海格雷姆暗讽，不过单纯的...单蠢的玛格丽特完全感觉不到，“怎么会。我只带了那么一点点，染染你喜欢我还可以送你更多，还有我们家经营了好多店面，选拔结束后来逛逛吧。”
　　在亓染心里钱排在第二位，她除了喜欢自己之外就是喜欢钱。海格雷姆顿时觉得带上玛格丽特不仅使自己的毒舌毫无用武之地而且附带一个‘情敌’。
　　“海格，你是觉得我是那种见钱眼开无脑白痴的所谓的‘对手’吧？”果不其然，亓染冷漠的声音传来。
　　“染染，你这样真的会被骗的。。。额，对不起，染染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海格雷姆败下阵来。
　　亓染的冰封万物眼杀气四溢，亵渎钱的人，就要被大卸八块的感觉。
　　“诺恩？不太认识，不过，如果你是说那个不太成熟的【赤炎】之主，封住他的刀就好啦，他太年轻了，完全不够看，资质也许是够的，好歹也是被名剑认了主的。至于那个吃软怕硬的小子，完全是个半吊子，作为【魔法师】，给个中肯的评价，他还太业余，玩儿心太大从他的招式来看，涉猎很广，但全都半杯水。无聊，他们还算对手......我们来讨论一下，店面的事，我以前也做过生意，考虑让我入股吧。”亓染拉过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要笑崩了，妈呀，有种这么多年的大仇得报的快意。如果西西里听到，绝对会被气死。不过说来也不怪，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的不学无术终于无法以天资来掩盖而暴露。
　　玛格丽特狂笑一阵后冷静下来，“染染，依我们的交情，送你几个也没关系。不过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都是交给属下去做的，帝都的也许多些，不过克什维尔城也有点，进城后你去看看，喜欢的话送你。这几年收益还是不错的。”
　　什么你们的交情，你们才认识不到一天，玛格丽特是有多好骗。海格雷姆内心吐槽，关键是亓染特喜欢这种好骗的女孩子，看她抱紧大腿的样子，形象碎了一地。
　　两人吵吵嚷嚷，丝毫没有察觉靠近的危险，玛格丽特是最先受到影响的，然后是海格雷姆。玛格丽特有些头晕，止住了话匣子，一把抓住亓染，然后陷入沉睡，甚至连一句话都发不出，喉咙被一股力量扼住。鼻子下的油桐味，好像浓烈不少。
　　“染染！”糟糕，他大叫不好，眼前已经变得模糊，亓染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削瘦，只有黑发在白色花海中那么鲜明。没有丝毫察觉，海格雷姆咬紧了牙，怎么会？！无用，自责，侵蚀着内心，像一张网罩住跃动的心脏。挣扎，窒息，压抑，这是海格雷姆第二次为自己的不中用而感到懊恼，那次也是这样，他啊，永远不会成为她的支柱，他永远那么不靠谱，空顶着神爱的孩子的名号被所有族人寄予希望，让人仰望的特殊个体。是吗？好像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自己也曾经那么觉得，直到那个黑色人影闯进自己的世界，女王告诉他，他永远也理解不了，那是他永远不会触及的悲伤，你应该感到幸运，众星捧月的感觉一直环绕着你，孩子，但，真正跌入谷底的撕心裂肺的痛，不，也许你连一丝丝失落也不会有，这次的邂逅是美丽的开头也是必然灰色的结局。
　　“就像，我一样。......轮回那么多次，有些累了呢......”女王的话忧伤得像冷雨，她的光辉，在小海格雷姆眼中也变成灰蒙蒙的。
　　气氛有些诡异，海格雷姆伸出手，却触电似的僵住。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墨发少女脸上的表情已经看不清了，依旧挺拔的坐着。大概还是像平常一样没有表情吧。对啊，自己从来不曾有什么奢望，在那颗坚硬的心上占据一方渺小的席位。无奈和懊恼，还有痛苦像荆棘缠绕着那颗心脏，海格雷姆在完全沉睡之前，回想起那个面无表情冷血坚强的女生，挥舞着拳头，发丝和伤□□缠，却丝毫不留情地挥动拳头机械地殴打他的头。你到底是怎样的孩子，海格雷姆被她压倒在地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就如现在他永远在思考这个也许一辈子无解的问题。
　　“我真的，也想走近你......”这句话压在了嗓子里，低沉得仿若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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