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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遇救
一阵风吹过,旁边的白桦林树叶哗哗作响,瑞秋觉得很冷,她缩成一团,这树林里会不会有狼,想到这里,瑞秋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瑞秋看看远处的小楼,林枫就在里面,她是不会去的,她有她的自尊,她想打电话,让琳或者良木来接她,但是,手机却在车上的包里,瑞秋扶着车门把手站了起来,她的拐杖也在车里,瑞秋只好一瘸一拐的跳到了路边,她想着截一辆顺风车回市里。
路上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了,山风“呼呼”从耳边刮过,瑞秋瑟瑟发抖的抱紧胳膊,倚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避风,白桦林时不时的哗哗作响,树林里有各种奇怪的鸟虫的叫声,瑞秋害怕的要死,此刻,她好想杰,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又冷又饿,脚又痛,她没有力气再哭,脸上的眼泪被风吹干了,她倚着石壁,觉得体温正在慢慢下降。
山脚下的小楼里,有灯光从窗户透出来,林枫就在那里吧,对,他在那里,也好,方圆这几百里,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他在。
又等了好久,还是没有车辆经过,哪怕是一辆拖拉机也好啊!瑞秋觉得自己一直在发抖,她开始困倦,但是她提醒自己不要睡着,睡着了会被冻死或者野兽吃掉。
远处一辆汽车的车灯远远的照过来,瑞秋赶忙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石壁站了起来,她脱下外套使劲摇着,喊着——
“请停一下,停一下吧!”
汽车在她身边慢慢停下了,司机走下来,问是怎么回事,司机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农村人显成熟,看不准年龄,他穿着一件半新的军大衣,说的是附近地区的方言,瑞秋能听懂一部分,瑞秋说自己迷路了,想搭一下他的车回市里,到了市里可以多给他车费。
司机师傅看她冻得不轻,脚上又打着石膏,就把她扶上了车。
这是一辆来拉山货的小卡车,半夜来到山里落脚,收货,清晨才回市里的市场,发货给饭店、代理商或者零售商贩。
司机递给瑞秋一个带提手的塑料保温杯,里面装着热茶,泡的茶叶得有三分之一杯那么多,——估计是走夜路提神用的吧,杯子外面套着钩针织的杯子套,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师傅让她捧着,说会暖和一些,然后问她是哪儿的人,瑞秋说是市里,然后师傅就不再问什么了。
司机把车开到一个村子,村边上有一排大厂房,这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司机把车停进去,喊瑞秋下来休息,卡车的座位很高,瑞秋下不来,司机师傅就转身把她背了下来,厂房旁边有一排小平房,亮着昏黄的灯,师傅把她一直背到小平房里,屋里有桌椅板凳,火炕,和煤炉,师傅让她在这休息,他要去跟别的老乡说会儿话。
估计是司机师傅怕她不方便,去别的屋子找老乡说话去了。
窗外传来隔壁屋子热闹的交谈说笑声,但是都是方言,瑞秋听不懂几句。
瑞秋坐在火炕上,火炕越来越热乎了,估计有人在生火了。
不一会儿,司机师傅端来一大碗面条,手里用塑料袋拎着两个白馒头,一袋榨菜,一个咸鸭蛋,笑吟吟的让她吃,说吃了会暖和,瑞秋非常感动,她说吃不了这么多,就让师傅又拿了一个碗,盛出一半面,师傅又留了一个馒头和榨菜,其余的端到隔壁屋去吃了。
瑞秋闻着面的味道,胃肠有了反应,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她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顾不上碗是不是消过毒,筷子是不是一次性的,馒头是不是用了漂白粉的,……瑞秋吃的津津有味,今天晚上这一餐是有生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餐。
司机装完山货,来叫瑞秋出发,瑞秋正躺在火炕上睡觉,司机喊了她好几遍,也不见她动,其实她已经醒了,但是浑身疼得厉害,起不来,司机师傅摸摸他的额头,
“呦!烫来!”师傅说,“发烧喽!”
司机跑到隔壁屋跟老乡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又过来几个人,把瑞秋扶到那个司机师傅的背上,几个人一起到了卡车旁边,把瑞秋抗上车,盖了一床棉被在瑞秋身上,嘱咐了司机师傅几句,司机老乡们互相道声“明介晚上见喽!”各自上车出发了。
卡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着,瑞秋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她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睡,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家诊所里了。
床边有人在说话,是护士和一位中年女人,这个女人也是满口方言,她看瑞秋醒来,就走过来看她,
瑞秋看着她问,
“你是?”
“俺家男人在忙着,让俺来照看你。”女人说。
原来是司机师傅的媳妇。
女人脸上带着笑,脸黑黑的,经常风吹日晒的那种健康的肤色,她穿着一身特别普通的那种款式的衣服,但是很干净。
“谢谢你啊大嫂。”
瑞秋挣扎着坐起来,跟护士要了纸笔,写了一个地址,递给这位大嫂,说,
“大嫂,我要麻烦您一件事,您替我去这里找一个人,让他来接我。”
“嗯,嗯,好的。”大嫂应允着。
“你跟他说,让他把医药费还给你。”瑞秋接着说,“我记不住手机号码,只能烦劳您跑一趟了。”
“嗯,嗯,”大嫂应允着,“也没有花多少医药费的,俺信佛的,当做好事了,结善缘吗,没想着让你还钱哩,”大嫂笑了笑又说,“俺还以为你没有家人呢,可怜的很呢!”
瑞秋笑了笑,大嫂拿着纸条走了。
瑞秋问护士自己严重不严重,护士叫来大夫,大夫是一个胖老头儿,戴着花镜,他说好像是有点肺炎,得去医院拍个胸片,这里没有设备。
瑞秋说等朋友过来就转院了,大夫点点头,然后瑞秋谢过大夫。
瑞秋看着输液器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的滴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那天晚上,林枫在山林庄园跟瑞秋吵完架,负气离开,疯了一样地在田间奔跑着,回到山脚下的小楼。
近些年,他养成了一个坏习惯,每到情绪失控就要喝酒,他已经对酒精有了严重的依赖,在美国,他曾加入过戒酒协会,有一段时间确实好转,可是回国之后,睹物思人,烦恼一多,又喝起酒来,他看过心理医生,也在吃抗抑郁的药,但是效果寥寥,不甚理想。
童年的阴影,像笼罩在头顶的阴霾,挥之不去的魔咒,他经常陷入痛苦,在深夜,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在绝望的时候,这种痛苦,像寄生在身体里的虫,不停的噬咬着他。
他曾经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家境优越,父母爱他,但是在他四岁的时候,他被人贩子拐走,卖掉,辗转又卖到过好几户人家,被蒙在麻袋里,堵着嘴,捆着手脚的痛苦让他经常在噩梦中醒来。
一醉解千愁,酒精的麻醉让他暂时忘记幼时的苦难,心中的烦恼,恍恍惚惚的进入梦乡……
他拿起酒瓶仰着脖子“咚咚”的灌着,他用拳头狠狠的捶打着桌面,嘴里嘟着“Fuck!”、“Evil people(罪恶的人)!”、“谁理解我?”……等醉话。
管家十三在远处看着他,不敢进前。
十三虽然已是管家,其实才十八岁,刚过变声期,说话时青涩的声音里带着可爱的沙哑,他是老胡三年前从路边捡回来的,
当时是个清晨,雾气笼罩着山野,老胡正在湖边晨练,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伏在路边的草丛里,身上裹着一件破旧的绿色军大衣,头发里头都是草叶和泥土,老胡叫人把他抬到屋里,蒙上被子,灌姜汤,才醒过来。
老胡给他擦干净手和脸,白白净净的一个俊美少年,问他哪里人,他说是往东边翻过两座山就是他们村子,老胡问他为什么睡在湖边,少年说他走了两天两夜了,又困又饿,累倒在了湖边,他是逃出来的,他想读书,他爹不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高一课本。
老胡看的眼睛发潮,让人给他端来饭菜,饥饿的人,一次不能给他吃太多,慢慢加量,少年肚子里有了食物,眼睛明亮了,人有了生气,脸蛋被山风吹得红扑扑的,很可爱。
老胡问他叫什么名字?少年说家里人都叫他十三伢子。
老胡点点头说:“十三,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只要你想学习,我供你读书。”少年听了眼里含着泪,跪下来就给老胡磕头。
从此,少年就成了山林庄园的一员,白天当老胡的跟班儿,帮老胡做事情,晚上在灯下读书。
一开始,少年住在小楼旁边的平方,跟工人师傅们住在一起,工人们晚上打牌看电视,太闹,后来老胡就让他住在小楼里,这里安静,方便学习,有不会的还可以跟林枫请教。??
少年很勤快,把小楼打扫的干干净净,谁进来如果把地踩脏了,或者乱扔烟蒂了,他就生气的说:“林哥最喜欢干净了,你们能不能自觉点儿!”老胡说,“好好好,你就是这里的大管家,谁也不能不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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