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之男耕男猎

　　接下来几天还算顺利，除了遍布草原各处的鬣狗跟了他们一段路外，没遇上太多的麻烦。

　　一路疾走，大概是五月份的时候，眼前终于有了变化。长满枯黄杂草的平原，一直向前延伸，直到远处的黄土高坡，更远处矗立着一座高大巍峨的大山，山势连绵起伏，但却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墨绿色。

　　穆青兴奋的扔掉手里的拐杖，扑通一声坐了下来，语无伦次：“啊！啊！到家了，到家了，阿爹、阿嬷，小弟...”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相反，江城却有点不安跟酸溜溜的，不安是因为马上就要进入异世界了，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过得怎么样，至于酸溜溜，这小子那么激动干嘛，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可不多了，难道他一点儿都没有舍不得？

　　望山跑死马，看着前边的黄土坡离得并不远，但是他们也走了足足一个星期才到。这一段路也让江城知道了什么叫做五毒月，小指大的蚂蚁他见了好几波，密密麻麻的潮涌出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幸运的是他们碰到的蚁群规模都不大，绕远一点也就躲过了。

　　还有拳头大的毒蝎子也见了不少，江城亲眼看见一只二三十斤的肥兔子被毒蝎子蛰了一下，不过几分钟，立马就蹬腿不动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他不认识花花绿绿的毒蛇，要不是身上带有臭虫草，他们二里地走不完就得倒下。

　　路上人活动的痕迹越来越多，但是基本上没见过人，穆青说因为现在已经进了五月，大伙都躲在屋里不出门，也就晚上或者早上会出来溜达溜达，但是荒壁滩太危险，没人会上赶着跑到这边来。

　　出了荒壁滩就是开阔的黄土地，日头很烈，空气又干又燥，漫空里都是纷纷扬扬黄色的粉尘，四野八荒，目之所及，尽是千沟万壑的黄土坡。

　　黄土坡上一畦一畦的土地上还能看见收割完留下的苞米根跟高梁兜，穆青兴奋的拉着江城介绍，“这是黄窑屯，他们是最靠近荒壁滩的，村里有三口井，每家每户能耕种的田比我们要多一点，但是我们上水村种出来的粮食更好吃。”

　　“三口井够用吗？”去上水村要穿过黄窑屯，要不然还得很远的路，他们两人决定进村。江城一边走一打量，大概估算出这个村屯有百来户，生活用水跟农耕用水只有三口井是不是太紧巴了。

　　“这已经算多的了，除了我们上水村三口，下水村、燕安乡、李家堡都是两口，人最少的牛头堡才一口井呢，边城里最多虽然有五口，但是边城里的人也多。”穆青拉着江城到黄窑屯的水井处讨了两碗水，并告诉江城每个村里的氺井都会有专门的人看守，向他们这样的外乡人讨两碗水还成，但要想把两个水桶装满那就不成了。

　　江城一边喝水，一边四处打量，这里有点像溶洞，井水应该是地下的暗河流出来的，水留出来后被截到了长宽两米的正方形吃水井，吃水井的水往下流一阶后是村里洗菜的长方形池子，再下一阶则是个大大的洗漱水池，大家伙洗衣服、挑水浇地用的都是这个池子的水，江城还看见有不少的孩子光着身子坐着木盆在大池子里打闹。不过现在看流出来的水细细的，除了喝水的那口井外，余下的两个池子的水离池边都短了一截。

　　江城奇装异服的模样也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大人还有些分寸，小孩子则完全没有这个顾忌，又是拽衣裳，又是摸裤子的，要不是江城还系了根皮带，估计裤子都要被扒下来。他手忙脚乱的遮挡，心里还暗暗庆幸，幸亏进村之前，就用野猪皮把两个水桶裹严实了，要不然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抢了去。

　　但是没一会儿，围着他两的人纷纷掩鼻散去，离开的速度活像是被鬼撵一样，一位老阿嬷捂着鼻子嫌弃道：“你们两口子哪个村的，打哪儿回来呢，这身上的味儿哦，比三伏天下的粪坑还重，小夫郎，你不赶紧领着你家当家的回家洗涮去，还在这儿磨蹭啥啊，再待下去咱们井里的水都染上味道吃不得了。”两人被黄窑屯的人一顿轰，狼狈的离开村里。

　　江城郁闷的不行，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嫌弃过，他抬起胳膊闻闻味，自己被熏了个倒仰，咳咳，的确是有点过了啊。

　　穆青则是被老阿嬷那句两口子吓得不轻，脸色变幻莫测的一路跟着江城后面，至于老阿嬷说他两臭得不行，他根本就没听到，这会子被江城拉着出了村后问要怎么走，还愣愣的不知所措。

　　“发烧了吗？脸那么红。”江城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是有点热，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身体不舒服了，他原来打算的很好，现在都差不多六点了，他们两正好在黄窑屯歇上一晚，明天送穆青回家，没想到被人赶了出来，真是尴尬！穆青这整天跟他在一处的，也没见他有多嫌弃啊。

　　“没事儿。”穆青脸红红的，慌乱将穆青的手拨开，眼珠子四处看了看，提议道：“我记得那边有一处废弃的土地庙，咱们晚上在那里歇脚吧。”

　　黄窑屯、燕安乡、水花村、李家堡、牛头堡分布在边郡城的四个方向，村与村之间离得都不近，水花村分上水与下水，两个屯虽在一个方向，但是上水村在上游，从黄窑屯走到上水村要走上一整天，他们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赶不到的了。

　　没能生火做饭，两人只草草吃了些熟肉干，就准备休息了。在野外的时候，江城还不觉得自己难受，现在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反倒全身不舒服，身子太痒，睡的草垫子太硬，真是哪哪儿都不舒服，看穆青翻来覆去应该也没睡着，索性坐起来找他聊天。

　　“哎，穆青，穆青，我知道你没睡着。”江城用骨棒戳他的后背，“别睡了，赶紧起来，我问你点事儿。”

　　“干嘛。”穆青转过身平躺，脸冲着屋顶平静说道：“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这也不是没有过，江城有时候半夜睡着睡着就唱曲，经常唱一些稀奇古怪让人听不懂的小曲，他自己发疯不算，还老是要穆青跟着一起。穆青烦的不行，偏偏江城是个脸皮厚的，他听了还要给评价，说的不好，那成，一晚上就别想睡了。
　　江城这个时候也想起了自己的辉煌事迹，不过他没觉得这是什么大毛病，要知道当初他一个人穿越那片荒壁滩，自己不找个乐子，人早就憋坏了。

　　他清清嗓子说道：“你们这儿住的都是窑洞啊？没有砖盖的房子吗？”
　　白天的时候他就看见了，这里家家户户都是住在黄窑洞里，窑洞有三孔的，五孔的，甚至还有封闭的地坑院，砖瓦砌的房子一栋都没看见过，就是现在躺的这个土地庙也是在土坡上凿出来的一孔窑洞。

　　“转瓦砌的房子不实在，咱们这儿一年将近有半数时间是黄沙天，风又大又急，人都能被刮跑，瓦片盖得房子三五不时就得补瓦，而且砖瓦房少不得用木头，咱们这儿的木头多难得啊，能种的活的只有胡杨木，这种木头好是好，可很难成材，咱们平日里用的木头都是狩猎队去大瑶山里伐的，价格可一点不便宜。”穆青将脸侧过江城这边，眼睛亮闪闪的说道：“咱们这儿的窑洞住的多舒服啊，冬暖夏凉的，神仙洞一样。”

　　江城有点牙酸，还神仙洞呢，指不定得多掉土渣，再好能好过他的160多平的高档住宅，还有连木头都是个奢侈品，难道以后只能用土陶这种原始物件！

　　穆青诧异，“你想住砖瓦房啊？边郡城那边倒是有一些。”平日里大家赶集都是上边郡城，所以边郡城里街道很宽敞，临街的店铺有些砌了半间砖瓦房，方便生意人做买卖，砖瓦房后面直通窑洞，可以住人。

　　“看看再说。”江城觉得反正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住村里还不如进城呢，好歹生活方便些，况且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不可能天天做饭，在城里还能混上一口吃的，要不然家里冷锅冷灶的，迟早把自己饿死。

　　“你可想清楚了，城里虽然热闹，但是花费嚼用可不低。”穆青干脆坐了起来，盘着腿，扒拉手指数：“城里的房子不好找，你只能自己找地方盖，但靠近水井附近的地儿都建满了，你一个外乡人是不可能捞得到好位置的，估计也就能把房子盖在边城外围，住的远了，跟住村里也差不多；还有地，种熟了的地几乎没人会卖，你只能自己开荒，但是能开荒的地离城里都是十万八千里的，一来一回没干活都能用上一天，实在白费事儿。”

　　穆青顿了顿，继续说道：“村里虽然也住不到好位置，但是分地的位置总好过城里的。”
　　江城吃了一惊，“城里人也种地？除了种地不能干其它的活计，做买卖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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